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死去的人（1/1）
话掉在地上，谭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如果动用武力，恐怕就很难再从这里出去了，可面前的这个老人可没有想讲道理的样子。
一时间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沉默持续了许久。
“为什么？”
孙亦忽然开口，就像是一个求知的孩童不耻下问，丝毫不在意现在是什么处境。
“嗯？”
老人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
孙亦不假思索直接质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儿？为什么你又会说你已经是个死人？还有一切在你身上发生的事。”
谭莽被孙亦的举动给吓得不轻，他竟然敢用一种质问的态度去问那个恐怖的老人，掠影门所发生的事大家心知肚明，这无疑是在其伤口上撒盐。
当谭莽转过头去看老人时，听到的却是一阵笑声。
“呵呵呵……”
老人扶额笑着，他非但不怒，反而还冲孙亦招手，“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过来坐下，陪我聊聊天。”
孙亦直接就来到老人身旁，他是真的好奇老人身上所发生的事，那双血红落寞绝望的双眼，让人充满好奇。
他坐了下来，跟老人一样靠在床边。
“今年，几岁了？”
“约莫十七。”
“年纪轻轻，风华正茂，还有大把大把的年华，羡慕啊羡慕。”
老人打量了一番孙亦，一边捶胸顿足，将遗憾表现在脸上，“可惜人无再少年，我也已经是烂命一条，一辈子都是遗憾，一辈子都是不甘，你们的世界是彩色的，我的话，我只看到了黑色。”
老人话锋一转，“你要不猜猜看，我几岁了。”
孙亦也上下打量一番，便道：“应该八十有余了吧。”
“呵呵呵…”
老人笑着摆摆手，他们就像爷孙在聊天，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小了？难不成您已是耄耋之年？”孙亦问，虽然面前的老人看起来年迈，但其实也都是因为太过精瘦形成，所以孙亦并不觉得是自己猜小了，所以有些震惊。
老人收住笑容，郑重的看向孙亦，“我，只有五十六岁。”说罢，他便笑了起来，开怀地笑。
谭莽和孙亦二人都被吓了一跳，特别是孙亦，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又重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老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五十岁的样子。
“这是真的？”
谭莽凑上前去，“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年岁很高了，还以为你是掠影门中的长辈，以你这个年纪…你和没入影是什么关系？”
老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就这么想知道？”
谭莽和孙亦相视一眼，旋即共同点头。
“唉唉唉。”
老人摆了摆手，劝道：“我劝你们还是别知道的好，陪我聊聊天就好了。”
孙亦都准备不再问了，可一旁的谭莽好像是会错了意，斩钉截铁道：“聊天也罢，可老前辈对我们心知肚明，我们却对老前辈一无所有。”
孙亦立马会意在一旁附和。
老人艰难地站起，爬到床上直到坐好为止，他好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睛里充满了怒火，孙亦只一转眼，似乎又看到了那血红的双眼。
他擦了擦眼睛，结果只是假象而已。
“我就是……没入影。”
老人平静的说出最劲爆的消息，此言一出，孙亦二人的震惊已经溢于言表了，“而我就是那个十恶不赦，导致北国战争爆发的罪人，一切的…始作俑者。”
孙亦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对没入影不了解，可是他对北国战争却是清楚得很，那一战中大京死掉的人不可计数。
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面前的这个老人，他的内心一下子便混乱起来。
“怎么可能？没入影早就已经死了，朝廷亲自发布的消息，于盛京被凌迟处死，此事不可能出错。”
谭莽不敢相信，“你说你是没入影，根本不可能，死去的人又怎么可能复活，除非你不是人。”
“没入影确实被抓住了，他被打入大牢，像一条野狗一样被打得死去活来，几乎每天他都会被狱卒折磨，直到行刑的那一天。”
老人的目光冷漠，脸上好像附了一层薄膜，让人感到神秘，“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想要看到这个恶人被凌迟处死，可台上的犯人却已经被掉包了。”
“没入影有一个同胞的孪生哥哥，在行刑的路上，押送犯人的队伍遭到了一个神秘人的袭击，而那个人就是我的哥哥，他把我救了出来，将自己当作替罪羊被送上行刑台。”
老人指着自己，那种愤恨根本无处宣泄，只能用力地戳自己，“那天没入影就在人群中，他亲眼看着自己最尊敬的大哥被一刀一刀地凌迟处死，整整持续了一天，直到血流干泪流尽……”
谭莽和孙亦都说不出话来，他们很确信这件事是真的，光凭老人短时间内所爆发而出的情绪就能看出，那种歇斯底里的愤怒让人不寒而栗。
孙亦并不觉得一个人的愤怒、悔恨、绝望以及不甘，这些情绪能同时被表演出来，老人的真情实感他们看得真真切切。
但他们的表情没有同情，因为这些事儿对于没入影所引发的苦难根本不值一提，北国战争的爆发，又有多少人因此丧命，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老人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却说不进他二人的内心，老人看得出，他不禁自嘲地笑了出来，“呵呵呵…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又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抱怨，我想也是。”
说着，老人跳到地上，周身的气息也不再隐藏，那恐怖的内力如同白骨骷髅能够索命夺魂。
“我也提醒过你们，既然现在你们也知道了想知道了，应该准备好去死了吧。”
话音落下，老人的双手下垂作手刀，刹那便长出骇人的锋利指甲，随着他身体开始轻微摆动，他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直到一瞬间消失在孙亦二人眼前。
“掠影步？”孙亦立马察觉到了不对，赶忙向后跳开。
“背靠背！”
谭莽赶紧喊了一声，旋即就把孙亦拉到身边，两个人背靠着背紧紧贴在一起。
房间逐渐变得昏暗，似乎周遭都被迷雾所笼罩着，二人背靠着背严阵以待，时间只过去分秒却十分煎熬。
这种无法预判无法察觉的攻击才最为恐怖，就像明知道要到来的灾难一般，却迟迟将恐惧蔓延，这是对心理的攻击。
谭莽紧握着蛇矛，左右张望他的慌张无措全部写在脸上，见识过老人这夺命的一招，此刻他比谁都还要恐惧，却还要强装镇定。
老人的迟迟不现身，让孙亦一时间也焦躁起来，他试图张开通念，却不知为何，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打了回来。
老人的掠影步比隐良更为强大，即便是不使用通念，孙亦起码也是能察觉到隐良的存在，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到隐良的每一步。
可老人不同，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什么都捕捉不到，仿佛他根本就不在这房间里。
心理上的巨大压力让谭莽喘不过气了，仿佛是垂死的挣扎，他不再坐以待毙，而是挥舞着蛇矛向四面八方攻击。
“谭莽大哥！”
孙亦立马察觉到了一丝杀气，他赶忙朝谭莽奔去。
下一刻——
一抹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谭莽身后，两只锋利尖指正散发着骇人的冷气，谭莽还未察觉，老人的内力就已经如洪水般爆发狂涌而出，陡然一刺，那破空的气浪一层接着一层向周边荡开。
当孙亦的声音传到谭莽耳朵里时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