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兄弟智斗(1/1)
这地坑对于旁人来说或许陌生,甚至会以为是天罚,可看在余渊的眼中却是无比的熟悉,能够有这样手段的,在这片草原之上,只有那群东西了。回想起来,当日那个丑狗牙突,曾经说过,有个人族和鼠人合作,要争夺王位云云,如今看来怕不是验证在了这位牧仁的身上。这些鼠人在地下经营多年,布置一个巨大的天坑陷阱怕不是太简单不过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来自地下的危险,防不胜防,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离开。于是余渊赶忙催促余长风等人加速行进,以免被这些鼠人发现,可就不好走脱了。
而另一边那地坑虽然够大,却还是没能将阿古伊河的队伍完全吞没,至少阿古伊河和部日固德等核心人物并没有掉入地坑。眼前的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这些人的想象。此时阿古伊河身后剩下的队伍,已经完全不能和牧仁的势力相比了。肖成功是其中最为冷静之人,他是和余渊探过塔剌不花的帐篷的,知道那些鼠人擅长打洞。以他的智商也很快猜到了,这其中定然有那些鼠辈的手笔。为今之计是赶快脱离这块险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阿古伊河这面大旗在,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聚集起来一支军队。卷土重来。只要阿古伊河一日不死,他牧仁就一日不可能控制少布王庭。
“父汗,你且先向南撤退,我来断后。”部日固德心中一横,只要阿古伊河活着,自己就有翻身的一天。况且现在他也不能让阿古伊河留下来断后。左右自己都得留下来,还不如在此刻多加点分。
果然阿古伊河闻听目光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我阿古伊河纵横草原多年,没想到竟然被自家的雏鹰啄瞎了眼。还好老天待我不薄,至少还有一个儿子和我是一条心的。都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部日固德就是少可汗,我若身死,他便是这少布之主。”阿古伊河这几句话也是用上了内力,虽然现场嘈杂,却依旧传出去好远。就连已经走出里多地的余渊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余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无限感慨,正所谓天家无情,在权力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就连素以淳朴直爽被人称道的草原人也是如此。
阿古伊河这番话简直是高明到了极点。从表面上看,这句话是对部日固德的褒奖和承诺。再往深处分析,这也是乱了牧仁的军心,即便是杀了他阿古伊河,他牧仁也不可能得到汗位。而最可怕的是他这一句话,便将矛头引向了部日固德。相对来说,如果牧仁想要得到大汗之位,他阿古伊河不再是唯一的障碍,他必须要先除掉部日固德,无形当中将自己身上承担的压力分给了部日固德一半。在这紧急的情况下,短短的一瞬间,三言两语就将危机转嫁出去一半,这份心机,不愧为草原上的霸主。
部日固德一时之间愣住了,他没想到阿古伊河在这个时候宣布自己成为少可汗,这个位置他觊觎了好多年了,突然之间得到了,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怅然若失的感觉。若是他静下来想一想,不难看破这背后的危机,但此时的他完全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撼住了,根本没时间去想别的事情。当然那,即便是他想明白了后续的危险,他也会欣然接受,这就是阳谋。短暂的一个愣神,他很快恢复了正常道,“父汗,此时等脱险了再说,你先突围。”
