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好话养人(1/1)
路人向来对美女的盛情没辙,立刻笑着伸出手,只轻轻捏了捏她指尖那一小截,跟碰着刚出炉的糖人似的小心翼翼:“哪里哪里,”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角余光往长毛那儿瞟了瞟,见这家伙正一脸“哥你真行”的表情,忍不住想逗逗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能从那泥潭里爬出来,靠的还是自己肯扑腾,我不过是在旁边喊了声‘加油’,算不上啥功劳。”
“路哥哥可真会谦虚。”沈嫚抽回手时,指尖像羽毛似的在他手背上轻轻扫了下,痒得路人差点缩回手。她笑得眼尾弯成了月牙,亮片眼线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看得人有点晃神。“帮了这么大的忙还藏着掖着,倒让我更好奇您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她说着往椅背上一靠,长腿换了个姿势交叠,裙摆又往上窜了窜,露出的大腿在空调风里泛着细腻的白,语气里那点探究的意味,像小猫爪子似的轻轻挠着人心。
长毛在旁边看得直搓手,一会儿瞅瞅路人,一会儿看看沈嫚,突然“嗷”地一声拍了下方向盘,震得喇叭“嘀”地响了一声:“哎哎哎!打住打住!先别聊这个!哥,咱不是还有正事儿要办吗?我先开车,路上咱边吹空调边细说!”说着就拧动车钥匙,发动机“嗡”地一声吼起来,吓得路人赶紧抓稳了副驾扶手——这小子,八成是怕沈嫚再追问,想赶紧转移话题呢。
交谈间,长毛已经拧动了车钥匙,引擎发出一声沉稳的低吼,轮胎碾过地面的碎石子,发出“咯吱”一声轻响,越野车缓缓滑出车位,朝着街心方向驶去。刚才那点寒暄的热乎气儿像被空调吹散了似的,车厢里瞬间静了下来。沈嫚在后座调整了个姿势,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涂着银亮甲油的指尖上,偶尔划过屏幕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长毛双手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在真皮套上轻轻摩挲,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连平日里总爱晃悠的脑袋都绷得笔直。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成了透明的胶块,连阳光透过车窗斜照进来的光斑,都像是被钉在了脚垫上,一动也不动。
路人实在受不了这能憋出痱子的沉默,清了清嗓子,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长毛:“哎,长毛,这是往哪儿开呢?街心那儿除了早市卖的糖油果子香,难不成藏着什么龙宫宝殿?”
长毛猛地回过神,脸上的嬉笑瞬间收得一干二净,连嘴角的弧度都抿成了直线,活像刚换了张严肃的面具。他目视前方,声音压得比平时低了半分,带着点故作神秘的郑重:“哥,带您去个神秘的地方。”
“神秘的地方?”路人故意夸张地挑了挑眉,眼睛瞪得溜圆,手还配合地往车门锁上搭了搭,指尖在锁扣上轻轻敲了两下,“嘿,这城里的胡同巷子我闭着眼都能数出砖缝,从南头的老槐树到北头的护城河,还有我不知道的神秘地界儿?”他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沈嫚在后座用手捂着嘴,肩膀正微微发颤,索性把玩笑开得更足些,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带着点“惊恐”,“你们俩这一前一后的,该不会是人贩子团伙新招数吧?想把我这‘隐世高人’拐去深山老林,逼我教你们点穴功夫?”
长毛“嘿—嘿—”干笑两声,声音里带着点发虚的颤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手忙脚乱地摆了摆:“哥,您可别拿我开涮了!就您那伸手,上次三两下就把那几个小混混撂倒,就算我们真是人贩子,那也得掂量掂量——怕是拐不成您,反倒被您捆起来送派出所,还得附赠个‘见义勇为’锦旗呢!”他说着偷偷往后视镜瞟了一眼,见沈嫚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耳根子“腾”地红了,赶紧把脖子拧回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嘴里嘟囔着,“到了您就知道了,保证比上次那批货还让您惊喜。”
路人心里暗暗好笑,这小子还挺会吊胃口。他往椅背上一靠,故意对着后视镜冲沈嫚挤了挤眼,见她回了个促狭的鬼脸,便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行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神秘地方能让我这‘老江湖’惊掉下巴——不过先说好,要是敢带我去看广场舞大妈斗舞,我可就把你上次借我钱没还的事儿捅给嫚嫚听。”
“别别别!”长毛急得差点拍方向盘,“保证是正经地方!比银行金库还正经!”
