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一百两(1/1)

“还好,他只是外伤比较严重,加上身体虚弱又没有及时治伤,所以才昏迷不醒的。”

我本来想去看看封长青的,却被江流霜的声音给拉住了脚步,我换了方向走到床边看着书生问江流霜,“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急,待我先给他治了外伤。”

江流霜仍旧不紧不慢的,只是伸手去解书生的衣服,我也一起帮忙,书生的衣服被扒开后,我才看到他背上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鞭痕,触目惊心,我不忍心看,将视线移开,江流霜在一旁给他上药。

这个书生,真是倔强,宁愿被打死也不从,唉。

门外雨声依旧,雨打在竹叶上的声音四面起伏,我从窗口看到竹叶青翠欲滴,突然想到封长青的娘亲当年是不是因为在这扇窗户里看到了这样的景色,所以才给他取名叫封长青。

想到这里我再次转过头去看封长青,抬起脚步往他身边走过去,不知道他是听到了脚步声还是怎么样,突然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我的眼睛。

“你怎么样?”

封长青没有回答,却只是看着我,“你怎么湿得跟个落汤鸡一样?”

我看了看自己,衣服是湿了,不过却没有什么感觉,而且只有外面的这件桃红衣裳湿了,里面的青纱衣一点水都没有沾到。

“我没事,等下就干了,等下要不要让江流霜给你看一下?他们说他是个神医。”

“你先换身衣裳,现在已经病了两个人了,等下三个都病了岂不是太可笑。”封长青说着起身走到床后面的一个竹篾箱子旁,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件衣裳。

江流霜看到走过去的封长青看了他两眼,也没说什么,但封长青却没有看他,拿完衣裳就朝我走了过来,然后将衣裳递给我,这次他倒没有扔。

“这……该不会是你娘的衣服吧?”我看着他小心地问。

“嗯,小心着穿。”封长青说完又继续坐到竹塌上去了。

我在屋内看了看,封长青虽然闭着眼睛,却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他开口道:“那边有个屏风。”

我往右边看了下,果然有扇屏风,上面画着山,山崖边长着松树,松枝垂在山雾里,旁边趴着两只老虎,一只在睡觉,另一只在眺望远方。

我走到屏风后面,将湿了的桃红衣裳脱下来,看着手中的衣裙,素白的颜色,麻布的料子,相比于那件桃红衣裳,我倒是更喜欢这件衣裳,我换上衣裳将脸上的遮脸布也一起丢在一旁,一块布遮着脸,怪难受的。

换完衣裳走出去的时候我还是下意识地瞥了眼铜镜,依然如旧。

我心里难免失落了一下。

我走到床边看了眼,江流霜给他擦完了药穿上衣服,雨慢慢地变小了,我听到檐下滴水的声音,在门外的罐子上“铛铛铛”地响,滴在地上像有节奏的乐曲一样。

天也慢慢地黑了,我点了盏烛火拿到床边,江流霜看着我眼中闪过惊艳。

江流霜笑着说:“姑娘既然如此绝色,为何要扮丑呢?”

这个人话可真多,不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吗?我正准备扯个谎糊弄他一下,没想到一旁一直不做声的封长青突然开口了。

“再问东问西就杀了你。”

我与江流霜都一起朝他看过去,他的语气冰冷,眼睛却依旧闭着。

江流霜这下不说话了。

我心底暗笑:让你多话,虽然封长青不怎么说话,但是一出口就吓死人,这招还是很有效的。

转念一想我又急了:他这样吓江流霜,等下他不愿意给他诊治了怎么办?

于是我赶紧打圆场:“你别理他,他就是凶了一点,他是开玩笑的,我之所以乔装打扮是因为我跟我家公子是私奔出来的,但是我是个丫鬟,我们家老爷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就棒打鸳鸯,到处追杀我们,我们家公子对我一往情深,被打成这个样子也还要与我在一起……”我说到此处还假装掩面而泣,装的跟真的一样。

果不其然,江流霜感叹道,“这是亲爹吗?下这么狠的手?真毒啊!”

我应和地点点头:“是啊。”

不对啊!他是不是跑偏了?我编的故事不感人吗?他怎么不感叹我们家公子的深情和我们的爱情呢?

这也是个怪道士。

“我带来的药正好用的上,不过只够他今晚喝一次的,我等下写一副药方给你,你下次就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江流霜边说边从身上的包袱里掏出纸笔,坐在桌子旁写了张药方递给我。

我接了药方后瞥了眼封长青,小声对江流霜说,“流霜道长,你也看看那个人的伤吧?他好像伤的更重,但是一直没有用药,我有点担心。”

江流霜看了眼封长青,笑了笑,转头看着我说,“不必了,他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脚步声与常人无异,按理说像那位公子那样习武之人走路应该是鬼魅无声的,他虽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异常,但是嘴唇发白,眼睛模糊,呼吸之间稍显急促,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还没有及时用药,我现在手中什么都没有,恐怕无法诊治他了。”

我皱眉看了眼封长青,他似乎听到了我们的话,睁开了眼睛,看向这边,江流霜却跟没事人一样,还冲他笑了笑。

江流霜又道:“不过姑娘你不用担心,我相信那位公子应该比我更懂得要怎么医治他自己。”

江流霜将药交给我之后,收拾好东西看着我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什么意思?”

“诊金。”

“哦,对了,这是多少?一两吗?”

我从封长青那里薅来的银票还有两张,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等我之后再跟他说吧,反正救人要紧。

江流霜一笑,好像我说的话很可笑一样。

“一百两。”他笑容依旧,平声静气地说出这句话。

我却要炸了:“一百两?!这也太多了吧?你看我们像有钱人吗?”

江流霜仍旧笑着说:“我在外面出诊回来,本来要回道观休息的,是姑娘你在大街上不由分说把我拉了过来,耽误了我休息的时间,这是其一;还有这大雨天,我冒雨爬上这深山密林,春寒料峭的,我还要大晚上冒着小雨又走回去,我的体力与时间耗费了多少?这是其二;我给这位公子脱衣,上药,穿衣,事无巨细,还有药材费,这是其三。这些前前后后加起来要价一百两应该不算多吧姑娘?”

我竟无言以对,这江流霜,简直就是个吸血鬼嘛!照顾患者不是大夫应该做的吗?!他怎么不去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