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梦(1/1)
晚风袭来,侧颜抚身,远方的山火热烈,正是冬日暖阳的印记,下落无踪。
脚步声在林间传唤,似近更似远,像是踩踏着云彩前行,小声慢腻。细耳旁听,仿佛在寻找静谧中的喧闹,最后一无所获,此时反而更显充盈。
花蝶漫飞,也许是回到了夏始,月色皎皎,男孩驻足不前,一番美景,尽收眼底,美梦如画,难以抽身。
时常挂念,有过的曾经,也时常遗忘,过往的片段。
出土发芽,重见天日,就在一瞬间,你拥有了自己。
语言是碎片化的,只有连贯,才会懂得。就像是一串拼图,只有衔接,才能组成。最美的画卷不是因为它的色彩鲜艳,而是你看它的心境怅然。如果得失是浮云一线,那么断舍也是片刻不见,对男孩来说,一旦心清无欲,所行之路必然畅快淋漓。
时代因对比下的差异而转变,兵戈后的热器,烈马后的汽车呼啸。但人之所想并不一定随流而逝。先家之言,后世效仿,便因它的精髓是最普遍的认可。
转眼已过,时代已变了模样。
男孩的眼随着花朵的绽放缓缓而开,活跃的意识也在满眼的舒意中平复。静夜也消失了踪迹。
此时此刻,无与伦比。有如“花蝶漫飞,想入非非”般陶醉,也如“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般的幻梦无遗。
思绪停摆,动作迟疑,男孩活动着沉睡的肢体,久久才唤醒无眠的动力。远方山翠如画,近处孤云无声,行走于河流之侧,男孩回归无尽怅然。
故乡是游子的心绪,游子是故乡的踪迹。一步一步,男孩已迷失在回不去的记忆。青草抚身,却因幼小的脆弱无以触及空乏的身心。终于,因为碎石带来的踉跄,男孩追寻到了清晰的气流,逐渐清醒。
原来,错觉占据了双眼。得不到的最为深刻,得到的却以习以为常。硝烟四起,男孩已回不去熟悉的家,惨痛的呼啸由远及近,毛骨悚然。一处安宁也在早晚的命运之下,消亡。
大梦初醒,唤醒了知觉,却麻木了痛觉。男孩步步前行,惨痛的回忆随之浮现,昔日的光景,已成为了残忍、无情的反义词。终究回不去,是人心。
很久以前这是男孩初生的故乡,这棵树也是曾今森林的一部分,但现在却属于孤独。
人们四处抢夺,因为欲望高涨,抢夺着金钱,抢夺充斥自私、冷酷、低俗、虚假的品格。本身祥和的时代,转眼却化成了戾气横生的战场,伪装的友善一触即破,狰狞的背面成为了正脸。
这就是男孩眼中的新时代,一望无际的辉煌,确是一处即破的脆弱。
男孩的眼里闪着光,因为白天的灯光依然闪烁,只可惜流淌的河流再难以发出耀眼波光,黑色已沁透了纯净。
阵阵剧痛从男孩头部反响,复杂的心绪交相呼应,沉浸在幻想太久,真实的世界却成了幻觉。大梦初醒,也远离了真相。
新世纪的开端转瞬即到,在男孩的眼中,却是越发离奇的世界。
街上灯火通明,吵闹声此起彼伏,贩子们在街上与路人正进行激烈的唇枪舌战,互相欺骗。你买我的货,让你得之有幸,我买了你的货,却不及下家的三分之二。人来人往,贩子们除了自掏腰包的几瓶水算交易以外另无所获。久而久之,在过路人中也不再是见人就上,而是有轨迹的筛选,例如老实憨厚,例如温文尔雅,但除了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月光如影,迷失着酗酒者麻木的视线,贩子还在无力的呼唤,但传入晚归的女人耳里,不过是蚊虫的鸣叫,空荡的震动。
很久以前,晚归的只有男人,他们是白天的能量,是夜晚的客人。女人则是灯火下最迷人的画卷,远处观望,窗前的人影飘乎不定,曼妙的身姿忽高忽低,茶炉上的热气在屋顶腾出,男人的期待,女人们秉持自爱。
