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廿末守岁,几人几碗几筷(1/1)
两块黑色的石头镶嵌在头颅的轮廓之间,如同眼眸一般,转动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灰色的齑粉飘洒。
没有多余的话语,当那两块黑色的石头定格在秦浮身上的时候,一步踏出,朝秦浮奔袭而来。
大大小小的石头,哗哗掉落,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而那道庞大的身形似乎也没有因此而缩小。
微微侧身,右腿朝后,做支撑点,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轰!
无数的石头落在秦浮的身上,将其淹没,发出轰隆隆的声形,犹如山崩。
十六阶,四层。
“石敢当。”
二十二阶,五层。
这次,黑暗的虚空中响起了踏台阶的声音,不急不缓,响了二十二声后声音消失。
“石敢当。”
踏、踏、踏。
第五层,停留的时间对比前两层,似乎有点格外的漫长,而那踏上阶梯的声音想起来的时候,也是响了许久。
三十二层。
不同的是这次的踏步之中似乎多了一些沉重之感,再也没有之前那种轻松的感觉。
“石敢当。”
黑暗中,秦浮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再度点名那个浑身上下由石头组成的‘妖’。
当秦浮从镇妖塔走出来的时候刚好是日薄西山,橙红的色赤乌将大半个西边的云彩渲染成犹如的橘红色。
明天又是一个大好晴天。
回到后山之上,却愕然发现今晚的饭菜已经做好了,看着还未将身上襜衣脱下的顾耒,秦浮只得笑了笑揉了下头顶。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揉我头了。”
因为脸颊两旁略微有了些肉而显得肉乎乎的顾耒,鼓起腮帮子,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按照大唐律法习俗我现在这个年纪都可以嫁人当娘了。”
“所以,以后不准备再拿我当小孩子,不准再揉我的头了。”
看着在鼻尖眼前直直指着的手指。
白皙,因为肉乎而带上一丝稚嫩的感觉。
“哈哈~~”
秦浮笑出了声,应允了一声,
吃好晚饭从后山上下来来到冶剑池旁边,皎洁的玉盘已经老早的悬挂在夜幕之上,倾洒下白色的月光。
伴随着‘哗啦’的入水声,秦浮的身形逐渐消失不见,沉没在冶剑池中。
如此往复,在日子过的这么充实的时间里,年关,如约而至。
秦浮站在上次还未下山前站的那个位置,从这里远眺看去,上次还能看见许多的红色灯笼,如今看去,少了许多,反倒是多了些许白色的灯笼,凭添了几分悲气。
凉亭中就秦浮师徒二人,掌教师侄去宫里去了,顾耒被一些宗门内还有一些未回故乡留在宗门的弟子拉走了。
彼此起伏的爆竹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有些响声传来听到时声音已经是非常小了。
看向皇宫朝歌城那个方向,越靠近烟花越发灿烂,而在朝歌城的上方,夜幕已经如同白昼一般,数不清的眼花升空、绽放。
凉亭中师徒二人前后咳嗽了一下,秦浮在师傅裴水墨的茶杯中续了些热水递过去,自己也续了杯热茶水,一饮而尽。
师徒二人就这般有一句话没有一句话的搭着,浑然不知时间的流逝,等到顾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的时候,师徒二人才愕然发现已经到了夜半。
顾耒喊了一声,看到站起身来的秦浮,随后转身蹦蹦跳跳的朝灶屋走去。
三碗饺子。
秦浮一手端一碗,顾耒一手端一碗。
“还少一碗。”
八仙桌上,裴水墨看着桌上的碗数淡淡的说了一句。
“嗯?”
秦浮不解,“算上在皇宫内的掌教师侄,不是刚好四碗吗?”
