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2章 《负-18层》(1/1)
话说汇金大厦有个夜班保安叫庐山,他来这儿上班才三个月,最烦的就是守着那部老电梯。这楼是1995年建成的,电梯还是原装货,那金属门轴总“吱呀吱呀”地响,就跟有人在磨牙似的,听得人心里直冒火。
这天晚上十点,庐山刚巡完楼,正靠着电梯旁边刷手机呢。突然,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他一抬头,就瞧见电梯楼层显示栏里,-18层的按钮亮了。庐山揉了揉眼睛,心里直犯嘀咕:“奇了怪了,这楼就18层,负层最多到 -2 的停车场,啥时候冒出来个 -18 层啊?”他凑过去一看,那按钮上蒙着层薄灰,刻字倒是新的,就像刚焊上去的一样。
正看着呢,就听“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庐山往里头一瞧,啥人也没有,可一股子霉味飘了出来,跟浸了水的旧书味儿似的。庐山捏着鼻子就进去了,按了1楼的按钮,可电梯压根儿没动,那 -18 层的按钮还亮着,活像一只瞪圆的眼睛。庐山嘟囔着:“难道是故障了?”说着就伸手去按 -18 层的按钮,想把它关掉。这手指尖刚碰到按钮,就感觉一阵刺痛,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他赶紧把手缩回来,一看,指甲缝里沾了点黑土,黏糊糊的,还带着股腥气。
这时候,电梯突然动了,开始一个劲儿地往下坠。庐山赶紧扶住扶手,眼睛盯着楼层数字,从18跳到1,又跳到 -1、 -2……一直到了 -18 层。电梯门一开,外面是条走廊,墙壁上贴着旧瓷砖,墙皮脱落的地方露出了里面的红砖,地上还有些潮湿的痕迹,就像刚拖过地似的。
庐山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有人吗?”那回声在墙壁上撞来撞去,显得特别空洞。远处还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水滴在金属上。他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就听见哭声,是个女人的声音,细细的,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庐山大声问道:“谁?”一边说一边掏出电筒,往走廊尽头照去。就看见光线里,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背对着他,头发披在肩膀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哭得挺伤心。庐山刚要走过去,那女人突然转过脸来,妈呀,她的脸是青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嘴角还挂着一股血沫子。庐山吓得“啊”的一声,转身就往电梯里跑。他冲进电梯,赶紧按了1楼。就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看见女人的手扒在门框上,指甲缝里也沾着黑土,和他的一模一样。
庐山慌慌张张地回到保安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心跳得跟敲鼓似的。他翻开电梯日志一看,发现近一个月里,有12次电梯莫名停在 -18 层,值班保安都写着“故障”,可维修人员来查,都说没问题。庐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缝,那黑土还在上面粘着,怎么抠都抠不下来。就在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条天气预报,可发件人竟然是“阴间气象站”,上面写着:“今日阴间有雨,适合寻仇。”庐山顿时觉得后背直发凉,他抬头往电梯方向一看,金属门上映出他的影子,后面好像站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正盯着他笑呢。
第二天早上,庐山刚交完班,就看见王阿姨坐在保安室门口。这王阿姨是大厦里的清洁工,六十多岁了,平时对庐山可好了,总给他带早餐,就像亲妈一样。王阿姨一把攥住庐山的手,那手背上全是汗,着急地说:“小庐啊,我昨天晚上遇到怪事了。我昨天加班到十点,坐电梯的时候,看见 -18 层的按钮亮了。我还以为是你按的,就帮你关掉,结果……”她说到这儿,顿了顿,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我的指甲缝里沾了黑土,跟你昨天的一模一样。”
庐山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抓起王阿姨的手一看,嘿,还真是一模一样。他忙问:“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人?”王阿姨摇了摇头说:“电梯停在 -18 层的时候,我听见里面有哭声,像个女人。我吓得不敢出去,就按了1楼。后来我回家的时候,看见楼梯上有车轮印——不对,是脚印,湿漉漉的,就像刚从水里出来的一样。”庐山又问:“你有没有做噩梦?”王阿姨点了点头说:“我梦到自己在 -18 层的走廊里,那个女人站在我面前,说‘你帮他们关了按钮,我要让你偿命’。”
庐山听了,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他想起昨天收到的天气预报,上面说“适合寻仇”,难道王阿姨要出事?当天晚上,庐山主动留下来陪王阿姨加班。到了十点,王阿姨要去负二楼拿清洁工具,庐山就跟着她一起去。进了电梯,那 -18 层的按钮又亮了,像只瞪圆的眼睛。庐山赶紧喊:“别碰!”一把抓住王阿姨的手。可王阿姨的手就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直往按钮上凑。王阿姨哭着说:“小庐,我控制不住自己!”
