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呼呼呼（1/1）
厨房里有做失败的小点心。
卧房里有写的歪七扭八的字。
一看就知道是冉燕鱼小时候的字帖，他一边指着这丑丑字，一边笑话冉燕鱼。
结果给冉某人惹到气急，翻墙出去不理他，哄了好久都哄不好。
当然，偶尔幸运了，还能挖出来冉燕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埋起来的金银。
于是他就沉迷于这样的挖宝行动，找着新东西就去和冉燕鱼分享。
那一天天气正好，风也不吵，鱼也不闹，树上的黄叶一片一片的飘。
他在树底下，身后角落里藏着某个不知名的章法卫。
他就当着章法卫的面，糟蹋他们头头的园子。
“铮”的一声，铁楸一顿。
——诶呀，是个好东西！
这么想着，他从树下盘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
那箱子刚刚到他大腿，不知里边装了什么，沉的很。
他费劲巴拉上来，打开一看。
一箱子的宣纸，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同一个字——
“算”
他认识这样的字，知道这是冉燕鱼年轻时写的。
那又是什么？让字迹尚且稚嫩的冉燕鱼，在那么小的年纪里，能写出来满满一箱子的“算”？
他又想起来，在刚刚见面的那一天，冉燕鱼嘴角微张，悄无声息的吐出那一句。
“阿算”
他有些挫败。
他想，自己以前从未见过冉燕鱼，自己也不叫算。
答案，被一把糊到了他脸上。
呆呆鹅蔫蔫的把箱子重新埋回去，难得的没有跟冉燕鱼分享他的寻宝行动。
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
那“算”是谁呢？
有为什么……叫他“阿算”？
原来自己只是跟“算”长的像，终究不是你的那位“算”啊……
不过没关系。
他安慰自己。
从今以后——
我就叫算！
而且！
是“管着你的算”的算！
之后的日子里，不论是在什么场合，他介绍自己都只用一个名字。
“管算”
京华十九年夏，运河边的旅店里，管算收回他飘飞的思绪，对不明所以的冉玉笑笑。
然后重新振作起精神。
没关系！
——现在我是“算”，哪怕你在过去，在未来遇到其他的“算”。
那咬过你的，也只有我一个。
这么想着，管算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自己给自己哄好了。
冉玉不明所以，只知道他突然心情就变得好了起来。
他脑袋上翘起来的那一撮毛翘的高了些，目光一闪。
就看见那双黑眼圈中间，闪闪发亮的双眼。
他手捂在嘴上轻咳一声，起身推门去找谢不肉。
谢不肉正在楼下看褚渊写报告，时不时伸手指点指点。
“这，错了。”
“这，要改。”
“这，标点符号不对。”
褚渊满头都是黑线，写报告写的死气沉沉。
在余光里看见冉玉下楼，像是看见救星一样，眼底都在放光。
他把写完的报告交到冉玉手里，满眼都是求夸奖。
冉玉看也不看，只是伸手接过，又一转手，递到一旁还在制冰的店家手里。
他说：“当成奏折，发上去。”
店家有点懵：“这……就这样？”
冉玉点点头，一边推谢不肉去楼上把管算的偏瘫扎回来。
一边回头看向褚渊，他轻轻笑了笑，让褚渊觉得他有点像某个威震四方的笑面虎。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是接着吩咐他说：
“再写一份，我想想啊……参安爻县令高栩，纵子横行霸道，天理难容。”
“再参徐州州牧，御下无方，有失察之责。”
谢不肉不让冉玉推他，自己冲着店家吩咐：
“先端饭上来，先前事情有些急，竟然把早饭给忘了……”
他扭头开始训冉玉：“这下好啦，回去阿爹又得说我。”
冉玉缩缩脑袋，手指转两圈，没有选择反抗。
乖乖巧巧的走到桌前坐下，抬眼看向店家。
眼里透露出来一个意思——
——上饭！
谢不肉看的好笑，从自己身上摸出来几根银针，同样走到桌前坐下。
他一边把银针往冉玉手上插，一边又怕他疼，东聊聊西说说，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和阿算，掰扯清楚了？”
冉玉点点头，眼神死死盯着针，分出心神回他：“掰扯清楚了，他不想我太过于……”
他话没说完，同样被谢不肉打断。
“掰扯清楚就好，我只是不想他日后再如此，至于原因…… ”
他检查完，发现问题不大，抬头对冉玉笑笑。
“你们知道就好，朋友之间总要有些小秘密，来拉近距离不是？”
冉玉收回手，推着他上楼。
谢不肉不想让他累着，反手按着冉玉坐下，自己从善如流的往上走。
“行了行了，我自己去。”
“这针扎多了啊，就会孰能生巧，放心，赶在尹小姐醒过来之前，一定下楼吃饭。”
褚渊在一旁愁眉苦脸的不知道怎么下笔，叼着纸笔眼巴巴的看冉玉。
冉玉无奈的很，叹口气招他过来。
“那我来说，你来写？”
褚渊点头点的打鼓一样。
“那好，就写……”
褚渊下笔很快，转眼就把奏折写完，通过章法卫独有的渠道发往安昌。
不久之后的安昌城内。
未央宫，承天殿。
这份奏折摆在了京华帝江上舟的桌案上。
「陛下圣明，臣闻‘子不教，父之过’，今有一事，不得不奏于圣前。」
一双染着蔻丹的手打开奏折翻看。
伸出一只手，食指指腹上带着薄茧，一行一行的划过上面的字。
点评说：“开篇点题，开门见山，可惜，字不好看。”
这话语调上扬，带着笑意，本该多些不着调，可语气却是四平八稳，以致不失背后的威严。
「今有安爻县令高栩之子高度，年少无知，却屡在外招摇生事，言行举止失于检点。」
“嗯，有失检点，朕看看，接下来是……”
「先是于市井之地豪赌，挥霍无度；继而醉酒闹事，扰民安宁；更有甚者，竟仗势欺人，致良民受屈。」
「种种劣迹，不堪入目，实乃有损朝纲，败坏风俗。」
“哈哈哈哈哈，有损朝纲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