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没一个老实的（1/1）
恺撒的力量其实并不弱，作为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他的身体素质经过严格训练，绝不逊色于楚子航，只是他更偏爱并精通于用沙漠之鹰优雅地终结战斗。
眼见路依依的匕首再次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自己肋下，恺撒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没有选择后退或完全格挡，而是猛地沉肩拧腰，将自己坚硬的前臂小臂尺骨侧如同盾牌般，精准地横向撞击在路依依持握匕首的前臂上！
他打算用这种硬碰硬的方式，强行打断对方的刺击节奏，甚至震落其武器！
一声沉闷的、仿佛金属构件撞击的异响响起，恺撒只觉得自己的小臂像是狠狠撞在了一根实心的、包裹着橡胶的高强度合金棒上！预期的骨骼碰撞感并未完全出现，反而是一种极其稳定、坚硬、几乎毫无缓冲和变形的可怕质感通过接触点清晰地传递过来！路依依那完成了骨骼闭合的手臂，其结构强度和稳定性远超他的想象， 他的反击非但没能震开对方，反而自己被那反作用力震得手臂发麻，气血微微翻涌！
而路依依，在手臂被撞击的瞬间，并未顺势将匕首继续刺出——那原本可以轻易划开恺撒的手臂。她的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被撞击的持匕手臂只是顺势微微一沉，便化解了冲击力，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撞。
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动了！ 短弧刀划出一道迅疾的银光，“锵”地一声脆响，精准无误地格挡住了楚子航从侧后方斩来、势大力沉的一刀！ 火星在两人刀锋间迸溅！
路依依此刻虽凭借骨骼闭合暂时在绝对力量上占据优势，但情况正在迅速发生变化。
恺撒在被全面压制的憋屈中，做出了极其果断的决定！ 他硬生生承受了路依依一记旨在干扰而非重伤的肘击（击中他坚实的胸腹侧肌肉群），利用这短暂的接触和身体受到的冲击力作为掩护，右手终于成功地探入了衣服内侧，猛地抽出了那柄、“狄克推多”！
一旦恺撒也持刀在手，路依依同时面对两把长兵器的压力陡然增大！ 她的力量优势在同时招架两名顶尖好手的凌厉刀势时，不再像之前那样具有压倒性。
电光火石之间，路依依脑中飞速权衡： 先击倒恺撒的计划已经难以实现。对方身体素质极强，除非造成致命伤，否则很难让其立刻失去战斗力。而继续僵持下去，对自己不利。
更重要的是，在刚才近距离的激烈交手中，对方那熟悉又陌生的战斗风格、以及偶尔惊鸿一瞥的侧脸轮廓，让她心中已然升起了一个难以置信却又越来越清晰的猜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做出决断的瞬间，路依依体内再次发出一连串极其轻微却目的截然不同的“咔哒”声！她主动解除了部分骨骼的闭合锁死状态！
强大的力量稍稍退去，但取而代之的，是远超从前的、如同灵猫般的极致灵活性重新回归了她的身体！
路依依彻底放弃了针对单一点的突破。她的身法变得愈发诡异难测，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又像是一道没有实体的影子，灵活地穿梭在恺撒与楚子航之间。
明明是两人夹击一人，场面却诡异地变成了仿佛由她一人主导着三人的移动和攻防节奏！
她并不硬接任何一方的全力攻击，而是利用自己极致的灵活性、以及对两人攻击模式和节奏的飞速理解，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进行最小幅度的闪避，并且她的闪避轨迹极其精妙——往往恰好将恺撒的刀锋引导向楚子航攻势将至的落点，或者将自己的身影切入两人攻击线路的交汇处，迫使他们的攻击不得不为避免误伤同伴而临时变招或收力！
恺撒和楚子航固然默契无比，深知对方的战斗习惯，几乎不可能真正误伤。但路依依这种如同未卜先知般的、总是恰到好处地“嵌入”他们配合缝隙中的打法，却极大地干扰和破坏了他们行云流水般的联手节奏！
她就像一块拥有自我意识的、灵活到极致的“磁石”，时而吸附在恺撒身侧，时而又滑步到楚子航刀势的边缘。更让人难受的是，当她紧贴其中一人时，另一人的攻击到来，她并非独自闪避，而是会跟着她紧贴的那个人一起进行小幅度的、同步的移动闪躲！
这就导致恺撒和楚子航不仅要防备路依依那神出鬼没、专攻难受之处的短兵器，还要分心去协调因为被路依依“绑架”了身位而可能与自己原定攻击路线产生的冲突，甚至有时候需要主动收敛力量来避开被路依依当成“盾牌”推过来的同伴！
这种感觉憋屈到了极点！仿佛他们俩不是在合力对敌，而是在陪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实力恐怖的对手进行一场节奏完全被对方掌控的、极其别扭的“三人舞”！
路依依则在这种惊险万分的游走与引导中，越发得心应手。
恺撒在又一次被路依依精妙地带偏刀势后，眼中锐光一闪，竟主动借力猛地向后一个大撤步，瞬间让开了自己与路依依之间的空间！
