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少年心事(1/1)
翌日,沈展玦独自一人来到康府,能看出沈桃显然有些失望。
然而她又想起昨日他来也并未发挥什么作用,便也不做追究了。
正想吩咐他们开始,沈展玦却走上前来行礼说话。
“昨夜离开以后霍兄与我说,辜负姑母的期望,他心底十分不安,故他托我今日与姑母说可以带表弟到他那儿,他带我们四处参观参观,再与我们说说六扇门破案之事。”
沈桃蹙起短粗浓重的眉毛,道:“到他那儿?衙门?”
沈展玦道:“正是。他说,读书习武虽然重要,但增长阅历也同样不可轻视。侄儿觉得他所说甚有道理故便向姑母提起,但如姑母认为不妥那咱们自无须理会。”
沈桃细思片刻,问道:“我们不能跟去么?”
“能是能,但霍兄说衙门品流复杂,恐冲撞了姑母,而他与我两人看顾思帆表弟则游刃有余。”
沈展玦想了想,又笑道:“表弟将来不是还要赴京赶考么?难不成到时姑母与姑父也要陪同而往?”
沈桃没再说话了,这就说明她将沈展玦的话给听了进去。
良久她才微微点头给出许可。
在沈展玦的帮助下,康思帆终于可走出家门。
“玦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霍神捕呀!”
“可衙门并不在这个方位……”
沈展玦走在前头,听他问话回头笑道:“咱们是先与他会合。你娘说了,在傍晚吃饭前将你送回家即可,你别太担心哩!”
闻言,康思帆也不再多说什么,半是紧张,半是期待地跟在沈展玦之后。
他已完全记不得上一次这样没有父母陪同出门是什么情形了。
过不久,沈展玦在青龙酒楼前停下了脚步,康思帆顿感困惑正要发问,却听他笑道:“你的表哥们都已是酒楼常客了,今日便先带你从城内最繁华的酒楼开始见识。”
康思帆正思考他话中之意,便跟着他进了酒楼,往霍泉所坐的位子走去。
霍泉一见两人来到,也欣然起身相迎,喜道:“瞧吧,我说十次有九次能成,这话没有夸大吧?”
沈展玦与康思帆一同坐下,随后哈哈一笑:“受教哩!”
康思帆疑惑问道:“玦哥,霍神捕,你们在说什么呢?”
霍泉忙道:“你叫我霍大哥便成!至于我们说什么……待过完今日,你自然便明白了!”
瞧着两人均带着笑意,康思帆不禁感到有些困惑,但更多是被他们的兴奋带动,莫名感到激动。
他观察着这所谓景州城内最好的酒楼。
从入门时他便感到门口两根红漆龙凤立柱威势十足,待坐下后,才发觉这酒楼内桌椅均是上等红木所制,当真富丽堂皇。
酒楼内,无论是客人还是小二都穿梭其中,这边说话,那边呼喝,好不热闹。
这都是他许久都未曾体会过的繁华。
忽然间,一阵香风袭来,他满目繁华热闹竟被一个桃红衣裙的丽人闯入。
伊人浓妆艳抹,面敷脂粉,眉勾黛墨,眼晕胭脂,唇点朱红,如画般精致巧妙。
她的身姿也是极为优美,一袭桃红罗裙,随她一步一步摇曳,配以胡乱盘成的发髻垂下的几缕碎发,尽显妩媚优雅。
当她发觉有人在看自己时,并没有感到嫌恶,反倒是点头微笑致意。
而康思帆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她是那些所谓的“烟花女子”,心里正想非礼勿视,可目光却还忍不住为她停留。
当看到她那如花笑颜时,他的羞愧和心虚,更是烟消云散。
丽人缓缓向他们走来,脚步轻盈身姿袅娜,可每靠近一步,他心跳便剧烈一分。
只见她缓缓向他们施礼:“凤仙见过沈公子!见过霍神捕!”
这如花美人走入酒楼便引起众人关注,然而沈霍二人对她却并无那种欲望的凝视。
沈展玦问道:“凤仙姑娘今日何事到这青龙酒楼来?”
“前几日刚得了一份新酒配方,怕他们出差错便亲来走一遭了。”她望向康思帆,问,“这位小公子好生面生是哪家少爷?”
沈展玦含笑道:“他呀,你就别打主意了。若让他娘知道,非得活吞了你不可!”
凤仙莞尔一笑:“既然如此,凤仙可就不便久留了!”言罢,便款款而去。
康思帆恋恋不舍看她离去,只见一方红帕掉落,他怕手帕落地沾灰,连忙将其抓住,想要物归原主,抬头只见伊人已经走远。
她别转娇躯,抛出媚眼,仿佛意有所指,脚步却不作停留。
可怜康思帆手握还残存她体温的香帕,心中似有虫蚁啃噬,麻痒难耐。
又见霍泉和沈展玦正自闲聊,慌忙先将手帕藏入衣内,装作无事发生般,问道:“方才那位姑娘是?”
“她呀,正是景州内‘龙凤双绝’的另一绝,凤仪院的头牌花魁,凤仙姑娘!”
康思帆装作惊讶,道:“凤仪院!”
霍泉忙截断道:“诶!这等地方非是我们今日要涉足之地!故这话题也该到此为止了!且来看看我们接下来的行程罢!”
今日霍泉和沈展玦将康思帆带出来,本意是想与他到处走走看看,让他在父母的期望和全方位保护之下喘口气。
怎料在第一步,便遇上了将他心神俘获的凤仙让他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都是心神不宁。
霍泉猜测他是因突然离开父母而心怀歉疚,又或是担心被发现,致玩得不大痛快。
心想一回生二回熟,或许下次便能自在些。
到傍晚时分,两人将他送回了康府,叮嘱他如何回话后,方才离去。
待沈霍去后,康思帆方心痒难耐从衣内掏出那方勾走他魂魄的红帕。
他贪婪地凑上去深吸一口,顿时只觉满腔芬芳,心神荡漾。
他的心里像是有什么苏醒过来。
可一抬头看到那扇将自己锁住的高门,他心中的畏惧又将那东西给压制下去。
他似乎只有紧紧握住手帕才有勇气下定决心冲破禁制。
良久,他才转身而去。
而这一转身,也注定令他们的首次出游成了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