“还没有算你师兄呢。”
淡然的声音,嘴角挂着些许笑意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却让秦浮顿时一愣,连同旁边的顾耒,也是一脸的疑惑。
不过秦浮还是没有开口去问,而是摸着顾耒的头发让她坐了下去,自己又去灶屋盛了一碗出来,随后点燃了三颗在山脚下镇子里买的鞭炮。
更岁饺子。
三人在细嚼慢咽将碗里的饺子吃完,顾耒在也止不住睡意,强撑着睡意朦胧的眼神,打着哈欠走下山去。
剩余的师徒二人坐在桌子厐,透着敞开的大门看向不远处的虚空。
烟花还在升空,炮竹声还在继续响起。
“如果年里没有发生这件事情多好。”
烟花升空骤然明亮,映射在裴水墨已经略显苍老的脸庞之上,仿若在低声喃喃。
“今年的炮仗声,比往年少了不少。”
“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毕竟纵观这么久,妖域中还是没有北下一步,始终在北雪山脉内。”
秦浮抿了一口茶水,轻声回应说道。
“就算以后他们也不会踏入大唐王擦疆域一步,但是有屏障在和没有屏障在是两个概念,他们可以不来,但是屏障不能没有。”
“再说,妖域还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我这个老头手里还有几两力气。”
听闻,秦浮脑海中浮现师傅百年前的那一指。
虽然没有能够亲眼看见,但是想来应是挥洒之至极,随手一划便震慑整个妖域。
“他们,也在等待一个契机。”
微微眯起眼眸流,流露出些许冷意。
“不管他们合适踏出北雪山脉,但是目前还有以后来说,受苦受难的始终还是百姓。”
秦浮点了点头,旋即问道:“那师傅刚才说我师兄,我还有师兄吗?为何我没有听见您提起过,也没有见过?”
“还能有谁?”
见秦浮一副迷惑的样子,裴水墨不禁哑然笑了一下,“除了你师侄的师傅,现在整个蜀山当中还有谁能够和你称为师兄弟?”
眼眸骤然睁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问道:“掌教师侄的师傅竟然还在?”
“哈哈~”
裴水墨开怀大笑了一声,冲淡了几分睡意,捋着银白的胡须说:“我这个师祖还在,他的师傅怎能不在呢?”
刚说了一句,就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消失,“只是百年前,我站在这里,只是给妖域之中的妖兽一个教训,毕竟百年前发生的拿那件事情使我们人族有错在先。”
“但是你师兄呢,想趁着这件事情,将妖域抹掉一大半,只留一些苟延残喘来做繁衍便可。”
语速停顿,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其实……你师兄也不是嗜杀之人。”
“那么为何……?”
看着秦浮面庞上的不解神色,裴水墨继续开口道“只是那几个修士贵为大唐王朝的客卿,而且你掌教师侄李君年已经对外宣布是下代掌教了,无论于公还是于私,重创妖族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因为一些缘故,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而已,后来没过多久,他便将掌教的位置传给了李君年,自己下山去了,下山之前,他说他要斩尽天下非我族类。”
“然后呢?”
“然后?”
裴水墨微微一愣,沉思了片刻,“然后直到现在都没有他的消息,要不是长生殿中他的长生灯一直在燃烧着,恐怕我们还以为他陨落在妖域了呢。”
“这次下山之前有没有打算?这个叫顾耒的小姑娘就挺不错的。”
“毕竟就像她说的一样,她这个年纪在村子里说不定已经嫁人作为人妻或者当上了娘亲。”
秦浮的身躯骤然一僵,刚刚摸到茶杯的手也停留在了桌面之上,眼眸看向自己的师傅,却从脸庞之上没有发现半点玩笑的意思。
当下嘴角也抿了起来,有些羞意,“我也没有打算那么早娶亲,我也小…………”
“不小了。”
裴水墨自顾自的斟满茶水,“人家小姑娘及笄年华已经可以嫁为人妇,你都及冠了,放在一直家族公子身上,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我们也没有太熟…………”
“人呐,出生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来还债的,上辈子不是你欠她的就是她欠你的,所以总归是有一个人欠着另外一个人的。”
“你这次下山回来这么久的时间为何就碰到她了?”
“有些事情,看一眼就注定了。”
说着说着,嘴角微微上翘了起来,那丝意味明显的笑意,让秦浮的脸颊红了些许。
就这般闲聊着,在后半夜烟花渐少中,裴水墨转身进了小屋睡觉去了,秦浮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渐入夜寐。
只是他忘了自己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为什么师傅会说那道屏障不是来保护人族的。
在师傅的‘说媒’之下,秦浮乱了心境,浑然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不再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