这个动作意图过于明显——他就是要在不惜暂时脱离接触，为楚子航创造毫无顾忌释放言灵的空间和时机！ 他相信以楚子航的决断和能力，绝对能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路依依心中警铃大作！ 她太清楚楚子航那名为“君焰”的言灵有多么恐怖的范围杀伤力！如此近的距离，一旦让楚子航成功释放，她即便不被正面击中，也必然会被那爆裂的冲击波和高温重创，甚至可能波及到整个区域，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躲？来不及了！ 楚子航的吟诵速度极快，范围攻击也几乎无法完全闪避。
电光石火之间，路依依做出了决断！
几乎在恺撒后撤、楚子航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启即将吐出那毁灭性龙文的同一刹那——
路依依的黄金瞳中光芒爆闪！她的言灵发动速度远比楚子航的吟诵更快！更直接！在楚子航用刀搅住她的短弧刀时，一股无形却沉重无比的巨力绕过他的刀出现在楚子航的胸前，狠狠砸下！
就在他因冲击而短暂僵直、视线本能聚焦于前方的那一刹那，路依依的脸庞借着前冲的势头，瞬间贴近了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在彼此眼中燃烧的黄金瞳的光芒照耀下，那熟悉的脸部轮廓、眉眼细节，甚至是呼吸的气息，都变得清晰无比，再也无法错认！
楚子航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震惊如同实质般冲击着他的思维，几乎让他忘记了胸口的闷痛和还在进行的战斗。他嘴唇微张，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你——！”
然而，映入他眼中的，却不是同样的惊愕。
路依依的脸上，浮现出的是一抹混合着狡黠、得意和“果然如此”的、极其欠揍的得逞微笑！ 那笑容仿佛在说：“没想到吧？就是我！”
根本不给楚子航任何消化震惊或开口的机会——
下一秒，路依依贴地就是一个迅猛的低扫腿，足尖精准地踢在楚子航手中村雨的刀身中段！
“锵！”
一声脆响！楚子航正因震惊而略有松懈的手顿时一麻，而路依依则借助这一踢的反作用力，身形如同轻盈的雨燕般向后飘退，瞬间拉开了与两人的距离，重新落入了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脸上那气人的笑容也随之收敛，只剩下黄金瞳在黑暗中灼灼生辉，带着一丝戏谑和警惕。
，一旁的恺撒也终于借着摇曳的烛光和黄金瞳的微光，清晰地看到了路依依的脸。
他脸上的表情从全神贯注的戒备瞬间转变为极大的错愕，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放低了手中的狄克推多，不确定地、几乎是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路……依依？”
“yes,sir!"
这独特的的回应方式，彻底证实了她的身份。
恺撒立刻将探寻的目光投向身旁的楚子航，眉头微挑，用眼神传递出清晰的疑问： 她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住的客房区域并不在一起，且这次的潜入调查计划是他们两人基于现有情报和判断私下决定的，并未特意告知路依依。
楚子航此刻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迎向恺撒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黄金瞳依旧紧盯着路依依的方向，声音低沉而肯定：“不是我。”
恺撒重新将目光投向路依依，语气虽然严肃，但并无责问之意：“路依依？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路依依站在明暗交界处，非但没有回答，反而忽然举起了那只一直握在手里的强光手电。
她并没有正常地照明，而是猛地将手电筒竖起来，光束从下往上，如同恐怖片里吓人的经典镜头般，直接照在了自己的下巴和脸上！
惨白的光线从下方打上来，极大地扭曲了她的面部轮廓，让那双燃烧的黄金瞳在阴影中显得格外诡异和骇人，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是平添了几分惊悚感。
她用一种故意拖长的、幽幽的语调反问道：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吧？”
“你们两个——”
“鬼、鬼、祟、祟——”
“摸、到、这、种、地、方——”
“是、想、干、嘛、呢？”
她一字一顿，声音在手电光的烘托下，显得空灵又吓人，完全把问题抛了回去，反而像是她才是那个撞破了别人秘密的人。恺撒和楚子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恶作剧”式反问弄得一怔，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路依依“啪”地一声关掉了那束从下往上打的、营造恐怖氛围的手电光，周遭重新被昏暗的烛光和黄金瞳的光芒所笼罩。她夸张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一点，摆出一副“真拿你们没办法”的样子：
“算了算了，问了也是白问。”她撇撇嘴，眼神在恺撒和楚子航之间扫了一圈，“你们俩一个两个的，看着人模人样，就没一个是本分安生的主儿。肯定又是在搞什么见不得光的‘小计划’对吧？”