阿古伊河见牧仁的队伍已经渐渐对自己残余的人马形成了合围之势,也不敢多耽搁道,“吾儿小心!”随即调转马头,在百十个亲卫和六七个死忠的护卫之下,直奔南方而去。而留在战场之上的部日固德此时也是紧张万分,他回头看了一眼,和他一起留下来的不过五六百骑,身边也只剩下肖成功一人,这一战怕是难打啊。但富贵险中求,若是能够过了这一关,日后这草原还不都是他部日固德的天下。想到这里,精神不由一阵抖擞。先是策马来到黄金帐旁,一把将绣着苍狼的王旗扛在肩膀上,大喊一声,“草原儿郎,为了黄金血脉的荣耀,随我迎敌。”
战争这个东西很是奇妙,决定胜负的不外乎几个元素,一曰帅能;二曰将猛;三曰兵勇;四曰天时;五曰地利;六曰人势。此刻,狼头大旗招展,在夜风之中,咧咧作响,部日固德以旗为枪,一马当先,如同利箭的箭头一般直奔牧仁的队伍冲杀过去。身后那些草原士兵,身体里流淌的本就是沸腾好战的血液,马蹄声响,杀声连天,顿时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口中呼和着,抽出兵刃,也都随同部日固德向前冲去。
牧仁本人虽然武功高强,但这些年来浪迹江湖,对于战场上的事情,毕竟没有部日固德来的熟悉,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策马上前,迎战部日固德。试图阻挡住这队人马的冲击。但部日固德根本不给他正面作战的机会,见他迎了过来,反倒是马头向旁边一带,贴着牧仁的中军切入了他的右翼。竟然如同刀子一样,将牧仁的阵型割裂开来,如同牛皮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等这边牧仁调转马头,想要围攻他的时候,部日固德这五六百骑兵,已经将对方的战阵杀透,在远处拉了一个漂亮的圆弧,如同弯月一样,缺口对着牧仁的军队。
还没等牧仁的前军转头回防,只听部日固德又是一声令下,“冲!”随即大旗一展,再次形成一支利箭,冲向了牧仁的后军。就这样反复穿透了牧仁的军队三个来回。最后终于停了下来。这倒不是部日固德想要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而是他们胯下的马儿已经吃不消了,这种短距离的冲刺对于马匹的体力消耗极大。现在这些马的体能,还能在冲刺两次,可部日固德可不想死在这里,他还要留着点体力逃命呢。在他的有意控制之下,此时他们的队伍面朝北方,正对着牧仁的队伍,而背后就是南方,撤退的最佳途径。盘算一下时间,此时已经快要到黎明了,反复几次冲杀,过了大半夜的时间。难怪体力消耗如此巨大。想来阿古伊河等人也撤的够远了,此时他最佳的选择就是且战且退。
眼前牧仁的队伍虽然人多势众,但却苦于没有形成统一的指挥,大部分都是各自为战,牧仁名义上是主帅,实际上对于这支杂牌军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统筹指挥。几次被对方冲刺下来,隐隐已经有了溃散的前兆。如果不是部日固德的人马太少,难以形成有效的绞杀局面,此时恐怕这支队伍已经死伤过半了。眼见着对方阵型不稳,部日固德心道此时不走恐怕就没机会了,他侧头看了一眼肖成功,对方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传令下去,准备撤退。不多时这边已经传令完毕。而另一边牧仁的部队也刚刚整顿好阵型。
部日固德暗道一声,“就在此时了。”他大喊一声,“准备,冲锋。”随即引马向后退去。整个队伍如同一体,也整个向后慢慢退去。那边牧仁的军队闻听部日固德的喊声,顿时慌了,谁都不想直接面对冲锋,前几次的经验告诉他们,对方就是一把刀子,虽然刀刃不大,但锋利异常,但凡被他们刮到,非死即伤。所以,靠在前方的士兵,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也有的向旁边闪了几步。都试图将自己藏在别人的后边,不和对面的军队硬刚。而每个人的这些小动作,直接导致了整个军队阵型的再次混乱。刚刚整顿好的阵型,又松动了。也就在这个时候,部日固德马头调转,大旗一挥,后军变前军,直奔南方而去。