如今的天依然参杂着往日的风气,夜晚也同往日般的深沉寂静。
女人在夜色中步步前行,左摇右晃,苗条的身段覆盖着花样的外衣。手提包随着高跟鞋的节奏滴答传响,她的依靠是沿途的墙壁,如果力气再大些,可能墙也会被摩擦的火光四溅。随着时间的移动,女人闯出了昏暗,灯光照清了她柔弱的脸颊,乏力的双眼,却依然目视前方,倔强的站立却始终弯腰前行,在下一个路灯,男孩挽起了女人。一位芳龄二十岁的女人。
男孩的眼中,水如花,花似她,无论灰飞着怎样的尘埃,男孩也始终是他。
女人用娴熟的动作紧握男孩的手臂,晃荡在昏黄的灯光下,男孩两眼坚毅着超前,余光却温和的扫视女人,这位晚归的女孩。
一步一步,街角的喧闹已远离了他们,城市的灯火依然在云层下闪耀,男孩安定着不安分的内心。
女孩,在夜色下朦胧不清,但轻微的唇光依然可见,上下摆动着,轻微的,仿佛言语的对白,却是难受的痛苦。酒醉使人迷幻,让人失去了痛觉,但心痛却依靠着酒精的注入不断加深,久不平息。
二人不语,却心领神会,在逐渐萧瑟的晚风中远行,走到一处无人问津的风土,这里有树,也有微不足道的安宁。
“曾经有一朵云,白色的诱人,后来白色越来越浓,逐渐失去了颜色,再后来,他依然在,只是我们的眼光不在。”
记得多少年前,路上哼唱着歌的孩子们,女孩和男孩羞涩的保持着距离。晚上六点,他们都会在家吃着母亲做的热饭,饭菜的香味随着门隙的间隔流出,与微风同行,不知不觉中,感染者每一位过路的行人。
也许只在那时候,寸金不是一切的重点。
男孩和女孩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儿时便在一处居住,男孩是后来搬过来的,比女孩年长两岁。
邻里是最近的家人,很幸运,他们的关系正是这样,因为新家的搬迁,男孩的父母宴请了周围邻居,他们也很荣幸能得到邀请,都带着自家准备的心意前往,女孩当时六岁,男孩八岁。
男孩的家三层楼房,全由木质结构搭建,底层有宽阔的平坝,宴席设在这里,周围有篱笆墙的保障,虽然不比金属般不摧,但对于小朋友来说始终是一处不可逾越的屏障。墙体的两端由一个高大的铁皮门衔接,女孩随着父母跨进门,男孩便在迎客的方位注意着她,娇小玲珑,让男孩心里多了好奇也多了十分童真的好感。
待乡亲们全都到齐了,男孩父亲彬彬有礼的起身向他们致谢,当然,此时并没有专业的演讲台,男孩父亲就在饭桌前向邻里问候,感谢大家不辞辛劳的莅临。
男孩坐在父亲身旁抬着头局促不安,因为太多人的目光向这边传来,他一个偶然的东张西望,发现女孩在他的对面,看的不是他的父亲,正是他,男孩鼓起了勇气,抛弃了羞涩,再一次的注视,他们成功对视了。女孩的眼睛清澈透明,嘴角也大声的张扬,男孩摸了摸头傻傻的笑,当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男孩父亲身上时,只有他们二人有着自由的视线,有趣的思维。
渐渐的,时光消除了他们之间的隔阂。一次次的遇见,让他们的心里早有了对方是朋友的概念。
男孩没有读过书,换句话说,没有真正的去学校读书,平时都是父亲的教育,因为社会条件艰苦,学校还是远方的幻想,只有小贩的来往,才有可能带来几本儿童读物,而父亲刚好是那个时代少有的读书青年,因为一次下乡教学认识了母亲,从此便再没有踏出此地。
女孩很幸运,第一所学校在她刚满六岁的夏天修建完成,这是一所全村人民共同努力的成果。两层楼,木质结构,从建造之处到结束都离不开村里人的无偿援助,因为孩子们越来越多,虽然孩子们的父母少有人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但唯一明白的事,读了书才有更大的机会走出这里。虽然这里淳朴,自由,但过于单调的生活,是他们不愿孩子们再次承受的最大意愿。男孩的父亲也正因学校建在这里,便携着妻儿前来。这里的老师稀少,恰巧男孩的父亲正能胜任,便在乡亲们的邀请下出任。
