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悲凉总在爱情后(1/1)
在这段颠沛流离的岁月里,孤鸣东躲西藏,直至栖身至荒芜海岛。
直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悄然闯进他的生活,而她便是孤鸣一直心心念念的“钰儿”。
两人在海岛上相伴三年,渐渐相爱。
那段日子,是孤鸣一生中最平静幸福的时光。
他不再是太虚宫的妖族弟子,不再是被追杀的叛贼,只是一个普通的丈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可幸福总是短暂的,像沙滩上的脚印,终究会被潮水抹去。
那一日,海岛突然风起云涌,原本晴朗的天空被金色的龙气覆盖,如瀑布般从天而降,将整个岛屿笼罩在一片威严的光晕中。
来者人多势众,又携带可封锁天地元气的“镇龙桩”压阵。
来人直言他的妻子钰儿乃是真龙,现需遵循族令离开天乾。
孤鸣护妻不敌,钰儿化作青龙反抗,最终肉身被毁,仅留一缕神魂。
最后钰儿道出身世,孤鸣表示从未介怀。
“还有件事……” 钰儿的神魂突然亮了亮,像是回光返照,“我早已为你诞下血脉,是枚龙蛋。
为了温养它,我将其封印在百里外的海底灵脉汇集之处,那里的地火能帮它破壳……本想过几日你生辰时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魂体开始变得透明:“方才的大战惊动了灵脉,龙蛋恐怕……你快去看看……或许还来得及……”
孤鸣此刻哪里还敢追究对方隐瞒身份,他急忙以妖力凝成屏障护住钰儿的神魂,化作一道红光朝着灵脉汇集之地赶去。
可当他潜入那片冒着气泡的灵脉漩涡,看到的却是被震碎的封印残片和空荡荡的石窟。
龙蛋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蛋壳上脱落的一片青鳞,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光。
他疯狂地施法搜寻,可龙蛋上的封印是钰儿以龙血布下的,不仅能隔绝法力,更能隔断天机,任凭他耗尽妖力,连一丝蛋气都探不到。
“钰儿,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它?”
孤鸣对着怀中的神魂嘶吼,声音在深海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回音。
可回应他的,只有神魂越来越淡的光芒,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真……真灵……感……应……”
钰儿欣慰地看了一眼那脱落的龙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便彻底沉睡过去,任凭孤鸣如何催动法力都无法激起反应。
屋漏偏逢连夜雨。
妻子神魂消散,女儿下落不明,孤鸣只觉得脑中 “嗡” 的一声,便彻底走火入魔。
随着海浪渐平,孤鸣的自白到此便戛然而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仿佛还没从那段痛苦的回忆中走出来。
至于后面如何恢复神智,又是如何在机缘巧合下从大乘境登临登仙境,他并未吐露,仿佛那段记忆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只剩下模糊的痛感。
裴昭明静静地聆听着,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心里还在盘算:是否该告知对方,自己便是他口中那个毁了他师门、间接改变他命运的魔魁?
若是说了,眼前这刚刚平静下来的局面,会不会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只是很快裴昭明便想到孤鸣话中的蹊跷所在。
他眸光微闪,并未暴露身份,只是装作不以为然道:“那事后你们有去考究魔魁所言“不辨是非,不知廉耻”究竟是什么?”
孤鸣闻言却是明显一愣神,赤红的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困惑。
他紧接着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自嘲:“众人只当是魔魁疯言疯语,毕竟那时他业火焚天,杀戮过重,谁会把一个魔头的话放在心上?
更何况后来发生的一切始料未及,师门动荡,我又被冠上通敌的罪名四处逃亡,哪来的精力去考究此事!”
话说到这,孤鸣却是神情一怔,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敲醒,猛地抬头看向裴昭明。
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若说魔魁真的意有所指,恐怕与那当初报信的掌门弟子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裴昭明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面容已是太过久远,早已模糊成一团光影。
只有那一抹带着不怀好意的垂涎目光,在记忆深处格外清晰。
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恐惧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得遇意外之喜的惊喜。
“道貌岸然的家伙,莫不是看出什么来?” 裴昭明嘀咕一句,转瞬即逝。
孤鸣却是未曾听清,他此刻满心都是找到女儿的迫切,赤红的眼眸里翻涌着压抑了多年的期盼,甚至带上了几分卑微的恳求。
“事已至此,我没必要在这环节上诓骗你,还望你能将我女儿的信息告知与我,算……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裴昭明自然没有再隐瞒。
他便把今年在瑶池海域狮牙城遇到柴蓉蓉的事细细说了一通。
听到这个消息的孤鸣,即便身为登仙强者,亦是止不住地红了眼眶。
心中的愧疚之情与负罪感如潮水般涌来,驱使着这位铮铮男儿热泪盈眶,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
待到孤鸣发泄完情绪,早已按捺不住去追寻女儿的心。
他对着裴昭明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孤鸣万死不辞!”
一番感谢过后,足尖一点海面,正欲飞身而起,化作流光冲向瑶池的方向,却被裴昭明一把叫住。
“我很好奇,你从哪得知这所谓的抽龙筋造血肉的法子?”
孤鸣闻言止住身形,不带丝毫犹豫道:“镇海司!他们的潜渊坊里记载着此法,说是能以龙族精血为引,重铸肉身……”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突然意识到失言,猛地闭了嘴,匆匆拱了拱手,整个人便化作一道红光撕裂夜幕,消失在海天尽头。
只留下一句 “后会有期” 在海面上回荡,余音袅袅。
“镇海司吗?!” 裴昭明目视远方,口中喃喃道:“到底是人族的镇海司还是妖族的镇海司!懂得真多!呵呵!有趣!”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身影随即化作一道青烟,融入茫茫夜色中,只留下空荡荡的海面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是夜,临安这座小城的夜晚,夜风已然寒意颇盛。
街道两旁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洒下昏黄的光晕,将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就连日常热闹的酒肆,在这冬夜时分也已是稀稀拉拉,只剩下几个醉汉趴在柜台前呓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与菜香。
就在这时,一道孤零零的身影却是突兀地出现在这酒肆橱窗之外。
那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裙摆上还沾着些许海沙,火红的发辫在夜风中轻轻飘动,来人却是本该在遥远海岛的柴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