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东仙坡铁圣(2/1)

“焦回,你特么什么意思?你现在来找老子,你诚心想害我?”

“你特么……你特么。不烧冬衣,你不烧冬衣,你个混蛋!”

“你特么以前当山匪,不是这么蠢的?老糊涂了。”

易州郡南端,

东仙坡。

焦回在丢失大王店冬衣的第一时间,就带着上百族人,不要命的往易州郡赶去。

他必须在被抓之前,见一次青山寨三当家铁圣。

这一刻,能保住焦回家族希望的,只有三当家焦仁了。

焦回自己死不打紧,就怕害了儿女、兄弟承担罪责。

铁驼子在东仙坡,搞了个巨大的甲胄维护作坊,两人之前也约定了,

冬衣送完,焦老头会来此地,喝两杯再回北疆。

如今,焦回丢了冬衣,甚至在最后关头没有烧毁。

过来的路上,碰见了赵人的兵马,焦回已经知晓,这回祸事大了。

虽然知道会害了铁驼子,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找焦家主心骨了。

晨光洒在易州大地,

东仙坡上炊烟缭绕。

夯土围墙里,望着墙角几十个面目漆黑的族人,

佝偻的铁驼子怒不可遏,他一脚脚踹在老兄弟焦回身上。

质问他为何要提前一天,为何又不烧冬衣。

某一刻,说到气急败坏时,

铁驼子目光阴狠,咬牙切齿道,

“你小子如此做法,不会狗日的是梁国奸细吧?”

“三……三哥啊!咱怎么可能是叛徒?”说到奸细二字,焦回慌了,

因为如果定义这个事,那就不仅仅是他焦回要死,

他一族父兄妻儿的武川嫡族身份,也会消失。

焦回面露哭丧,躬着身子,来到铁驼子身前,委屈道,

“三哥,是谁当年在挑盐路上跟你拼刀子?”

“是谁,是谁当年和你一起冒险,去太原庙会劫走的陛下?”

“还有,谁!是谁当年和你一起去铁匠家里抬人,六嫂子几个兄弟,是谁喝倒的?”

“去去去……别提这破事。”一说到六婶,那就是铁驼子一生的痛,

他当即甩开焦回,面色铁青,踱步思索道,“真的不是你?”

焦老头瞧着铁驼子不信的模样,不禁怒不可遏,

他指着驼子,面露狠辣,破罐破摔道,

“咱要是奸细,那您不也成奸细了,你特么犯的事比我少?在武川镇……”

“行了,行了!老子相信你还不成吗?”

很明显,铁驼子是有把柄在焦回手里的。

不过这也正常,几十年老兄弟,没点把柄才奇怪呢。

东仙坡,夯土作坊里,

迎着晨光,铁驼子对徒弟端来的朝食没有一点兴趣。

官靴踏在干燥的尘土上,阳光中满是飞灰。

三当家焦仁来回踱步,他低头思索,要怎么样才能保住焦回?

可正当铁驼子眉头紧皱,毫无头绪之际,

身旁端食的徒弟猛然脸色一变,冷声道,“师父,有武道高手来了,还很多。”

“什么,这么快?”

东仙坡作坊,就在铁驼子惊叹时,

一道道身影,自两丈高的夯土单墙飞出,一人行的寨墙上站满了武者。

四个身覆黑锦衣,腰挂武川短剑,面色冷厉的男子飞入院中。

随后,作坊的大门被兵卒打开了,

铁驼子听见了轰鸣的马蹄声,上百骑兵进入了作坊区域。

“陛下口谕,冬衣队有梁国内应,全部抓走!”

一声大喝,响彻炊烟缭绕的作坊。

在上千个墙边端着朝食,奇形怪状的河北长工的注视下,

一个个虎狼之士,将焦家上百族人,一一抓获。

焦回目光含泪的看着铁驼子,现在只有他能救自己了。

可焦回还是高看了老祖,在赵国,影卫带皇帝令抓人,谁敢阻挡。

“回叔,走吧。不要让昂难做。”

影卫左将李昂出现了,抓这种人物,他必须亲自来。

焦回既是武川内寨嫡系,又是武川长辈,

如此赫赫身份,影卫们一时之间,还真没人对敢对他动粗。

“李昂啊。”铁驼子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哎。李昂听着呢!三叔,好久不见,您老可要悠着点,咱那里有你一堆黑料。”

黑料?那算个屁!

铁驼子不怕那些小东西。

焦家人当面,作为老祖的焦仁,多多少少要站出来说点话的。

铁驼子把赤虎拉到了一边,随后低声道,

“焦回他就不可能是细作,咱跟他一路的。陛下上山都有他的功劳……”

李昂伸手,打断了铁驼子的话,

他气如磐石,声音沉稳道,

“陛下既然下令抓人,自然有皇帝的道理。昂不敢多做任何事。”

说完这些,李昂还是给了赵国柱石三当家面子,

“三叔,您要真想帮忙,赶快去行宫,陛下才是关键。”

李昂走了,影卫走了,

焦回等上百族人,自然是也走了。

军中斥候,只听命于陛下,说怎么久,都是够给老臣脸了。

“哎!走走,走吧……你特么眼瞎,还不去备马。”

