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终章(1/1)
夜深人静时,江云染辗转难眠,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睡不着?”谢景辞轻声问。
江云染转身面对他,“我在想,如果我们失败……”
谢景辞用手指按住她的唇,“不会的。”他轻抚她的腹部,“为了这个小家伙,我们也一定会成功。”
次日清晨,夜七带回君寂言的密信。
信中详细列出了慕天权在禁军中的党羽名单,以及西夏大军已在边境集结的情报。
“看来慕天权是铁了心要在寿宴那日动手。”谢景辞烧掉密信,眉头紧锁,“我们必须赶在祭祖时揭发他。”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寅时刚过,谢景辞、江云染和夜七便悄然离开白云观,向皇陵进发。
江云染换上了便于行动的男装,宽大的衣袍遮掩了她的孕肚。
皇陵位于京城西郊的龙首山上,四周松柏环绕,庄严肃穆。
三人从后山小路接近,远远就看见陵园外围布满了禁军。
“比平时多了三倍守卫。”谢景辞低声道,“慕天权果然有所防备。”
他们按计划绕到西侧松林,在一棵千年古松下找到了密道入口,谢景辞移开几块看似普通的石头,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我先下去。”他点燃火折子,率先钻入。
江云染紧随其后,夜七则留在外面望风。
密道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江云染小心前行,手扶着湿滑的墙壁,不时踩到积水,发出轻微的声响。每次声响都让她心跳加速,生怕惊动上面的守卫。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道向上的石阶。
谢景辞熄灭火折子,示意江云染保持安静,他们头顶是一块可以移动的石板,正是内殿的偏角。
谢景辞将耳朵贴在石板上听了片刻,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确认殿内无人后,两人悄悄钻了出来。
内殿灯火通明,先帝灵位前摆满了祭品,香炉中的青烟袅袅上升,为肃穆的空间增添几分神秘。
“皇上辰时才会进来。”谢景辞低声道,“我们躲在那边的帷幕后。”
两人刚藏好,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江云染屏住呼吸,从帷幕缝隙中望去——不是皇上,而是慕天权和萧焕!
“都安排好了?”慕天权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格外清晰。
萧焕恭敬回答,“殿下放心,各处要道都已埋伏了我们的人。只要谢景辞敢出现,必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贱人呢?”
“景王妃也在我们的监视中。白云观那边回报,她与谢景辞已经离开,想必是冲着今日祭祖来的。”
慕天权冷笑一声,“自投罗网。等解决了他们,寿宴那日就再无障碍了。”
“那镜花丫头……”
“留着无用,处理掉。”慕天权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讨论天气,“记住,今日之事若办好了,许诺给西夏的五州,孤封你为其中一州的节度使。”
萧焕大喜过望,连连叩首谢恩。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便离开了内殿。
帷幕后,江云染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才没有惊叫出声,谢景辞紧握她的手,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我们必须改变计划。”他在江云染耳边轻声道,“慕天权早有准备,这里太危险了。”
江云染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不,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慕天权亲自前来,说明他心虚,只要我们能见到皇上……”
正说着,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尖细的嗓音在内殿回荡,江云染的心跳几乎停滞。
透过帷幕的缝隙,她看见元稹帝缓步走入,一身素服,面容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
元稹帝在灵位前焚香祭拜,正要跪下,谢景辞突然从帷幕后走出。
元稹帝猛然转身,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
“景辞?你……你不是已经……”
“微臣侥幸逃生,只为揭露一个惊天阴谋。”谢景辞跪地叩首,声音坚定,“太子勾结西夏,意图谋反!”
元稹帝脸色骤变,后退半步。
“不可能!”
“微臣有证据。”谢景辞从怀中取出染血的密函。
“这是太子与西夏王的往来书信,承诺割让五州换取支持。黑风谷一战,正是太子借西夏之手除掉微臣!”
元稹帝颤抖着手接过密函,还未及细看,殿门突然被撞开。
慕天权带着萧焕和数十名侍卫冲了进来,看到谢景辞,脸色瞬间惨白。
“护驾!”慕天权反应极快,指着谢景辞厉声道,“有刺客冒充景王行刺父皇!”
侍卫们立刻拔刀相向。
千钧一发之际,江云染从帷幕后冲出,“陛下明鉴!我夫君死里逃生,今日冒死前来,只为揭露太子罪行!”
“云染?!”元稹帝震惊地看着她隆起的腹部,“你……你们……”
慕天权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父皇,他们分明是勾结西夏的叛贼!云染表妹腹中所怀,怕是敌国的孽种!”
“你!”谢景辞怒不可遏,拔剑就要上前,被侍卫团团围住。
元稹帝抬手制止众人,目光在慕天权和谢景辞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江云染身上。
“云染,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江云染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更多证据——柳氏的香囊密函、君寂言收集的军报、以及镜花冒死带出的情报。她条理分明地讲述了慕天权如何勾结西夏,如何在黑风谷设伏,又如何派人追杀他们夫妇。
“陛下若不信,可召禁军副统领君寂言对质。”江云染声音清晰。
元稹帝脸色越来越难看,转向慕天权。
“太子,这些可属实?”
