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景州联盟（1/1）
山海帮帮主海峥嵘是一个一心追求武道的人。
他从不在武道以外的事情用心。
故如今他年过半百，在偌大的海家里也是形单影只。
没有妻子相伴，就连贴身伺候的仆人也不多一个。
但他并不寂寞。
上天当真待他不薄。
当他追求自身武技到极致时，江湖又进入了灵气的修行时代。
他自然便有了全新追求。
除此之外，他还收养义子义女无数。
如果不是他，许多孩子可能都活不到今日。
这样一个人，霍泉从小就对他还是有些害怕的，即便是如今成了天下闻名的六扇门神捕也依然心存敬畏。
“一大早到哪儿去了？午饭也不回来陪你老子吃。”
他方一踏入院中，便听见了海峥嵘那浑厚低沉的嗓音，语气语意都隐隐带着威严，令本想快步回房的他赶紧停下脚步。
此刻，海峥嵘正于亭子独自品茗，背对着只凭双耳都能听出他刻意收敛的脚步声。
义父的功力又增进了不少！
霍泉老老实实来到他面前请安问好，在他示意后，才在他对座坐下。
“老爹，你今日不用到码头去巡视吗？”
海峥嵘淡淡道：“儿郎们都大了，像你都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小神捕了！我难道还要在你们屁股后头跟着你们，看你们如何做事不成？”
在霍泉的印象里，海峥嵘一直都是一个严肃的人，他的身材魁梧雄壮，面容的线条硬朗，双眉浓密粗硬，如宝剑斜飞入鬓，更凸显出一层威严。
在霍泉心中，他总是这么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
但这次回家，他似乎见到了这位铁血汉子的另一面。
他的脸上多出了常年跑江湖的风霜，长须和头发都已添上花白，说话间对他们这些孩子们也多了些父爱。
或许是因为年岁渐长，又或许是因为景盟的成立使他不必忙着争斗。
比起威风凛凛的山海帮帮主，眼前的他更像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严父。
正是父子相顾无言之际，霍泉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听沈兄弟说，他退出景盟哩。是老爹你的主意？”
海峥嵘没有立即没有说话，而是在霍泉的面前摆上一个杯子，倒上了清茶。
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切后，他望向亭外修整干净的草木，答非所问：“泉儿如今可是一群孩子中最有出息的了，名满江湖，你那些个弟兄，拍马都追不上你。”
“人各有志，或许兄弟们并没有将此视为人间理想。再说，六扇门的名头看着风光，但其中庶务繁重，若真个亲眼见过，老爹和兄弟们还会可怜我担这个苦差呢。”
“哈哈，好一个人各有志啊！”海峥嵘穿着一身日常便服，这一笑更让他显得像个只与清风明月作伴的老父亲。
可是他忽地眼神锐利了起来，凛然道：“泉儿且说说，六扇门对你们是如何规矩？”
霍泉一愣，虽不明白其用意，但还是答道：“自然是对君主忠诚，对上级服从那套为人臣的规矩。”
“除却这些呢？我是问，你们对自己、对同侪，对天下百姓，作何约束？”
霍泉明了他这番问话的用意，答道：“千言万语只化作一条，绝不能有损六扇门的名声。”
海峥嵘满意地点了点头：“出去几年，果然有担当了。”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景州帮派林立，神龙帮、赤玄帮和山海帮三大帮僵持的局面已持续许久，久到我们三个帮主上任之前。但在数年前，龙昊扬就已经找到我商量起了帮派结盟的事。
“他分析道，如今三大帮派各自为政，偶尔还会因为一些小事起冲突，虽然最后落为小打小闹，可长此以往，徒增彼此间敌意。
“再看附近离我们最近的金阳，由豪鹰帮统领全城，全城分工合作，少有争执，即便起了争执，也由豪鹰帮帮主从中调停，故金阳各行业都蒸蒸日上，豪鹰帮更是逐渐壮大。
“若他们再安稳发展一段时日，势必会生出吞并之意，而咱们景州各帮派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如何能抵抗他们？