铁驼子最近烦心事太多了,

关中的利益被挖出来,几万贯没了。

河北战事不顺利,一路节节败退,

若是丢了河北,赵国损失的人力物力,多少年才能补回来。

如今,管辖的武川镇冬衣,又出了这档子事。

东仙坡,佝偻的铁驼子,重重的跺脚,

长叹一声,面露哭丧道,

“咱……咱,咱真是流年不利,干啥亏啥。”

“焦回啊焦回!你可别害死老子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焦回的事,其实铁驼子也不是很想管。

可作为赵国大姓,焦家的话事人,

如果铁驼子害怕引火烧身,不管不顾,那今后,焦家人谁还服他。

没了庞大焦家族人拥戴,铁牛又不聪明,怎能撑到孙子长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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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郡。

吕公庄。

金黄的、沉甸甸的麦穗,铺满了田地,

九月中旬,正是一年丰收之时,

虽然宋军对河间的劫掠,毁掉了不少耕地。

今年的收成,肯定高不了。

但河北这种膏腴之地,哪怕剩下一小部分,都足够吕公庄食用了。

其实,历史上所有的饥荒,除了地龙翻身,

其他都可以控制在很小的范围。

之所以会出现‘民大灾,人相食’这短短六个惊天动地的字。

那都是人祸,亦非天灾。

此刻,河间郡的人祸就来了!

“快,快,撤退了。赵军三天后撤退。收东西走人。”

“这……这麦子怎么办?老管事。”

“走了,走了。人活着重要,把库房里的拉出来,够咱们活了。”

田地里,吕公庄的佃户,四处奔走,

他们想在撤离的前一刻,多收一点麦穗。

这些都是好东西,麦子可以吃,麦杆晒干,还是很好的引火和御寒之物。

要知道,干草做的甸子,直到后世都在使用。

夯土庄门前,人来人往,大伙都面露焦急,赶来牛车马车,一路排好。

库房里,喊声不停,农家汉子,将吕家的粮食等物,一一拉出装车。

吕老爷正在接待一队赵兵,这些人高头大马,铁甲长刀。

为首的队官,姓焦名无功,乃是个年轻的北疆小将官。

他给吕老爷送来了一份赵国的迁徙文牒。

上面有赵国官方的承诺,跟后续迁徙的两种方案。

一种是暂时安置易州郡,另一种是战争不可逆,则永久安置在卢龙郡。

“赵国在河间只能维持三天,三天之后,大军就会撤离。”

“之后这里,将会暂时成为梁人的地盘,当然,也可能永久是。”

“吕老爷可以选择撤,也可以选择不撤,赵军不强迫。”

夯土围墙的内屋里,吕老爷跟儿子吕东互视一眼,

他们父子虽然看起来稀里糊涂,总是整活。

但在大是大非上,他们没有做太多犹豫,立刻选择了迁徙。

苛政猛于虎,乱兵残于匪!

有周云这样的仁义之君,还有赵军这样的人民子弟兵,吕老觉得去哪里都一样。

河间郡,吕公庄外,

丰收的田地上,到处是哭泣的声音。

故土难离,在古人的思绪里,除非实在活不下去,否则谁也不会离开家乡。

夯土墙屋,就在赵军队官喝第三杯凉茶时,

北疆小伙焦无功一口灌下,随即起身道,

“吕老爷,本官就不打搅你们了。后续还有军令,请你们见谅。”

北疆少年焦无功翻身上马,对着吕老爷跟吕少东家,最后行了一礼,

他跟许阿敏、程伴先的事,越闹越大了。

本来和严庄冲突,已经没事了。

可后来莫名其妙,涉及到十七营统领侯莫陈崇那里去了。

如今,北疆子弟数罪并罚,全特么贬去干郡兵的小活。

拉起缰绳,就在焦无功准备转身离开时,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夯土庄墙前响起。

“小将军,可是要继续通知这十里八乡的百姓?”

“我吕家这小县颇有威望,小的跟随,可以让将军事半功倍。”

十几匹战马,在吕公庄前的道路上缓缓打转,马蹄清脆中,尘土飞扬。

队官焦无功跟副队仔细商议后,点头肯定道,

“那就劳烦吕少东家跟咱们走一趟了。”

“你们家可有马匹?若是没有,咱们可给你备上一匹。”

入赵军一事,吕东早就处心积虑了很久。

马匹这种事,早备好了。

自从上次骑驴追赵兵之后,他千方百计,从商人手里购买了一匹北狄大马。

赵国平定草原,燕山贸易壁垒取消。

中原地区的马匹,也渐渐多了起来,北狄大马这种过去的神驹,慢慢流入市场。

“喻……驾,驾!哈哈,走,咱去帮你们动员百姓。”

吕公庄外,马蹄响动,尘土飞溅。

在无数庄户垂头丧气,悲哀命运,赶回吕公庄拉车拉粮时,

一个庞大的身影,迎着朝阳,逆风而上。

他手持一杆麻绳鞭,用骑驴的滑稽动作,骑着一匹北狄大马,

吕公庄附近百姓的迁徙调令,他竟然比赵军焦无功还要积极。

晨光之中,望着踏马而去,激动万分的吕少东家。

十几个赵国骑兵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少顷,他们不禁一个个捧腹大笑。

“吕少东家,慢点,这是马,不是驴。马力要分着来,一会跑不动了。”

“您这么喜欢文职,又是拥戴之族。不如,咱把你推荐上去。”

“可惜了,程伴先不在这里,要不给算一卦,看推去那个部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