直到对方渐渐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当中,牧仁这边方才反应过来,娘的,这是跑路了。牧仁心头火起,不仅仅是因为走了部日固德,而是因为这种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太难受。自己自诩聪明,又在江湖上磨炼多年,没想到竟然在自己这个弟弟手中吃了这么大的一个瘪。日后传出去可是够丢人的了。不过好在自己还有后手,若是令部日固德等人就这么逃走了,那这个人丢的可就太大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些乌合之众心中一阵气苦。说实话,若是单兵战斗力,这些人丝毫不弱于部日固德的部下,可偏偏这些人都是宁谷阏氏娘家的亲族,平日里根本没有联合作战的默契。而今晚牧仁这个临时统帅做的又不太合格,直接导致了战斗力直线下降,以前的三成实力都没发挥出来。环顾一周,牧仁也不是蠢材,也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兵不在多而在于精。他将目光看向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开口道,“格萨尔舅舅,还要劳烦你和部下随我一同追击叛逆。”
那人正是宁谷阏氏的亲哥哥格萨尔。闻听牧仁点将,他也丝毫没有迟疑,当即道,“愿随殿下同往。”随即点齐人马,大约两千余骑,随着牧仁一路向南追赶而去。此时天色还没有大亮,部日固德的队伍过去又有一会了,此时连马蹄声都听不到了。沿途的草地此前又被那些来支援的队伍踩踏的有些混乱,追踪起来并不容易。牧仁也只能大致按照部日固德离去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不过他也不是盲目的去追赶。他见部日固德离去的方向是正南方,而那里正好有赤那的军队在,估计应该是去求援了,所以向南追赶大概率是不会错的。
这一路人马快马加鞭,一直追赶到了日上三竿,前方还是没有部日固德的影子。此时牧仁也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骗了。前方的草地上已经看不到大规模骑兵走过的痕迹了,狡猾的部日固德在向南方兜了一个小圈后,应该是逃往了别的方向。他心中暗恨,这个弟弟还真是不省心,就是心眼太多。不过这个不要紧,他还有后手。只见他勒住缰绳,调下马背,从怀中掏出来一面小鼓。这鼓看着甚是小巧古朴,只有一面蒙着鼓皮,另一面则是半圆形的发黄的材质。格萨尔好奇的目光中,他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圆坑,正好将那鼓的下半部放在里面,又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黄中带黑的鼓槌,在那面小鼓之上咚咚咚的敲了起来。那鼓声不大,可每一声都像是牵扯着众人的心弦,听着听着,那心脏竟然随着鼓声的节奏跳了起来。仿佛要冲出口腔一样。
就在格萨尔即等人即将忍受不住,想要喊牧仁停止敲击的时候。只见小鼓旁边的草皮竟然一阵蠕动,紧接着,唰的一声,伸出来一只干枯的手掌,嘭的一声按在了鼓面之上。那手掌上面长着浓密的灰色的短毛。指甲乌黑,里面还有污泥,虽然是人类手掌的形状,可一看就不属于人类。格萨尔吓得往后一退,随即抽出弯刀,如临大敌的看着那只手臂。牧仁倒是镇定的很,不动声色的用鼓槌将那只手掌挑开,随即将那小鼓和鼓槌重新收入怀中。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等着那只手掌的主人出现。果然,那只手掌离开鼓面后,在地上摸索了几下,随即一个用力,紧接着地面上土层松动,一个尖尖的脑袋先是露了出来,随即一个佝偻的身形也爬了出来。格萨尔和手下都看傻了,这是个啥东西,长这么大也没想到耗子竟然能够长这么大。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他们惊掉了下巴。那大耗子竟然开口说话了,“牧仁殿下,敲响这惊魂鼓,可是有事交代?”这声音虽然干涩,又有些尖细阴柔,但确确实实是人话,而且是字正腔圆的沧海话。
“呵呵呵呵。吉姆大祭司果然没骗我,这惊魂鼓传音当真有用。”牧仁没有回答眼前这人的话,而是面露欣喜之色道。
“这个当然,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十二岁的少女头骨作鼓身,背皮为鼓皮,小腿骨制成鼓槌,敲动起来,阴气贯穿大地,方圆百里我族之人谁听不到?”这大耗子自豪的说道。
一旁听得格萨尔头皮一阵发麻,娘的这东西竟然是人骨人皮做成的,这耗子精真的够变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