这时路人忽然拍了下大腿——打从见面起,长毛就一口一个“哥”喊得热络,可他分明记得上次查这小子身份信息时,系统上“李鸿”那俩字旁边标着的出生年份,实打实比自己大了四岁。被一个奔三的老大哥这么恭敬地伺候着,浑身跟爬了串毛毛虫似的,后颈的鸡皮疙瘩起得能搓出泥来。他清了清嗓子,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见长毛正借着红灯的功夫往这边瞟,便直截了当开口:“李鸿,看你这抬头纹都比我深,实打实比我大几岁吧?总喊‘哥’,听着跟拿我开涮似的,浑身不得劲。”
“啊?”长毛显然没料到这茬,眼睛瞪得溜圆,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车子差点往右边的隔离带蹭过去。他慌忙回正方向,嘴里还嘟囔着:“哪能啊哥……不是,路……”
话还没理顺,只听“吱——吱——”一声撕心裂肺的刹车声炸响在耳边,轮胎在柏油路上拖出两道半米长的焦黑印记,空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刺鼻的橡胶糊味。紧接着,一辆跟他们同款的黑色越野车“噌”地斜插到前方,车身几乎要贴上来,车窗“唰”地降下,露出张被怒气涨红的脸。
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约莫四十来岁,发际线退得老高,额头上的青筋跟蚯蚓似的突突直跳,手里的方向盘被攥得指节发白,唾沫星子随着怒吼劈头盖脸喷过来:“妈的!你眼睛长裤裆里了?刚才变道不看后视镜?赶着去投胎啊!”他边骂边拍着方向盘,喇叭“嘀嘀”乱响,活像只炸了毛的斗鸡。
长毛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分神变道差点追尾,脸“腾”地红到了耳根,赶紧把车窗也降下来,脸上瞬间堆起褶子似的笑,眼睛眯成两条细缝,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刚才脑子里跑火车了,真不是故意的——您看这事儿闹的,耽误您赶路了,实在对不住!”他说着还把半个身子往窗外探,腰弯得跟只煮熟的虾米,后脑勺的呆毛都快碰到车门框了。
后座的沈嫚也跟着探了探头,声音甜得发腻:“大哥别生气啦,他这人就这样,一紧张就犯迷糊,您消消气~”说着手腕轻轻一晃,那串细金链叮铃作响,倒把那中年男人的火气灭了一半。
路人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刚想开口打圆场,就见那中年司机“哼”了一声,猛打方向盘超车而去,车后排出的尾气带着股汽油味,“呼”地一下扑了他们满脸。长毛这才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升上车窗,抹了把额头的汗,尴尬地冲路人咧了咧嘴:“嗨,瞧我这德性,一跟您说正经的就出岔子。”
好话养人!那中年司机见长毛笑得眼角堆起三层褶子,道歉的话又说得跟抹了蜜似的,紧绷的脸渐渐松了下来,额头上突突跳的青筋也平复了些。他往这边探了探脑袋,语气从刚才的炸雷变成了闷哼,带着点四川口音的教训:“小伙子,开车要得集中精神撒!这马路上的车子跟流水似的,你走神一秒,说不定就出大事——自家性命金贵,别人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下次莫要这么毛躁了!”说完,他“嘀嘀”按了两声喇叭,左手打左转向灯时,手腕上的棕色皮带扣在阳光下闪了闪,车子“嗖”地一下超了过去,车屁股后扬起的小石子“噼啪”打在他们的保险杠上,很快就汇入前方的车流,只留下个越来越小的黑色影子。
长毛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手心里的汗把真皮方向盘套洇出两个深色的印子。他扭头瞅了路人一眼,嘴角撇得能挂个油瓶儿,连那撮呆毛都耷拉下来了,带着点后怕又有点委屈:“哥,你咋突然喊我李鸿呢?”他挠了挠后脑勺,指甲缝里还沾着点修车时蹭的黑油,“打穿开裆裤起就没人喊我大名,街坊邻居、道上兄弟都喊我长毛,听着顺耳。冷不丁被你这么一叫,我脑子‘嗡’地一下就空了,方向盘都差点没抓稳——刚才那下,你可得负一半责任!”
