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横刀破阵(1/1)

箭矢划过乍起而未落的土尘,钉在残垣外戎人的面门之上,

将一众原先鼓噪振奋的戎人射得一时沉寂。

然这,已经是二十分钟前的事情了。

……

这二十分钟内,

前十分钟,

戎人们总有习惯了野战冲杀,而不适应游击战节奏的人,成为齐渊等人的活靶子。

可在留下二十几具尸体后,不适应的戎人,

都死了。

剩下的戎人飞速适应了这种简易游击打击。

戎人们发现,只要他们不贸然出击,且利用残垣遮蔽住身躯,且小心防备周人的暗箭。

只要不想着强杀周人,那他们就不会落入陷阱,也不会被暗箭射死。

于是在头人的默许下,戎人们学着以残垣作为遮挡,用弓箭进行回击。

后十分钟,

双方便陷入了一种僵持。

一种齐渊喜闻乐见的僵持。

且就在两个戎人头人各自纠结着要不要付出大量鲜血打破这个僵局时,

新的传令来了。

“什么?只留下少部分戎人拖住城内周人,而其余人等尽皆驰援城守?

“城守竟已危难至此了吗?”

头人前一句还在质问着传令戎人的命令,后一句,已经开始担忧起来。

“狼神会庇佑他座下的狼子狼孙。”

传令戎人安抚了一句,又马上催促,

“秦人数倍于我等,且意欲开辟第二战线,城防一时吃紧

“头人还是早作安排,速速分派留守与驰援之人。

“须知,若是城破了,此处便是杀伤再多周人,我等也难逃秦人所戮。”

“是了!”头人终是神色一定,不再犹豫。

“持木门者何处?”头人唤着手下竖起又找来的门板以作遮挡,

过街与另一头人细谈了几句,

而后,两个头人带着百来众的族人前往城守驰援。

只留下死了头人的戎人军士,于此处继续叫嚣着为头人复仇。

然而这些留守此地的戎人,

却也有十数着甲,十数骑马,四十数无甲步卒。

……

“戎人可有与我一战之辈,而尽皆弱犬?”

待百人队彻底离去后,齐渊持盾着刀,自茅草屋中出来,立于正街之中,大肆群嘲。

“尔等戎人尽无卵之辈?”

他拿木盾挡住了一支箭矢,

“尔等狗娘尽教汝等怯懦龟缩?”

说罢,他迎着一记掷来的短矛,挥盾顶了上去,短矛直接没入木盾,矛尖出现在了木盾内侧。

然而齐渊也只是被震得持矛左手一滞,便继续在正街上踏步朝前,

“狗崽子竟无一人敢与我这周人应战?”

大部分藏于各处残垣的戎人其实听不太懂齐渊的话,但这世间,有一些情绪,比如谩骂、讥讽,是不需要理解语言就能够听懂的。

终于,有一个牵马的戎人再忍不住心中的激愤。

“看我于马上戮杀此人!”其以犬戎语大声高喝,

而后牵着马出了残垣,出来时,他仔细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暗箭。

可片刻后,没等来周人暗箭的他,率先等来了齐渊的大声地嗤笑。

“汝这戎人,胆小如鼠。”

当即,此戎人面目涨红,却也硬是忍着辱,上马而行往齐渊的反方向。

“戎人便是如此无胆之辈吗?”

齐渊狂嘲着,哪怕他知道,该戎人是在拉开距离,好一会加持马速。

但,这是战场,只要一会站着的是他,那他此刻,就该猖狂。

那骑马戎人与齐渊拉开了近两百米距离,

无马镫、无马鞍、无马蹄铁,而只有一根马缰绳的早期戎人骑兵,

双腿一夹马腹,其座下的瘦马便先是小跑,而后是狂奔,将马速加至最大。

而后单手持缰绳,上半身倾斜着,单手持长矛,

及至近了,便以马速加持的矛锋径直刺向身前的齐渊。

然却见齐渊在矛锋刺来之时,一个垫步下潜,竟不往外躲,而是下潜至长矛与马身之间,

其木盾瞅准时机,猛地挥击在长矛锋侧,将长矛朝外侧打偏,

而同时雁翅刀反手握持,

于马儿在身侧驰过时,斜撩而上,

刀口,于马蹄奔腾间,划过马腿,并借马力马速将此马前蹄直接削断。

鲜血顿时喷涌,溅射了齐渊一身,

然等齐渊一甩刀上马血,转身,

重重的砸地声,也于这正街中响起,

齐渊走至那被掀砸在地的戎人身前,抬刀,戮首。

而后转身朝着街前的残垣,那已经激愤起来的戎人们,高喝:

“还有谁?”