“我早已认为结盟才有利于帮派的发展，也是帮派最终的走向，是以在龙昊扬游说下，我们一拍即合，我甘为他充当说客。可赤玄帮帮主陈玄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只觉得龙昊扬只是想凌驾于我们两帮之上，成为真正的景州霸主而已，对此他不做丝毫退让。”
霍泉惊讶道：“赤玄帮帮主陈玄？他不是失踪了么？难道是龙盟主为使景盟成立将他……”
海峥嵘只道：“你且听我继续说下去。有了他们帮主打头，赤玄帮的帮众自然不卖神龙帮的账，联盟之事，一时也再难推进。
“然而，为表诚意，龙昊扬对陈玄老哥也是给足台阶。但日子长了，手底下的人难免不服，两帮之间关系更是进一步恶化。
“其中尤以龙昊扬长子龙子豪为甚。他曾多次带人找赤玄帮的茬，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是想借此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
“可陈玄也并不好惹，连消带打便化解了危机，好几次还让龙子豪偷鸡不成蚀把米。你那沈兄弟便是在这神龙、赤玄拉锯不下的紧张时刻回来的。”
终于进入了正题！
霍泉暗中打起精神，留心起了他老爹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
“尽管他加入神龙帮时人人惊讶，但人人都没将这个公子哥儿放在心上，何况还是在山上餐风饮露十年的道士。但后面发生的事，足叫每个人今后都不敢小瞧这个沈公子。”
霍泉看到海峥嵘眼中严肃，心头不由一紧，追问道：“是和联盟之事有关？”
海峥嵘苦笑着道：“呵，岂止有关？景盟成立，就是他一手推动的！”
霍泉心头一惊，惊的不仅是沈展玦的本事，更是海峥嵘对此事的态度。
他本对联盟之事十分看好，即便中途失去希望，但却不至于是如今的心有不满。
再加上他对沈展玦的厌恶，足以说明后者促成龙盟的过程另有隐情。
他不敢插嘴，只静静听下去。
“在他加入神龙帮不久，赤玄帮有个帮众被打死，随后他们便投降同意结盟了。”
霍泉听得瞠目结舌：“这……这三件事，有何关联？龙昊扬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赤玄帮给拿下了？”
海峥嵘冷笑一声：“不费一兵一卒？你没听我说，赤玄帮有个帮众被打死了么？”
“那是龙昊扬的人？”霍泉疑惑道。
海峥嵘点点头：“我心中也如你一开始般疑惑，着人调查之下才明白过来，那人是龙子豪得力的手下，他是被特地派去暗查陈玄的内应，以待里应外合的时机。
“然而，当龙子豪收到手下被殴打致死的消息时，震怒之下便要找陈玄讨个说法，可却被你那沈兄弟给按下了。
“可他却并非是想将这场帮派相杀的祸事消弭，反而是要越闹越大，闹得神龙帮上下都知道，赤玄帮的人将他们的弟兄给杀害了。”
霍泉心头凛然，这帮派中人个个血气方刚，个个将义气挂在嘴边，此事定难善了。
“正当他们摩拳擦掌，筹划着要对赤玄帮来一场雷霆袭击之时，却传来赤玄帮同意结盟的消息。
“如此一来，三帮不分你我皆为兄弟，龙子豪一行人自是不能再提报仇之事，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
霍泉点头：“如此倒也完成结盟之事了。那为何如今赤玄帮的陈玄失踪，帮主之位取而代之是一个名叫朱七的年轻人？”
“事情还没讲完，小子莫插嘴！”
海峥嵘伸手以掌刀敲了一下霍泉的脑袋，接着道：“那龙子豪性情暴躁冲动，怎咽得下这口气，故而结盟以后，两帮仍是互相不服。直到龙子豪假借寻找失窃的官银道凤仪院搜查。
“那一日，龙子豪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凤仪院，声称官银失窃，神龙帮为官府进行搜查。
“当时人人都只道这是龙子豪的又一次找茬，陈玄自认为小心谨慎，也全不惧他搜查。没想到这一搜之下，官银没有找到，却找到让他足以后悔一生的东西。”
“是什么？”
“女人。”
霍泉一愣，女人？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凤仪院不都是女人么？
看他的反应，海峥嵘叹了一声，答道：“那都是神龙帮帮众的妻女。”
“什么？”霍泉惊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