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开（1/1）

晨光熹微，因为昨天晚上的变故，黎瓷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不一会便大汗淋漓。

一阵凉风吹过，黎瓷猛的睁开眼，胸脯控制不住的起起伏伏，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感受到自己全身都湿了，黎瓷摸了摸自己的脉。

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感觉现在全身都黏腻腻的，黎瓷赶紧起身去简单盥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感觉舒服多了。

黎瓷看了眼旁边的床铺，叠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根本就没有睡过的痕迹。

奇怪，他难道一晚都没在这睡吗，那他去哪了，明明昨天都还在的，难道后面又出去了吗。

直到天光大亮，黎瓷才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屋外走进来，步履不似昨晚那般轻巧，面容看着也有些苍白，让他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点病态。

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陆献忙碌了一整晚，总算将那些落网之鱼收拾干净了，一抬眼就发现黎瓷正提着裙摆朝他跑来。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浅粉色诃子衫，底下搭配淡绿色的长裙，裙摆轻垂，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腰间还系着一根同色的丝绦，丝绦上坠着一枚小巧的流苏，流苏上缠着一块木雕，上面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梨子。

她的头发松松地挽成一个低低的发髻，随意地插着一支木槿花簪，簪子上系着一条淡粉色的丝带，丝带垂在耳畔，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陆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春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轻声开口，声音如同春日的微风，带着一丝暖意。

陆献略微惊讶了下，她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现在竟被她抓到了现行。

随即，他不慌不忙的走到旁边的竹椅上，然后若无其事的躺了下来。

慢悠悠的说道：“去办了点事。”

黎瓷在他身旁蹲了下来，一双灵动的杏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不过她马上就妥协了，他武功这么高强，办的事肯定也非同寻常，以她现在的身份，就算知道了也无用。

少女的眼眸黯淡了一瞬，不过马上她又振作了起来。

没事，我以后也会慢慢变强的，我也可以像陆献这般“夜不归宿办大事”。

陆献看着黎瓷的神色变了又变，不禁笑出了声：“我真是很好奇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怎么能有这么多表情。”

黎瓷气鼓鼓的瞪了陆献一眼。

“就允许你偷偷摸摸溜出去干大事，就不允许我做几个小表情吗。”

陆献莫名其妙被噎了一下。

他真的是去办事了，还顺便替她收拾了一下那群黑衣人。

不过，昨天晚上他不知为何一直很烦躁，就连他最喜欢的杀人都没有让他感到一丝的快意。

这点让陆献有些郁闷，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了疏解自己的情绪，只能顺道再多杀一些人，所以弄到现在才回来，还被某人抓到了。

对于不允许她做表情这件事，陆献觉得真是一口好大的锅扣在了他头上，他可没有这个意思，她的小表情那么有趣，他很好奇，还会在她脸上看到什么新奇表情。

黎瓷看着露出诡异笑容的陆献，轻轻叹了口气，罢了，自己还有事求他，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陆献，你是不是要走了。”

“？怎么问这个”

听到他的回答，黎瓷压下心中涌起的不安，再次问道：“你……能不能带上我啊。”

似是怕他拒绝，黎瓷慌张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我会做饭，我还会治病救人，我学东西很快的，说不定能帮上你呢。”

听到这些话，陆献愣了一下。

他之前还在想该如何向她开口让她跟着他离开这里，毕竟她身上的秘密……现如今也只有跟着他才最为稳妥。

他可不想自己的东西流落在外，然后遭人觊觎与掠夺。

陆献轻轻一笑：“好啊。”

黎瓷不可置信的看着陆献。

“啊？你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吗。”

陆献笑着曲起手指不轻不重的在黎瓷脑门敲了一下。

“怎么，不乐意？”

黎瓷撇着嘴巴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瓜，“没有的事，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日。”

陆献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那里的人应当是死绝了，不过昨日一行，竟让他发现了个秘密，当真是有趣。