于是,又一个持长戈的戎人甲士站了出来……

……

“还有谁?”

齐渊气喘吁吁地将雁翅刀拄在路面上,持着刀身艰难地立起。

连杀7个戎人的他,好似已经近乎力竭。

就连那木盾也在上一次交战中被戳碎,再不能用。

其身上此刻更是有数道伤口,显得狼狈不堪。

然而却现那残垣中剩余的戎人,再没有一个单独站出来,

而是在一阵沉默中,忽然地一连站起了数十个戎人,

因为这些戎人们此刻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再也不可能靠阵前单挑,杀死眼前之人而去谋取头人的位置,

他们对眼前之人已经有了一种莫名地敬畏和恐惧。

没有用弓箭是他们发自内心对强者的崇拜。

而数十人一同起身,则是,他们犬戎从来信奉的是白狼。

是某些时刻,可以驱离黑熊的狼群。

眼见十几个戎人,有甲无甲混着一起围了过来,且这些戎人背后,缀着四个上马了的戎骑。

齐渊叹了一口气,佝偻的身躯顿时挺直了。

自杀死第四个戎人就开始装疲惫的他,现在,无疑是不能再以此勾诱戎人再来送死了。

不过,已是激起十数戎人及四戎骑至正街,应已是够了吧。

他不出声再次对康仲发起了传信。

同时,也给一直观察着正街情形的隐臣们,打了个手令。

于是,在戎人一步步逼近齐渊之时,

辚辚的车轮声忽然于这正街上响起,

拉车的马蹄声也从小到大,

街面整个震颤了起来,齐渊脚边的碎石子都在不断崩飞。

欲围堵绝杀齐渊的戎人忽然都愣住了,他们看到了齐渊身后卷起的土尘,看到了那远处之前看不清而下意识忽视了的,竟是正在朝这里冲来的战车群。

他们心神大乱,再顾不得找齐渊的麻烦,而欲直接躲入残垣。

然却在这时,

他们忽然听到街边左右残垣,却都猛地爆发出了拼杀的嘶吼声,

原来,齐渊是引子,战车也是引子。

他们共同的作用,就是吸引所有戎人的注意力,且使戎人部分出残垣,使残垣中留存的戎人减少。

而当这些戎人将注意力放在街面上,放在奔袭而来的战车上时,

能从土洞中逃走的隐臣们,就能潜伏着,再杀回来。

所以当街上的戎人们想逃回残垣,躲避战车时,

残垣内遭到袭击的戎人,却被隐臣们以盾和矛,或杀,或逼出了残垣。

那些街上戎人持兵戈便是想打回去,却也一时间不能撼动两边的隐臣队伍。

然此刻,战车也近了。

终于,因着没有头人束缚,有一个戎人骑兵受不住这重压,打马转身,驱使马匹载着他逃了。

其实如果是少量战车的话,他是不至于畏惧如此的,然而该戎人坐于马上,站的高,望的远。

所以他看到,那奔驰而来的战车群,带起的灰尘实在是太大,太多了。

其数量必定极其之多,

而此刻在街上的戎人,也必定挡不住。

然这骑马戎人一逃,且没有收到惩罚,

街上听到声音,看到其逃窜的戎人,便也人心都散了。

于是,连锁反应一般,一个,又一个地戎人开始逃窜。

转眼间,正街上只剩下了少量披甲戎人及亲信,

拼杀向两边残垣中的隐臣,

其实这些戎人们,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待那数量极多的战车一来,他们就该死了。

可,就算是逃,人腿跑得过驷马拉着的战车吗?

还不如临死前再拼死一个周人。

然就在战车越来越近,他们下意识地回首一瞥后,这些戎人蓦地呆住了。

这街上奔驰的战车群,竟是不到十辆,而大量灰尘,只是后伎俩战车,在其后绑了树枝茅草?

他们竟是被这少辆的戎人,给震慑地自溃了防线?

然而,紧接着他便再没有多想了。

因为战车到了,且就算是只有6辆,对付剩余的戎人,也够了。

于是仅仅一个冲杀,戎人或死活溃了。

齐渊咽着鼻,避过两侧战车卷过而带起的灰尘,望着眼前这令人振奋的一幕,心中想着的是,

这出城门前的最后一道阻拦,应是打通了。

往后,便是秦人破城后,秦人门守那一关了。

然那一关,却又实在是非拼杀就可以轻易过的,

不过无论如何,

还是需确保,秦人不会将他这支队伍,直接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