第371章 死与生（2/1）
眼看匕首就要划破科瑞特的脖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同样大小的匕首与其相撞！
“乒！”
清脆的碰撞声后却是虎口处传来的一阵剧痛，酸麻感顿时充斥在科瑞特的右臂。
“螳臂挡车。”
奎克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手上的力量随即又增添了几分。
哪怕科瑞特用左手死死抵在刀背处，不断逼近的匕首还是告知了他同对方在力量上无法对抗的事实。
“作为一个对手，你还不够资格。”
不知为何，在看见科瑞特做出如此抵抗后，奎克的情绪异常的狂躁了起来。
“噗嗤！”
一道尖刺毫无征兆地从他空出的左手手心中钻出，接着竟直接贯穿了科瑞特的左肩。
钻心的疼痛顿时分走了科瑞特一半的注意力，而也在这一瞬间，手中的匕首也被奎克一把击飞。
匕首落地，在片刻后化作一摊流动的阴影消失在地面。
“糟糕！”
不安的情绪在科瑞特的脑海中喧闹咆哮着，而那本该致命的一击，却在没有任何外力的阻拦下产生了偏差。
匕首擦过科瑞特的脖颈，仅是留下了一道自胸口到腰腹的割伤。
“失手了吗？”
来不及多想，趁着对方行动的后摇，科瑞特强忍疼痛再次潜入了阴影之中。
然而这也不过是黔驴技穷。
本就受伤的他，在同奎克的几波交手之后，所有的动机早已被摸清。
在潜影发动的瞬间，奎克的身影同样化作了一缕阴影紧随着他消失。
虽不足以致命的伤势就像是寄生在体内的寄生虫一般，不断汲取着科瑞特剩下的生命。
鲜血不断渗出，而奎克便如同一头嗅到了血腥味尾随而来的饿狼。
“啪！”
躲闪不及，一条由阴影化作的粗长触手狠狠地抽打在科瑞特的后背，致使他整个人从阴影中倒飞了出来。
好在意识尚且清醒，科瑞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脱离潜影的状态。
倘若以正常的肉体来承受攻击，那他这具躯体可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在落地的瞬间，他又一次潜入阴影之中。
“该死，该死，快想想办法啊！”
他咆哮着，身后的身影愈发靠近，他整个人也愈加紧张。
自己的所有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曾经建立起来的自信又在这一刻近乎崩溃。
他仿佛已经看见奎克轻易取下自己头颅时脸上挂着的不屑。
“该怎么办？”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只有那颗摇摇欲坠的心脏。
心脏不停地喘息着，告诉着科瑞特他还存活的现实。
听着那愈加急促的喘息声，科瑞特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忘记了这是自己第几次遭受生命的威胁了。
明明应该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但只有真正地面对死亡时，他的内心仍旧会感到恐惧。
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是刻在基因中的，这是经过锻炼也无法完全克服的存在。
至于这种存在，我们用本能去称呼。
正因为有本能的存在，所以人类对生同样有着不亚于恐惧死亡的追求。
只不过人类在追求生的前提下为其提供了些许目标。
在虚无缥缈的生的实质上，以目标去代替它。
科瑞特同样也是。
也正因如此，哪怕是在这种几乎绝望的情况下，他也不曾完全放弃。
“我还要回家，我还要活下去。”
他在心中默念道，并以此作为生的希望。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股钻心的疼痛将他彻底拉回现实。
左臂处传来些许不真实感，带着猜测看向左肩，却只发现一节空荡荡的袖口。
鲜血如注，染红了他半个身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科瑞特崩溃地吼叫着，左臂连同这阵嘶吼彻底消失在眼前。
剧烈的疼痛和来自内心的重创彻底将他扔出了阴影中。
失去平衡的科瑞特，在地上翻滚了足足几十圈才彻底停了下来。
鲜血彻底浸染了他的全身，灰尘扑打面容，沙砾刺进体内，内心的煎熬焚煮其最后的理智。
神经衰弱，在暗示尚未作用的情况下，“影子”自动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自我”重新接管。
失去“影”对疼痛的抑制作用后，全身上下的痛楚便如同潮水一般拍打着科瑞特。
眼泪同鲜血一同出现，喉咙处不再是甜津的味道，而是被生生撕裂的割裂感。
如同火焰灼烧，利刃切割。
左臂的无法感觉的存在依旧让科瑞特感到些许不真实。
“哒。”
“哒。”
“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在砂砾上的摩擦声在此刻格外的清晰。
哪怕如今的科瑞特双耳已然灌满了鲜血。
双眼也是一片模糊，血液蒙蔽其视线，让他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
恍惚之中，他的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声音。
像是有谁趴在科瑞特的耳边不断呻吟，如果说是呻吟，那情绪似乎过于肃穆。
是有谁在倾诉吧。
不。
因为那声音竟是从耳道深处发芽。
最初像是无数齿轮碾碎贝壳，随后又是玻璃互相割裂，最后蜕变成数百条湿滑触须拍打着鼓膜。
科瑞特的瞳孔骤然放大，他不自觉地张开了嘴，一个声音似乎正在诱导着他。
某种黏腻的真空从喉管处蔓延，舌尖不自觉地抵住了上颚。
缓缓颤抖。
“死吧。”
看见眼前这个已经没有任何还手能力的男人，奎克的手心处陡然射出一道阴影。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股无法确定它是否存在的声音从科瑞特的口中吐出。
以心脏为目标的尖刺在这一声音下化作碎屑消散在空气之中。
无法直视，无法理解，甚至其存在也需要观测的存在在这一声音中露出了祂诡异躯体的一角。
在感受到异常的瞬间，奎克全身上下的细胞便开始尖叫咆哮，催促着主人离开。
仅是片刻，本已经停止分裂分化的细胞再次开始以诡异的速度进行这一活动。
而奎克的身体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不仅如此，他的身上也风化出了各种不规则的器官。
手背处长出的婴儿手臂。
眼眶中分裂出的第二个瞳孔。
脸上不断出现的鳞片。
“跑！”
意识尚存的奎克在异变发生的瞬间便做出了选择。
但哪怕这一过程仅仅只持续了一个呼吸，他的形体已变得畸形。
再次看向科瑞特时，他的眼神中已无其他情感，满满的尽是恐惧。
那是一种盯着怪物的眼神。
下一刻，奎克的身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