庐山使劲儿把她的手拉开,可就在这时候,电梯突然动了,又开始往下坠。楼层数字跳到 -18 层,门一开,外面还是那条走廊,不过墙壁上的瓷砖更旧了,地上的潮湿痕迹变成了血红色。庐山大喊一声:“快跑!”拉着王阿姨就往电梯里跑。可王阿姨的脚就像被钉在地上了一样,动都动不了。她盯着走廊尽头,嘴里念叨着:“她来了,她来了。”
庐山回头一看,那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正站在走廊里,眼睛里没有瞳孔,嘴角挂着血沫子。她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过来,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个湿漉漉的脚印,和王阿姨说的一模一样。庐山着急地喊:“王阿姨,快过来!”伸手抓住王阿姨的胳膊,想把她拉进电梯。可王阿姨的身体突然变得冰凉,硬邦邦的像块石头。她转过脸来,眼睛里全是黑土,嘴角挂着股血沫子,说:“小庐,我对不起你,我帮他们关了按钮……”
庐山大声喊着:“不!”可王阿姨的手还是松开了。她朝着那女人走过去,那女人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一起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电梯门关上了,庐山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他掏出手机一看,又收到一条阴间天气预报:“今日阴间有雨,寻仇成功一人。”庐山低头看看自己的指甲缝,那黑土还在,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王阿姨死后,庐山就开始调查汇金大厦的历史。他把大厦的档案翻了个底朝天,才发现这栋楼以前是家医院,叫仁心医院,建于1985年,1995年倒闭了,后来就改成了写字楼。而仁心医院的太平间,就在 -18 层。
庐山四处打听,找到了当年的老医生张建国。这张医生现在退休了,住在郊区的养老院。庐山跟他一提起“仁心医院”这四个字,张医生的脸色“唰”地就变了,着急地说:“你问这个干啥?那地方闹鬼,可别碰!”庐山说:“张医生,我想知道当年的事。那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是不是林晓芸?”
张医生的手开始发抖,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旧照片,照片里是个穿护士服的女人,二十多岁,笑得可温柔了。张医生说:“林晓芸是我们医院的护士,1995年的时候,因为病人死亡被诬陷,后来在太平间自杀了。”庐山又问:“病人是怎么死的?”张医生叹了口气说:“1995年夏天,有个病人叫李建国,是个包工头,因为脑出血住院。林晓芸是他的责任护士,那天晚上,李建国突然死了。他的家属非说是林晓芸给错了药,闹到医院里。后来,医院为了平息舆论,就把责任推给了林晓芸,说她‘操作失误’。林晓芸受不了这委屈,就在太平间里割腕自杀了,尸体……”他顿了顿,“尸体不见了。”
庐山赶紧问:“是不是被埋在 -18 层了?”张医生点了点头说:“当时医院里就流传着说法,说林晓芸的怨灵留在了太平间,要找当年诬陷她的人复仇。后来,医院倒闭,改成了写字楼,可 -18 层的太平间从来没拆过,一直封着。”
庐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想起王阿姨的死,想起自己指甲缝里的黑土,想起那个穿护士服的女人,心想:这肯定是林晓芸的怨灵在找当年诬陷她的人复仇。他又问:“张医生,当年诬陷林晓芸的人有哪些?”张医生掰着手指头数着:“李建国的家属,李大海(儿子)、周秀兰(妻子);医院的王院长;还有我——我当时是主治医生,没有站出来为林晓芸说话。”庐山接着问:“他们现在在哪里?”张医生带着哭腔说:“李大海去年死了,死在电梯里,指甲缝里沾着黑土;周秀兰上个月死了,也是死在电梯里;王院长……”他抬头看着庐山,“王院长就是现在汇金大厦的老板,王强。”
庐山一听,后背又开始发凉了。他想起王强那个大腹便便的样子,平时在大厦里晃悠,对员工可凶了。他又问张医生:“你有没有遇到过怪事?”张医生点了点头说:“我昨天晚上,梦见林晓芸了。她站在我床前,说‘该你了’。我的指甲缝里,也沾了黑土。”庐山掏出手机,给张医生看了那条阴间天气预报,说:“你看,这是我昨天收到的。”张医生的脸变得惨白,一把抓住庐山的手说:“小庐,你一定要帮林晓芸洗清冤屈,不然,我们都得死。”
当天晚上,庐山就接到王强的电话,王强的声音里带着恐惧,着急地说:“小庐,我在大厦的顶楼,你快来,我遇到怪事了!”庐山赶紧赶到顶楼,就看见王强坐在地板上,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他的指甲缝里也沾着黑土,和庐山的一模一样。王强哭着说:“小庐啊,我刚才坐电梯的时候,看见 -18 层的按钮亮了。电梯停在 -18 层,门一开,那个穿护士服的女人站在里面,说‘该你了’。我知道我错了,当年我不该诬陷林晓芸,可我也是没办法啊!”