陆封，你究竟在干什么。

——

梨瓷东西不多，虽然在这生活了这么久，但是因为自己一直是一个人住，所以也没给自己置备什么东西，如今要离开了，能带走的东西也就几件衣裳而已。

黎瓷站在屋子前，再次眼神确定了一下，被褥都收好了，窗子都关拢了，没燃完的蜡烛也小心的包了起来，碗筷都洗干净放好了。

这下，真的该走了。

陆献站在门外耐心的等着黎瓷一点点的与这个她生活了几年的屋子告别。

陆献不是很懂，只是一个屋子而已，有什么令人留恋了，但是看她那副舍不得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下心催促她离开。

于是他就这么抱着臂，静静的看着她，她在门前沉默的站了很久，然后一阵细微的抽泣声掠过，如落叶入水时掀起了圈圈涟漪，然后又复于平静。

她，怎么又哭了。

但是过了一会，她又下定决心似的转过身来往外走，朝着他的方向坚定的走来。

“怎么哭了？”陆献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面前的姑娘。

黎瓷擦了擦脸，轻声道：“没有，是风太大了。”

陆献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没有拆穿她，本想嘲笑她一番，但是看她现在这幅模样，话到嘴边又变了。

“等会带你去吃好吃的。”陆献不自在的将脸撇到了一边。

他实在不会哄女孩子，何况这还是个爱哭鬼。

听到这里，黎瓷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真的吗？那我想吃东安子鸡，松鼠鳜鱼，黄焖鱼翅，蟹粉狮子头……对了，我还想吃梨子味的糖葫芦！”

陆献好笑道：“这么能吃？”

黎瓷嘟了嘟嘴：“这些都是话本子上写的，大家都说很好吃，我没吃过，所以想尝尝嘛。”

罢了，养个人而已，自是该满足她的，要不然跑了怎么办。

陆献轻笑道：“都依你。”

这下黎瓷开心了，然后屁颠屁颠的跟在陆献身后。

黎瓷十分期待这次的出行，她很好奇自己会去到什么地方，会遇到哪些有趣的人，自己会不会交到新朋友，会不会……找到爹娘的线索呢，自己还能见到她们吗……。

不过这些都要忽略一件事情。

在路上，陆献发现黎瓷手上有一小片干涸了的墨迹，但是因为洗过，所以看的不甚清楚，许是洗的比较匆忙，所以还是留了些痕迹在指尖，淡淡的，却又刺眼。

陆献若有所思的指了指黎瓷手上微乎其微的墨迹，揶揄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黎瓷做贼心虚的赶紧擦了擦手上干涸了的墨迹，心虚道：“没…没什么，可能是从哪沾到的吧。”

陆献挑了挑眉，他可看到了，走之前她偷偷摸摸在案上东西，然后鬼鬼祟祟藏在了床板下面。

陆献一如既往地没有拆穿她，看着她心虚的越走越快，只觉得好笑，然后抬步提速跟了上去。

晚间起风了，凉丝丝的吹在人脸上，痒痒的，黎瓷挠了挠，指尖拂过她脸上干涸了的泪痕。

黎瓷想起了案上那张同样浸满了泪痕的宣纸，上面赫然写着：

“爹，娘，小梨儿走了，这些年来，小梨儿过的很好，你们不必担心。小梨儿学了很多本领，还学了医术呢，娘小时候教我做的梨花糕，我现在已经可以做的非常好吃了，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吃我做的梨花糕，不愧是娘手把手教我的。

爹，娘，小梨儿前几天救了一个少年郎，现如今我决定跟着他出去闯荡，你们放心，他人很好，他保护了小梨儿，对小梨儿也很温柔，小梨儿跟着他很安心。

当你们回来并看见这张宣纸时，小梨儿肯定还在行侠仗义，游历四方呢，说不定还成为了名震一方的大人物，爹娘是否会为小梨儿自豪呢。

最后，小梨儿想和你们说，小梨儿不怪你们……小梨儿很想你们，此行一去，归期未定，望你们一切安好，小梨儿心安。

小梨儿叩首，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