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 《镜柜婴》(1/1)

这故事开始是个深夜,徐蓓睡得正香呢,突然被一阵挠玻璃的声音给惊醒了。她迷迷糊糊看了眼电子钟,显示03:14。这声音是从主卫镜柜那儿传来的,就跟有指甲反复刮擦镜面似的。她丈夫陈昂嘟囔了一句:“又是野猫扒窗……”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徐蓓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就瞧见镜柜表面全是细密的水珠,这是昨晚洗澡留下的蒸汽。可当她指尖碰到柜门,三道水痕突然从柜子里面蜿蜒而下,居然构成了一个清晰的婴儿掌印,那掌心纹路还透着淡粉色,跟有血肉似的。

“陈昂!柜子里有东西!”徐蓓吓得尖叫着往后退。这时候镜柜猛地自动弹开了,可里面除了一排牙刷牙膏,就只剩她煞白的脸映在空荡的隔板上。等晨光透进浴室,徐蓓站在电子秤上,那数字让她血液都快冻结了,比昨夜轻了整整一斤。

陈昂站在秤上,皱着眉头说:“水喝少了而已。”他是个地产新贵,就爱用逻辑来碾碎恐惧。可下班的时候,他撞见了诡异的场景,浴缸沿儿上残留着泥脚印,那尺寸还没他手掌大呢。

当晚,挠柜声变成了沉闷的撞击声。徐蓓哆哆嗦嗦地拉开柜门,就看见雾气在镜面上画满了挣扎的小手印,就像有婴儿想破镜而出似的。陈昂抄起花瓶就砸向镜面,可那裂纹眨眼间又自动愈合了。第二天,他西装明显松垮,助理惊呼:“陈总一周瘦了五斤?”

徐蓓翻出孕期记录本,泛黄B超照片背面写着一行血字:“妈妈,柜子好冷。”

徐蓓去了妇科诊室,那消毒水味儿刺鼻得很。医生推着眼镜问她:“你三年前引产过?但档案显示胎儿已足月……”

这话一出来,记忆碎片就扎进徐蓓脑海里了。三年前的一个暴雨夜,陈昂拽着她去了黑诊所,说私生子会毁了他的强拆官司。麻醉剂生效前,她听见仪器吸出骨肉的“咕噜”声。

这时候,浴室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徐蓓冲进去一看,镜柜表面凸起无数小拳印,水珠顺着拳痕滚落,就跟流泪似的。瓷砖缝里还渗出铁锈味的液体,蜿蜒成产床的形状。陈昂上秤的时候,表情都崩裂了,他又轻了一斤,肋骨在皮下都清晰可数。

拆迁队长老张醉醺醺地拍着桌子说:“当年那诊所底下是水泥桩!陈老板说浇灌时混进动物骨头……”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噎住了,喉结暴凸,就像被无形的小手扼住了似的。

徐蓓在工地档案室挖出了骇人照片,诊所废墟的钢筋柱里,混凝土裹着半具婴儿骸骨,脊椎还保持着蜷缩的姿态。照片背面陈昂的狂笑都凝固了,写着:“处理干净,这可是‘定楼桩’!”

当夜,镜柜传来啃噬声。徐蓓拉开柜门,隔板上积满了带血丝的乳牙,镜面水雾写满了“饿”。陈昂蜷缩在浴缸里呕吐,吐出的竟是混着钢筋碎屑的奶块。

陈昂成了裹在西装里的骷髅,他疯狂地吞咽牛排,可电子秤上的数字却一直往下跌。浴室镜柜日夜震动,柜门缝隙还垂下脐带般的血线。

神婆来了,说:“它在讨债!未生儿骨重七两六钱……你们每天被夺的正是这份量!”话刚说完,血线突然缠住她脖子,把她吊向天花板,那颈椎折断的声音跟当年诊所里的一模一样。

徐蓓在镜柜底层摸到个硬物,是半截混凝土裹着发黑的婴儿手骨,那指骨还紧紧钩住她的婚戒。

陈昂把婴儿骨塞进保险箱。当夜,整栋楼跟地震似的震颤,浴室墙体裂开了蛛网纹,裂缝里渗出浑浊的羊水味儿。镜柜膨胀成棺木大小,柜门被血掌印拍打得凸起变形。

“还给我……”千百个婴啼在管道里共振。承重墙钢筋像活蛇一样钻出来,把陈昂钉在了浴缸上。徐蓓眼睁睁地看着他腹部塌陷,内脏就像被抽空了,冷汗浸透了睡衣。她站在秤上,数字纹丝未动。镜面水雾凝成了判决书:“父债骨偿。”

陈昂被钢筋架在浴室半空,腹部透明得就像保鲜膜裹着的空腔。镜柜门砰地炸开了,水泥碎块里爬出个青紫色的婴儿,脐带还连着一截生锈的钢筋。

“妈妈暖柜子。”婴尸钻进徐蓓睡衣,那寒气冻得她牙齿直打战。陈昂腹腔里响起混凝土搅拌声,秤盘虚影在他身下显现,数字暴跌到负值。

墙体裂缝伸出更多水泥小手,抓住他四肢就撕扯。每扯下一块皮肉,就有婴尸从镜柜里爬出来啃食。

晨光刺破血雾的时候,浴室里就只剩徐蓓和满地带齿痕的碎骨了。镜柜恢复如常,水珠在镜面汇成婴儿笑脸。

工人凿开浴室墙,承重柱里嵌着具成人骷髅,双臂紧抱着混凝土浇铸的婴孩轮廓。尸检报告写着:“骨重七两六钱,与活体减重总量吻合。”

徐蓓抚摸着小腹站在秤上,数字纹丝未动。镜柜突然“咔哒”轻响,隔板上多了罐奶粉,盖子内侧刻着:“弟弟的饭。”

三年后,徐蓓再婚搬家了。安装工拆卸旧镜柜的时候怪叫起来:“夹层有东西!”保温棉里埋着个青瓷骨灰坛,坛身刻满了婴儿掌印。

新丈夫林栋掂量着坛子皱眉说:“挺沉,得有一斤吧?”徐蓓猛地抢过坛子,放电子秤上一称,坛重499克,正是当年全家减重的总和。

这时候,浴室突然漫开奶香。新镜柜表面凝结水雾,渐渐聚成肥硕的成人掌印,缓缓压向徐蓓后背……

林栋的尸体从新楼盘地基里挖出来的时候,钢筋贯穿了他鼓胀的腹部。法医剖出个混凝土死胎,胎儿手中紧攥着徐蓓的珍珠发卡。

徐蓓在精神病院浴室里画满了镜柜。护士听见她夜夜哀求:“宝宝别画爸爸掌印……妈妈明天就瘦给你看!”

月光穿过铁窗,瓷砖水雾悄现两枚交叠掌印,大的裹着水泥纹路,小的透着血丝,就像一对母子牵手沉入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