女孩和男孩从此便在一个学校相处,后来因为分班教学的不易,老师的短缺,再加上孩子们教育水平和年龄相差太大,从此两层楼的教室只有一个班级,集中教学。意想不到的过程中,也时常伴随着幸运,男孩和女孩的距离仅仅只有一个“三八线”,成为了多年的同桌、好友。
两眼迷离,是男孩的动容,女孩的娇羞是男孩失焦的向导。久而久之,男孩便每天多了一个有方向的梦境。
自从第一眼的流露,男孩就在无端中被女孩牵引,虽然年龄是大人逻辑的起点,但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太明白。童真童趣的喜爱是不可阻拦的依赖,男孩对女孩的喜欢是纯洁的,有爱的,也充满了无私。他想知道女孩想要的一切,玩具还是零食,还是在地上滚打的小猫小狗。
他离她近在咫尺,但除了小心的注视以外,还没有过多的试探。女孩的双脚还不足以接地而立,从而总是在上课期间来回摆动,男孩的头则下意识的低下,看着女孩的双脚“滴答滴答“的演练,终于在老师的刻苦教学下迷失了自己,进入了梦中最美妙的片段。
“男孩在山丘之上高声呼喊,左右张望却毫无一人,漫天的尘土飞扬是绿色的清新,微风的玩闹。男孩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来回传响,在不知多少个回合后,回声逐渐变化,男孩的声线清脆有力,但传回来的声音朦胧恬静,再细耳一听‘快醒醒,老师来了’”
男孩在摇晃下清醒,女孩的小手才从他的身侧收回,一抬头便看到老师严厉的对视,目光坚毅,嘴角却笑的温柔,男孩摸着头微笑歉意,慢慢的低下头羞怯的躲避视线,才发现女孩的脚还在摆动,男孩闭上了双眼,缓缓吸气,平复了这一次不受控制的经历。
女孩就像是太阳下的清凉,是冬日下的暖阳,男孩每一秒的心里向往。数不清的日月交替,男孩梦里也有着数不清的美丽故事。这一晚,男孩照常回归了梦乡,女孩的轻柔,使他倾心,有一眼对视便是有生不可多得的幸运。
时间是抓不住的流水,每走一步,便焕然一新。
“又要去哪?一天尽往外跑,别被你父亲知道了”一天午后,男孩母亲的声音在太阳正烈时刻传出,所有人都紧锁眉头躲避着太阳的直射,但在马路上依然有一个奔跑的身影,男孩又出门了,去往的地方正是近在咫尺的女孩家。他想不到理由,但还是以借问作业的缘故前去,内心的冲动长久而细腻。
到了女孩家前,犹豫的手不知该从何处敲起,先前的果决此刻已渐渐消散,望着紧闭的大门无力的出神,谁知突然的门开,让男孩惊退一步,是女孩,为他的到来早已有了准备。
“先前就看到你啦,一个人在马路上跑,不注意也得注意,本以为你是路过而已,没想到径直到了我家楼下,不会是又惹祸,来这里避难的吧”女孩说完便小声的轻笑着,看着男孩慌张的脸,就此断定了自己的说法。
“不是这样,我想问…一下…作业…作业是什么”男孩结巴着说出,脸上的汗珠随着话音同时下落。
女孩听着男孩的诉求,却不解道:“什么作业呢,这次不是儿童节,没有作业的,你这次太好学啦。”随后女孩又笑着不语。