路人被他逗得“噗嗤”笑出了声,往椅背上一靠,胳膊搭在车窗沿上,指尖轻轻敲着门板,发出“笃笃”的轻响。阳光透过他指间的缝隙照进来,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长毛,以后别喊我哥了。”他看着长毛瞬间瞪成铜铃的眼睛,又慢悠悠补充道,“上次查你信息时就瞧见了,你比我大四岁,按道理该我喊你声李哥才对,现在倒过来,听着跟演小品似的,浑身不得劲。”说话时他指节在膝盖上磕了磕,语气里带着点认真——被一个奔三的汉子天天“哥”来“哥”去,确实像后背爬了串蚂蚁。
后座的沈嫚正用小镜子补口红,闻言“噗嗤”笑出了声,亮红色的唇膏在唇峰上画了个俏皮的弧度。她晃悠着两条裹着细闪丝袜的长腿,脚踝搭在另一条膝盖上,细带凉鞋的钻饰晃得人眼晕:“我倒觉得挺有意思,显出路哥哥有气场呀。”她说着往前面探了探身,吊带又往下滑了半寸,露出的肩膀在阳光下白得像敷了层珍珠粉,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的促狭。
长毛抓着头发使劲薅了两把,指缝间漏下的碎发粘在汗津津的额头上,那撮标志性的呆毛被揉得跟被狂风卷过的茅草似的。他眉头拧成个死疙瘩,嘴唇噘得能挂住个酱油瓶,活像在解一团缠了八道结的渔网:“那……那喊你啥?喊路人?”他咂咂嘴,一脸嫌恶地摆了摆手,“听着跟喊马路边捡矿泉水瓶的大爷似的,忒生分!”
他鼓着腮帮子琢磨了半天,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得跟拨浪鼓似的,突然“啪”地一拍大腿,力道大得中控台那瓶草莓味香薰“叮”地弹起来半寸,瓶身上的水钻差点震掉两颗。“有了!”他猛地拍了下大腿,随即又讪讪地缩回手,挠着后脑勺嘿嘿笑,“总不能喊你小人吧!”
“咯——咯——”后座的沈嫚正翘着二郎腿刷手机,闻言笑得手机都差点脱手,亮银色的手机壳“啪嗒”掉在脚垫上,露出的半截腰肢随着笑声轻轻颤,像条刚离水的美人鱼。她捂着肚子直抽气,眼角笑出的泪花沾在亮片眼线上,亮晶晶的:“长毛啊长毛,让你平时少打两圈牌多认俩字,你偏不听!”她用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点了点前座,声音笑得发飘,“这叫啥浑话?人家是客气,你倒好,直接往阴沟里带!”
路人被这俩人逗得嘴角直抽,伸手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俩活宝。”他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忽然眼睛一亮,“要不就叫我小路吧,听着不绕口。”
“小路?”长毛跟被踩了尾巴似的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头摇得像拨浪鼓,双手在胸前摆得跟风车似的,“这哪成啊!听着跟我在欺负你似的,显得我多不懂事!”他脸涨得通红,连耳根子都泛着红,活像被老师点名批评的小学生,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往回缩了缩,仿佛那方向盘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