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空调血鳞》(1/1)
话说三伏天的时候,那城中村热得跟个大蒸笼似的。有个空调维修工叫吕布,他扛着工具箱,一头扎进筒子楼。你瞧他那工服后背,汗碱都结出像地图一样的白斑啦。
他这次的雇主是个老妪,缩在毛巾被里,用枯手指着墙角说:“它吃人……昨夜吹出这个。”吕布一看,是台泛黄的老式窗机,正嗡嗡震颤呢,出风口粘着些半透明碎片,看着像蛇蜕,又有点像人皮。吕布觉得好笑,伸手就去扯,哎哟,指尖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再一看,鳞片状纹路下面还渗出血珠了。这时候老妪突然尖叫起来:“它盯上你了!滤网……看滤网!”
吕布扳开外壳,一股霉味夹着腥气扑面而来。积灰的滤网上,密密麻麻嵌着指甲盖大的暗红鳞片,摸上去还温热得像活物一样。
吕布把滤网浸到水池里,嘿,那鳞片遇水居然蠕动起来,还拼出个“冤”字。水管深处传来女子呜咽声:“十五年……机器吃了我……”吕布吓得往后一退,还撞翻了水桶。浑浊的水流在地上漫开,倒影里出现个长发覆面的女人背影,脊椎反拧成麻花状,可吕布转头一看,啥都没有。这时候手机响了,老妪儿子在电话里喘着粗气说:“别修了!那空调是纺织厂赔命货……当年绞死过女工!”
吕布心里赌气,灌下半瓶白酒,抡起螺丝刀就捅进空调内脏。金属刮擦声里还夹杂着“咔嚓”脆响,就像有人在嚼碎骨头一样。“帮我……”冷风钻进他耳朵,“关节好痛……”紧接着铜管突然爆裂,喷溅的冷凝水在空中凝成女人形状,脖颈180度扭转,手脚像断线木偶一样甩动。吕布赶紧抡起扳手砸过去,水影散开后,地上只剩一滩鳞片,排列成纺织厂旧址的门牌号。
吕布到了纺织厂废墟,那铁门拴着手腕粗的铁链,他剪开锁溜了进去。里面腐朽的缝纫机堆得像坟丘一样,他在角落的档案柜里翻到1998年的事故记录:“女工林秀,长发卷进传动轴……全身关节反向折断。”照片里的女子杏眼圆睁,脖颈拧得角度怪异。吕布突然觉得肩胛骨刺痛,工服下面爬满了鳞片状红斑。空调的嗡鸣声在空厂房回荡:“找到……我的骨头……”
吕布循着腥味推开配电室,差点把胃液都吐出来。那台染血空调立在房间中央,外壳裹满半透明蛇蜕,还一鼓一鼓的像在呼吸。滤网成了鳞片的老窝,中间凸起个人形轮廓。“他们说我违规操作……”林秀的声音从鳞片下传出来,“主任关了电闸……我在黑暗里听骨头一节节碎掉……”说着,鳞缝间突然伸出青白手指,抓住了吕布的手腕!
吕布一脚踹开空调就跑,可右臂像被烙铁钳住一样。鳞片顺着衣袖钻进皮肉,沿着血管游走。路灯下,他看到自己皮肤下凸起蛇鳞纹路,体温热得烫手。筒子楼窗边探出老妪扭曲的脸:“蛇鳞沾身……必成替死鬼!”吕布跑回家反锁房门,镜子里却映出身后的林秀,她每走一步,颈椎就“咔哒”响一声,听得人牙都酸了。
“你也尝过被机器吞掉的滋味吧?”林秀的骨爪按上吕布后背。吕布当年车祸瘫痪的旧伤一下子剧痛起来,当年卡车轧碎腰椎的恐惧又回来了。鳞片在他脊椎上烧出个蛇形烙印,吕布惨叫着倒地,右腿膝关节“咔嚓”一声外翻,反折得怪吓人的。林秀怨笑着说:“现在……我们一样了。”
空调“轰”的一声爆炸,滤网变成鳞片洪流冲垮了砖墙。吕布拖着反折的右腿往窗口爬,就看见林秀悬浮在鳞雨中央,每片鳞都映出她濒死时的惨状。“当年他们用锈剪刀铰断我头发……”她脖颈咯吱转动,“现在轮到你了!”鳞片像龙卷风一样裹住吕布左臂,肱骨“咔嚓”一声反向弯折!
双肢反折的吕布被鳞潮卷回纺织厂。林秀把他按在传动轴上,铁锈味和血腥气直往他鼻子里灌。“主任说机器故障……可他明明看见我的头发卷进去……”她眼眶淌下血鳞,“你也当零件吧!”齿轮咬住吕布工服,颈椎被无形的力量压向转轴。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吕布抓起地上的锈剪刀刺向自己颈侧,这可是当年绞杀林秀的凶器!
剪刀刺进去的刹那,吕布全身的鳞片炸开飞散。林秀发出凄厉的尖啸,身影随着鳞雨消失了。传动轴停了,吕布瘫在血泊中,可那反向弯折的关节居然恢复正常了。
三个月后,吕布接手了废品站。有一天拆解旧空调时,铁盒里掉出一张发黄的照片,是林秀杏眼含笑,颈间系着红绳,绳上拴着把生锈剪刀。他默默把照片塞进新空调包装箱,箱体标签印着:“捐赠至城南纺织厂”。窗外蝉鸣震耳,新空调的滤网缝隙里,一片蛇鳞幽幽泛出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