庐山问:“王总,你有没有证据证明林晓芸是被冤枉的?”王强点了点头说:“我有当年的病历,李建国的死亡原因是脑出血破裂,不是给错了药。我当时怕医院倒闭,就把病历藏起来了。”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当年的病历,还有林晓芸的日记。
庐山翻开林晓芸的日记,最后一篇写于1995年7月15日,也就是她自杀的前一天,上面写着:“他们都冤枉我,我没有给错药。李建国的死,是因为他的家属不让他做CT,说‘浪费钱’。我好委屈,没有人相信我。如果我死了,希望有人能帮我洗清冤屈。”庐山的眼睛都湿了,他抬头看着王强说:“王总,你现在把这些证据公布出去,林晓芸的怨灵就会安息了。”王强点了点头说:“我明天就召开记者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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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时候,电梯的铃声响了,顶楼的电梯门开了,一股子霉味飘了出来。那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林晓芸站在电梯里,眼睛里没有瞳孔,嘴角挂着血沫子。她伸出手,指着王强说:“你当年诬陷我,现在,该偿命了。”王强吓得转身就跑,可他的脚就像被钉在地上了一样,动不了。林晓芸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王强的身体突然变得冰凉,像块石头,眼睛里开始流出黑土,嘴角挂着股血沫子,和林晓芸的一模一样。王强有气无力地说:“小庐,帮我……”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庐山看着林晓芸,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转身走进电梯,就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庐山看见电梯楼层显示栏里, -18 层的按钮灭了。
第二天,庐山召开了记者会,把当年的病历和林晓芸的日记公布了出来。记者们一下子都围了上来,闪光灯闪得眼睛都花了。庐山大声说:“林晓芸护士是被冤枉的,她的死亡,是医院和家属的共同责任。我希望通过这次事件,让大家知道,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记者会结束后,庐山来到 -18 层的太平间。他推开门,里面还是那条走廊,墙壁上贴着旧瓷砖,地上留着潮湿的痕迹。他走到走廊尽头,看见林晓芸的尸体躺在太平间的床上,身上盖着白布,手里拿着当年的病历。庐山轻声说:“林护士,你的冤屈洗清了。你可以安息了。”
突然,林晓芸的尸体开始发光,慢慢变成了透明的。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就像照片里那样温柔。她的声音像风一样轻,说:“谢谢你,小庐。我终于可以走了。”庐山看着林晓芸的尸体消失了,心里就像放下了块大石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缝,黑土不见了,指甲干干净净的。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条天气预报,发件人是“阳间气象站”,上面写着:“今日阳间有晴,适合安息。”庐山抬头往走廊尽头一看,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洒在地上,那潮湿的痕迹慢慢消失了。
一个月后,庐山辞掉了保安的工作,来到了仁心医院的旧址,也就是汇金大厦。他站在电梯前,看着楼层显示栏, -18 层的按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 -2 层(停车场)。
他走进电梯,按了1楼。就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笑声,是林晓芸的声音,像风一样轻,像照片里的那样温柔。庐山轻声说:“再见了,林护士。祝你在那边过得好。”
电梯开始上升,楼层数字从 -2 跳到1,再跳到18。门开了,外面是阳光明媚的大厅,人们来来往往,跟往常一样。庐山走出电梯,抬头看着天空,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暖乎乎的。他摸了摸自己的指甲缝,干干净净的,没有黑土。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条短信,发件人是“林晓芸”,上面写着:“谢谢你,小庐。我终于可以安息了。”庐山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转身朝着大厅的出口走去,背后是阳光,前面是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