恺撒看着她这副倒打一耙、仿佛自己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真的很想立刻反驳：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吧？！偷偷摸到这里，还拥有这么离谱的战斗力，刚才明明早就可以认出我们却打得那么起劲……我们干的和你干的有什么区别？甚至你更过分一点！
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一方面，是深入骨髓的贵族礼仪和绅士风度让他觉得这样直接地吐槽一位女士不太合适。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回想起刚才那场战斗，他们两人联手竟然真的差点没打赢对方…… 这种事实让他多少有点底气不足。虽然并没有真的进入全力对抗，但路依依刚刚展现的身手和力量确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于是，加图索家的继承人只是优雅地（如果忽略他略微凌乱的头发和衣服的话）将狄克推多收回了衣服内，轻轻整理了一下衣领，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彼此彼此。不过，既然都是‘不本分’的人，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用更文明一点的方式……交流一下情报？”
路依依关掉手电，那副兴师问罪的表情收了起来，转而用一种“真拿你们没办法”的语气叹了口气：“算了，跟你们在这儿打哑谜也没意思。”她指了指周围，“来都来了，不如看看正主儿？蛇歧八家藏得这么严实的东西，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
她说着，率先转身，朝着这片祭祀空间更深处走去。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好奇，于是默默跟上。
路依依在一面巨大的墙壁前停下脚步。墙壁隐在深深的阴影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斑驳的色块。
“喏，看看吧，估计这就是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之一。”她示意道。
恺撒拧亮了自己的强光手电，高举过顶，冷白的光柱如同舞台追光般打在墙壁上。光芒所及之处，狰狞绚烂却又古老庄严的壁面被一寸寸照亮，仿佛一部被尘封的史诗长卷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跟外面影壁的风格类似，整面巨大的墙壁上铺满了赭红和靛青色为主的古画。人身蛇尾的古代生物组成一眼看不到头的、浩浩荡荡的祭祀队伍，有的高举火把，有的手持长杖，还有些驾驭着背生双翼的龙。祭祀队伍围绕着一个巨大的、仿佛通往地心的漆黑地洞疯狂舞蹈，而地洞中，赫然躺着一具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骨骸！画师甚至不惜用熔化的真金来描绘那具枯骨，它的左眼是燃烧的太阳，而右眼是冰冷的月亮，散发着诡异而神圣的气息。
楚子航站在壁画下方仰望，久久地说不出话。仅是之前影壁上的一幅画就美得令人窒息了，而眼前是数以百计的古画连绵在一起，描绘出一个光怪陆离、难以想象的神话世界。
“这层楼……好像就这些东西。”恺撒举着手电，缓缓移动光束，照亮更多区域，发现这座空荡荡的大殿似乎就是专门用来陈列这些壁画的，“他们需要足够大的墙壁，所以把整层楼都掏空了吧？日本人奢靡起来可真是凶残。”
楚子航没有回应恺撒的感慨，他上前一步，用手指极其小心地在壁画上蹭了蹭，指尖沾染了一些红色的粉尘。他凑近嗅了嗅：“是氧化铁做的颜料。”
他接过恺撒手里的电筒，神情变得无比专注，缓步前进，一幅接一幅地仔细看着壁画，仿佛完全沉浸了进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最终楚子航停下了脚步，缓缓举起电筒，光束照亮了前方一幅更加宏大、更加诡异的壁画。
苍茫的大海中龙蛇夭矫，大地上矗立着前所未见的巍峨城市，纵横的道路竟然跨越大海，连接着未知的彼岸。而天空之中，一条黑色巨龙和一条白色巨龙并肩悬浮，它们各伸出一只利爪，共同握住一柄巨大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黄金权杖！
楚子航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壁画与其说展示的是故事，不如说是佛教徒心中佛转生前的轮回史。这些壁画……我想这就是蛇岐八家心中认定的……真实的历史！”
“……黑王……和白王！”恺撒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几乎是气若游丝地吐出了这几个字，仿佛害怕惊醒了画中沉睡的、足以颠覆世界的鬼神。
单看之前影壁上的大画，他还猜测可能是古人想象的神话。但看到这幅双王共持权杖的壁画，他心里已经同意了楚子航的判断——这绝非幻想，这很可能是两千年前的一群知晓失落文明的古人，用画笔记录下的、被遗忘的龙族纪元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