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死睡(晚上还有)(1/1)

天一稍暮,靠近巴山的驰道上就响起了狼嚎声。

藏身于道左云杉树上的虢国骑侦,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寒战,本来稍昏的脑子也被这一激清醒了起来。

他透过云杉松针往汉军营地处又瞥了一眼,

见营地周遭火把光亮还在,炊烟亦是不断,便收回了目光。

汉军没有连夜拔营,他便没有回返通报的必要。

只是暗骂了两句今夜的山狼,

这才入夜就这般吼着,过于反常了些,不应是后半夜才开始啸月的吗?

也不知道藏在林中的三趾马,会不会被狼群发现。

杂七杂八的闲思了一会儿后,夜风带来的冷意退去,倦意开始上涌。

他摇了摇脑袋,企图甩掉意识中的困倦,

可连日的快马赶路,再加上无徒役分担的劳作,让他的眼皮愈发的沉重,

他紧紧将眼睛阖上,一息后,再猛地睁开,

如此反复数次,企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可就在他又一次阖眼时,他忽地听到了脚踩枯枝的声音,

他猛地清醒了过来,可是黑夜中再睁眼,他竟又恍惚了一息才又适应夜里的黑暗,

而这时他再顺着声音望去,却已经晚了。

箭矢划破空气的尖锐啸声响起,

他的身子迟滞的连躲闪都不能,身上要害处,就多了三发箭矢,

而其中一支,还正中他面门,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哪怕一声呼喊,意识便顷刻消散,身子再抓不住树干,朝下方栽去。

砰!

他长久的死睡过去。

……

“下次小心一些。”

孙泽告诫了一句方才踩到枯枝的隐卒,给秦弩上弦,装箭。

持着单目夜视仪,警戒着朝云杉树下靠近。

临的近了,孙泽又是扣发弩机,将弩矢攒入,

一箭矢下去,见其不动了,才再度上弦装箭,持弩对准,才招呼另一个隐卒上前补刀。

短矛自其脖颈捅入,鲜血喷涌,孙泽这才放下戒备,等着手下将弩矢回收,乃至摸尸战利品。

‘补刀’‘摸尸’

这都是将军教给他们的新词,不过词新不新无所谓,好用且有道理就行,

虢国骑侦被手下剥得干干净净,连遮体的血衣都没有剩下。

至于剩下的,便无需掩埋了,血腥味会引来狼群,将该清理的清理干净。

孙泽引着隐卒们回返,将暂时用不到的血衣堆放在路边,

甲衣则直接丢给义儿们,令其着戴。

“没有找到骑侦的三趾马。”孙泽朝齐渊汇报。

“明日再找便是。”齐渊回了一句,而后一行人开始往虢骑营地摸去。

虢国此次拢共三百骑,既要分出人去看顾褒国徒役,分出人去守夜,又要安排足够的人休憩,好保障明日的即战力。

这样一来,能派出的骑侦就不多。

全都要,也导致了全都有些捉襟见肘。

在夜视仪的加持下,齐渊一行人并没有碰到遗漏的骑侦,

到达临近虢骑营的时候,稍一驻足,齐渊就带人往虢骑营的更西边去绕。

许是汉军营在虢骑营东,

虢骑营的东边守夜的多一些,而西边,就少上很多。

待到西边,三组炮组,每组2位隐卒,5个义儿,开始配合着给虎蹲炮装填。

其余18位隐卒,则今夜全为弓弩手,每人配2个义儿,也开始检查着弓弩情况,

齐渊旁侧,齐牧及齐戈跟着,稍一检查箭篓,便站定等着齐渊号令。

“一组装填完毕!”

“三组装填完毕!”

“二组装填完毕!”

三组炮手先后低声汇报,齐渊瞥了眼,便道:

“一会儿一、三组开炮,二组战备。”

“诺!”一三组炮手很是振奋,

二组则,声音低沉了下来。

齐渊带人往骑寨摸去时,二组的主炮手,还踢了副炮手一脚。

埋怨意味明显,更主要的是,搂不到炮打了。

在距离骑寨约30米的地方,齐渊等人摸到了小山坡上。

虢国尽是骑手,安营扎寨时,自然不会驻扎在林边阻塞骑手冲击的地形,

于是齐渊等人此时站定的小山丘,就是为虢骑营遮蔽一方夜风的所谓上风口,也是所谓的高处。

炮手们观测了下下方骑寨所处的位置,开始给虎蹲炮前方撑脚下挖坑,以使得撑脚埋入土中,使得炮口对准骑寨。

辅助的义儿们,则每组各出一个。

先是挖了个土坑,将其中的沙土弄松弄软。

而后在众人身后,以电打火引燃备好的松茸,再各自引燃火把,站于一个个弓弩手、炮手身后。

“点火!”齐渊命令道,

一根火把自其身侧伸出,伸至秦弩弩箭前,将弩箭前端的引线点燃。

在褒国都门炸火堆的小竹筒,此刻外面裹着沥青般的硬泥,被麻绳绑缚在弩箭前段,

火把点燃的,便是小竹筒的引线。

硬泥是陕汉川最常见的云杉——云杉树胶掺着草木灰和(huo)成的。

在蓝星,有记载的宋明火矢,即此物包裹火药制成,

树胶火上烤软时,黏性够大,风干硬了后,也足够脆,足够易燃。

且保障了火矢射出去,不会熄灭(火油箭空中会灭)。

只不过宋明火矢,有特制的镂空箭头设计,

火药是放在镂空箭头中间的。

齐渊没有镂空箭头,

不过只要愿意牺牲射程和准度,

那么,把火药竹筒绑在弩矢前,其实也就够了。

“营西有人!”

虢骑营中,有守夜的高声示警着,近二十支火把不加遮掩的突然出现,

在这月夜,很是显眼。

然而,还不待有人回应,守夜便看到山坡之上,飞起了十数流星,

流星飞速极快,呈抛射散落于营中,其中一支正射在其身旁的木桩上,

便是落地,还尚自燃烧着,

守夜看得出来,那是一支箭矢,可尖端燃烧着的箭矢,他实在是从未所见。

于是他愣神了一秒,

砰!

那箭矢燃烧的地方,便爆炸开来,

碎片划过他的身前,落于地上,并不足以将他灼伤,也无法将其炸伤,

然而,那炸散的流火,却呈面状糊在了木桩、地上,

燃着了木桩。

“敌袭!”终于反应过来的守夜,高声喝着,

砰,砰——

却在这时,一前一后两声巨响,于其身前炸放。

骑寨中,三趾马群蓦地骚乱起来,嘶鸣声阵阵,被惊得慌乱欲逃,引着践踏与骚乱。

骑寨西,

守夜瘫倒在了地上,

却不是吓得,而只是,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