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震惊的眼神（1/1）
罗娘最终还是让杀手留在这了。
她拉下纱帐，看着杀手的眼神很冷，不过转向我的时候眼神又变得和善起来。
她握着我的手：“白兰啊，等下我让两个丫头过来给你梳妆打扮，我的信都已经放出去了，今天我就要向整个玉城的人都介绍你，我们万花楼的花魁，你可要好好表现，莫让妈妈我失望啊！”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我听说青楼女子一向能歌善舞，我顶多会吹个口哨，要是让我坐在台下看那还行，要我上台表演，那可真是为难我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人教你的，你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万花楼有你白兰在就行了，你就是我的镇楼之宝啊！”罗娘乐得跟朵花似的。
镇楼之宝？有那么夸张吗？我看罗娘自己就已经比寻常人美得不止一点半点了，她身边那个叫紫云的侍女也是清丽可人，那我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啊？让她觉得这么有价值？
我对自己长相的好奇心更上一层楼了。
我晃了晃脑袋，假装头有些晕，罗娘赶紧扶住我。
“怎么了？！”她赶紧扶我到椅子上坐下，脸上也出现了担忧的神情，好像看着一箱子金银珠宝要掉进水里那样焦急。
“妈妈，我头有些晕，不知道怎么回事？”
罗娘眼珠子转了转，可能是在想我是被迷药迷晕了脑袋留下了后遗症还是在装病吧。
“你先歇着，待我让人去喊大夫来给你瞧瞧。”
我点点头，罗娘说完就出去了。
我松了口气，看着珠帘和纱帐后面的杀手。
“我这可都是为了救你啊，你要是醒了恩将仇报可怎么办？”
不知道书生怎么样了？
“孙秋阳啊孙秋阳，你可千万挺着啊，只要活着就好。”
大夫很快就来了，不是罗娘带来的，而是一个小丫头，看起来怯生生的，她一看到我便惊讶地呆住了。
“白兰姑娘，您真是仙女下凡啊！我一直以为珠兰姑娘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没想到您……您简直就是画中仙！”小丫头看起来十分激动。
“真的假的？”
有那么夸张吗？小姑娘，等你看到我真实的样子就不会这么说了，到时候估计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是真的了！”她十分坚定地看着我。
“好吧，小丫头，你能不能先出去？等大夫给我瞧完病再进来。”
小丫头想了想，估计也觉得门外到处都是人，看我也跑不了，于是答应了。
我关上门后大夫让我坐下要给我把脉。
“大夫，您过来先看看这个人，他一直不醒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带着大夫走进珠帘内，拉起纱帐。
大夫赶忙坐下给杀手把了把脉，然后又用手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眼睛，转了转他的下巴，然后摸着胡子想了想，最后起身扒开他胸前的衣服，上面赫然印着一个黑色的手掌印。
我震惊地说：“这，这是什么？”
大夫将杀手的衣服理好，对我说，“这位公子应该是受了内伤，所以昏迷了。”
“那怎么办？”
大夫想了想说：“这内伤我是治不好的，不过我可以开两副药给他，他喝了之后至少会慢慢醒过来。”
“好，谢谢大夫。”
大夫给我开了药方之后让我照着上面的抓药，我正准备送他走，他突然说，“诶，姑娘，我不是来给你瞧病的吗？”
“啊……我现在没事了，不用敲了。”我塞给大夫一张银票，这是我刚刚偷偷留下来的。
他了然于心，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果然是个老狐狸。
我让小丫头照着我的药方去抓药，她倒是答应的爽快，马上就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丫鬟来帮我梳妆打扮，我看着铜镜里的骷髅头，又看看旁边两个可爱的小丫头，忽然觉得诡异又悲凉。没想到我一副枯骨还要用虚假的皮囊来卖艺，那些人要是看到了不得吓死。
“这玉城有画师吗？”我问两个丫头。
给我化妆的小丫头回答：“有啊，大大小小的好多呢，不过最出名的就是画师离颜，他笔下的画可谓是栩栩如生，不管是活物还是静物，只要从他笔下一过，都像活生生的。”
“哦？还有这么厉害的画师？”我有些好奇，倒真的想见见了。
替我梳头的小丫头附和：“是啊，离颜画师真的很厉害，要价也非常高，只要钱足够，他都会画，不过有一点，他这个人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戴着半张面具。”
又是一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我瞟了眼珠帘后的纱帐。
“半张面具？”
梳头小丫头说：“对，他的右边脸戴着半张朱砂面具，左边脸看起来是很斯文好看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遮住右边脸。”
化妆的小丫头回答：“没准是长了胎记，或者受伤毁了容才遮住的，不过白兰姑娘您找画师做什么啊？”
我看着铜镜：“我想给自己画张相。”
化妆小丫头笑道：“白兰姑娘您长得这么美，确实应该画张相，不然岂不是可惜了。”
我没有说什么，其实我只是想看看自己，我已经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了，不知道我长得像不像娘亲？但是娘亲的脸在我脑海中也已经渐渐模糊了。
我梳妆打扮好之后就被罗娘拉上了台，但是她先给我戴上了一个白色的帷帽，然后牵着我走上台去，装神弄鬼，我看到台下高朋满座，来者皆是穿着绫罗绸缎的有钱人，他们一个个都屏声静气地看着台上，好像在期待什么奇珍异宝的出世一样。
可我是个人，又不是什么让人欣赏把玩的东西，此刻我看着楼上趴在栏杆处慵懒地看着我的花团锦簇的一个个女子，忽然觉得她们很可怜，在这个地方，她们都是一朵朵美丽的花，让人欣赏采摘，却唯独不是人。
万花楼，是一个巨大而又狭窄的花圃，困住了一朵朵美丽的花，却让它们无法再生长。
罗娘介绍了我一番，然后在宾客的催促声中将我的帷帽揭开，还是半张脸半张脸那样子一点点揭露，像是故意的一样。
台下静了一刻，然后响起了猛烈的欢呼声，罗娘似乎早就意料到了这个结果，脸上操着胜利者的微笑。
我扫视着台下，赫然映入眼帘的却是戴着半张朱砂面具的男人，他也正看着我，另外半张脸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那绝不是因为所谓的我的美貌而震惊。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