男孩顿时更加着急,对于作业的重视程度他远超于女孩,例如什么作业不写,什么作业可写可不写。这次竟然找了个如此不堪一击的理由,男孩还在周旋,不过周旋的对象是自己。终于男孩在太阳的催促下,说出了内心积攒已久的话“其实…我是…我来找你出去玩的,想和你一起玩,跟你玩我感觉格外的开心,虽然这些话我不好意思说,但实在是想不出理由了”男孩看着女孩的眼睛,女孩也停下了上一秒的咧笑,看着男孩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也喜欢玩,你能来找我,我也非常的开心呢,但今天陪你玩了,等我回家可能父母都认不出我了”女孩话一说完,便用手放在额头上遮挡着滚烫的阳光,男孩才突然清醒,竟然在这种气候下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是自己莽撞的过失。
“那我下次再来找你,不热的时候,放心,不会让你等到冬天”男孩转而微笑的对女孩承诺着。转个身,大步的朝家跑去,女孩父母的笑脸在二楼窗户上映射出,不知道他们已经看过了多少幕的画面了。女孩随即也慢慢的关上了门,一溜湫也跑上了楼,刚一到达就看到父母早已等候,脸红红的,就像是薯条上的番茄酱,甜蜜蜜的。父母笑而不语,女孩回到了房间,推走了父母,险些滑倒,静静地关上了没有反锁的房门。
此刻男孩早已到家,母亲从头到尾都看着他的行动,深知他的好意,却还是忍不住洋溢着喜悦,佩服他的勇气,也心疼他的满头大汗。拿着手帕擦拭着男孩的面容,“问作业问这么久,不会你还再教别人做题吧”母亲故意试探着,也不期望男孩如实回答,用手轻轻的在男孩额头上点了一下,戏谑但充满了爱意。男孩咧嘴道“他们也不知道作业是什么,我们就在一起想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次没有作业。”母子二人,在欢乐中打发着平淡却又丰富的日子。
孩子们是多情的玻璃,透明且又易碎。当男孩遇到喜欢的女孩时,天空无论多么的热烈,也一样毫无察觉,就算大地早已分崩离析,他们也依然相处无怨,哪怕一落水滴都会是他们欢快的源泉。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老师在课堂上朗诵着杜甫经典名篇,孩子们齐刷刷的望着窗外漂泊大雨。“老师,现在是春天了吧,好大的雨,杜甫写诗的时候肯定淋湿了”一位童真的孩子说道,正是男孩,他的眼神始终望向窗外,一片落叶,一片雨,一处氤氲,一处静。老师看着他,却是母亲般的慈爱,“你说的没错,正是春天来了,窗外的雨是春天的号角,马上就会呈现出花红柳绿的景象了,但现在请你该回到课堂上来了哦,多情的小朋友”
刚一说完,满堂哄笑,虽然孩子们还不知道多情表示着什么,但在他们心中出现了情字就是让人不禁脸红的象征,孩子们的淳朴,始终是老师坚持的动力,也是这处山村最美妙的景色。
女孩坐在男孩的左边,头却向着右边,男孩望着窗外的气象,女孩专注于男孩的动容。男孩的梦,在现实中陶醉,又像是幻想中的沉醉。
一处村庄,一处故乡,游子的家乡,老师的守望,让孩子们有了规矩,有了回想。
城里人都说,乡里人淳朴、善良、踏实。而乡里人却说自己封建、无知、老实。不知是空气变了味,还是他处的味道弥漫了空气,平常没有的气息慢悠悠的飘向了男孩和女孩的来处。
又一次梦醒,窗外夜雨不断,男孩急促的呼吸与此刻共鸣。两眼放大的注视着前方,是墙壁也许是远方。胸口挤压的疼痛传来,男孩的噩梦也就此作罢。
一阵吆喝,似远非远,似近又模糊不清,此时天已微光乍现,男孩的眼神在依稀中百感交集。看着一位身着西服的黑衣男子出没,手拿着竹竿,左右挑着满满的货物,如果不认真看,还以为是山里的野物。却没曾想是村里人从未见过的生活用品,旗袍以及西装,虽然褶皱百破,但经过清洗,依然散发着特有的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