慕天权额头渗出冷汗,突然狞笑起来。
“属实又如何?北梁江山迟早是我的!父皇年迈昏聩,早该退位让贤!”他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刺元稹帝心口。
“今日就送您去见列祖列宗!”
“皇上小心!”谢景辞飞身扑上,用身体挡在元稹帝面前。
电光火石间,一支袖箭从江云染腕上射出,正中慕天权手腕。
匕首"当啷"落地,慕天权惨叫一声,捂住流血的手腕。
“拿下!”元稹帝厉声喝道。
萧焕见势不妙,拔刀就要挟持江云染。
谢景辞早有防备,一剑刺穿他的胸膛。其余侍卫见慕天权大势已去,纷纷跪地请罪。
慕天权被按在地上,仍不甘心地嘶吼。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西夏大军已压境,没有孤,你们都得死!”
元稹帝痛心疾首地看着这个曾经最宠爱的儿子,“朕一直以为你只是性子急躁些,没想到…”
他挥了挥手,“带下去,严加看管。”
待慕天权被押走,元稹帝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颤巍巍地扶起谢景辞。
“辛苦你了。”
“没事。”谢景辞搀住摇摇欲坠的元稹帝。
“当务之急是应对西夏大军。”
元稹帝点头,强打精神,“传旨,即刻召集群臣议事!景辞,你随朕一同上朝。”
江云染轻轻拉了拉谢景辞的袖子,低声道,“镜花还在东宫地牢……”
谢景辞会意,向元稹帝请示:“陛下,微臣需先救出一名忠仆。她为保护我们,被太子关押多时。”
元稹帝当即命禁军随谢景辞前往东宫。
地牢阴暗潮湿,镜花被铁链锁在墙上,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见到谢景辞和江云染,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
镜花被紧急送往大医院救治。
与此同时,朝堂上风云变幻。谢景辞的突然复活和慕天权的谋反证据震惊了文武百官。
元稹帝当众宣布废黜慕天权,并命谢景辞统领三军,抵御西夏入侵。
边境战事持续了月余。
在谢景辞的指挥下,不仅击退了北梁进攻,还趁机收复了两座失城。
捷报传回京城,举国欢庆。
凯旋之日,元稹帝亲自出城迎接。
金銮殿上,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了谢景辞不少的封赏,没想到谢景辞却提出想要辞官归隐。
朝堂一片哗然。
元稹帝再三劝说,谢景辞始终不改初衷。
最终,元稹帝长叹一声,“罢了,朕不勉强你。”
谢景辞与江云染在景王府安顿下来。
府中一切如旧,只是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宁静。
镜花伤愈后,更加寸步不离地伺候江云染,生怕再有什么闪失。
一个月后,江云染顺利产下一名女婴。
谢景辞抱着这个小小的生命,眼中满是柔情。
他为女儿取名"谢安宁",寓意平安顺遂。
江云染产后恢复得很快。一日清晨,她抱着安宁在院中赏花,谢景辞从身后环住她。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江云染微笑,“去江南?”
“嗯。”谢景辞轻吻她的发顶,“远离朝堂,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陛下会同意吗?”
“我已经说服他了。”谢景辞笑道。
就这样,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谢景辞与江云染带着襁褓中的安宁,轻车简从离开了京城。慕婉音亲自来送行,含泪将一枚玉扳指塞在安宁的小被子里。
“去吧,去过你们想过的生活。”慕婉音轻抚女儿的脸颊,“只要记得,京城永远有牵挂你们的人。”
一行人沿着运河南下,最终来到白鹭镇。
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镇上的人只知道新搬来的谢先生是个饱读诗书的退伍将军,谢夫人则精通医术。
他们在镇东头买下一座带小院的宅子。
谢景辞开了间私塾,教镇上的孩子们读书写字,江云染则在后院辟了间药庐,为乡邻看病施药。
镜花和水月负责照料小安宁,整日里忙得不亦乐乎。
安宁满周岁那天,谢景辞在院中摆了桌简单的酒席。
江云染抱着咿呀学语的女儿,看他忙前忙后,不禁莞尔,“谁能想到,曾经的景王爷,如今竟能下厨做菜了?”
谢景辞抹了把额头的汗,笑着凑过来亲了亲女儿的脸蛋。
“比起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谢景辞从怀中取出那枚比翼双飞的玉佩,轻轻系在江云染腰间。
“物归原主。”他柔声道,“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江云染靠在他肩头,怀中的安宁已经睡着,小脸恬静如天使。
远处,白鹭掠过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就像他们的人生,从惊涛骇浪归于平静,却依然美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