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1)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赵子语看着日渐西沉感慨道:“古人向来伤春悲秋慨黄昏,就黄昏而言实在是人间极美,月上柳梢头,人月黄昏后。等着与心悦的人相会,读尽《诗三百》不过如此。”
“若英又在浑说,不怕你说我狂妄,李易安的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这才是读尽《诗三百》也不过如此。”辛夷说着脸羞的绯红,学着李清照的样子捂着脸跑到院门,然后倚着院门看着赵子语,院子里没有青梅,只看见含苞待放的夜来香,辛夷摘下一朵放在鼻尖处细细闻着。
只见一双璧人落日下两两相望,岁月静好,神仙也会嫉妒。
这时有个人闯了进来,赵子语认得他,于是好奇问道:“你不是随着李公子去了杭州,怎么回来了?”这个人喘着粗气道:“公子让我送封信给您,信送到,我还要快马加鞭去追公子。”说着把信递了上去。
“夷儿你看。”赵子语看后不太明白,李大人与李正断绝父子关系,这是何意。“李公子为何把信给我?”
“公子说这是老爷的亲笔信,这信是给辛姑娘的,公子还说一切可推到他的身上,辛姑娘和护国公府的名誉不会受一丝损毁。”
送信的人赶在城门关之前急急的走了,辛夷拿着信若有所思,或许有了这封信可以正大光明的同母亲说起赵子语了。
“夷儿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今天我真的佩服李复卿,他不像一个世家子弟,也不像一个读圣贤书的人,天纲人伦世人毁誉他都不在乎。君子之风,就拿婚约一事,不愿夷儿受一丝世人的评论,自愿背负一身的骂名,自己毫不在乎。这样的人真是洒脱。挚爱所爱,如鲲鹏般遨游世间,我真是羡慕了。”
辛夷还是掌灯时分才回府,绕过正厅的时候听见老太君和辛夫人在说话,说的正是李府何时来提亲的事,所以辛夷停步趴在门上仔细的听。老太君感叹李大人忽然病重,说道年轻的时候和辛老将军常一起骑马射箭,身子也是强健,怎么还未过天命之年就病倒了,或是公务繁重,李大人夙兴夜寐累垮了身子。
辛夫人则安慰道:“皇上已经派了太医去护理,想来李大人很快能好起来,母亲也不必太担心。”说道这里辛夫人想起了在甘露寺求得签,一行方丈还给细细的解了,于是又道:“上次去甘露寺我给蛮儿和夷儿求了签,夷儿的签文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一行方丈解是好事多磨您看这不是正好印证了吗?夷儿的婚事咱们还是急不来,等李大人病好了再从长计议,这种情形下还是多多体谅,毕竟两家一向交好。”
辛夷袖中揣着那封信,听母亲那样说,想这时闯进跪在老人面前提出解除婚约,但是没有胆量和勇气进去,自小深闺中长大的闺秀对自己父母还是又敬又怕。听了一会心中有了主意,带着红鸾去了兄长的院里。
不曾想兄长的书房里有一个人,辛夷认得是别院雪沁嫂嫂的管家,待那人走了辛夷问道:“雪沁嫂嫂可好?过了中秋天越发凉了,该送些厚一点的衣衫和被褥过去了,我和红鸾悄悄的去准备,咱们库房还有些料子和水獭皮子,亏不了雪沁嫂嫂。”
“夷儿有心了,雪沁生在北境向来身体强健不惧寒冷,只是为了救我寒水入肺才畏寒,如今又有身孕,更要精心的养护。我已经同管家说了,早早的置办金丝银炭整修地暖。”辛蛮头也不抬的处理公文,近日朝中变故太多,还要分心顾着雪沁,辛蛮着实是累。而辛夷见兄长这样也不便说她的事,随便扯了一些话说便要走。辛蛮也看出妹妹有事,停下手里的事问:“夷儿是有什么事吗?朝中的事再重要,不必急于一时,说来与我听听。”
“兄长先看看这个。”辛夷犹豫再三把袖中的信给了辛蛮,“若英说李公子君子之风,不愿护国公府和我的名誉受一丝损毁,此信让他背负了一切骂名。”
“果然不同于其他的世家子弟,这李公子当真才德兼备,你与他彼此无意,在兄长看来李公子还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辛蛮想起了成韧对李公子的评价,这看来那些秋猎场上弱不禁风骑不了马的书生还是个风骨绝佳之人,比那些纨绔的世家子弟强上百倍。“夷儿想怎么办,兄长可为你做些什么?”这个妹妹得外人如此保护,自己可不能不如个外人。
“咱们辛家和李家是世交,父亲与李大人更是情似手足,如今李大人重病卧床,李府正是困顿的时候,若是我向母亲提出退婚,母亲怕是严声厉斥,母亲一向重视护国公府的名誉,这个时候退婚,世人还不把护国公府骂作小人,夷儿是想请兄长想一个万全的方法。”
辛蛮怎会不知这事需小心处理,母亲年事已高,近年来操持府中诸多事务身体也不及从前,“这事急不来,下月即是重阳,亲族的人都来京城,届时找个机会,兄长会替夷儿办妥的。”
“那多谢兄长了。”辛夷听后心中欢喜,正欲回房休息忽然想起了永信的事,又多了一句嘴:“兄长这几日把永信送回去吧,他若不回去便绑了回去。”
“夷儿是说甘露寺的小和尚吧,我只怕他红尘日久,再也回不去佛门清净之地。”永信借住护国公府,他的一言一行阮自沉早就说与他听。
辛夷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永信在外面惹了何事,“兄长这是何意,永信是做了些什么吗?”问的极其小心翼翼,兄长是知道些什么的。
“听说他与青楼的一个花魁纠缠不清,已然破了男女大防,本来几日前要告知夷儿,只是公务繁忙我给忘了,现在夷儿问起,看此情形夷儿也知道些什么,这几日我就派人把永信送回甘露寺,剩下的就看方丈怎么处理了。”
这永信属实过分啊!走在石径的辛夷骂道。
又过了几日,辛夷是急坏了,永信自那天一大早出门后再也没回来,派人出去翻遍了京城也没找到他。永信失踪,辛夷第一个想到是胭脂楼的花魁,只是派去的人说施施姑娘也失踪好几天了。
“你说是不是永信带着施施姑娘私奔了?”辛夷对着赵子语大倒苦水,两个人同时失踪,加之前面的纠缠不清,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真不该带永信来京城,好好的修行之人现在带着青楼女子私奔。”
“莫急莫急,私奔之事还未确定,永信若是要走必定留下书信之类的。”赵子语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他与永信相识日久,永信要做什么必会留下些什么,“我也派人去胭脂楼问了,听里面的侍女说一大早去绣房伺候梳洗,才发现人不在,胭脂楼已经报官,官府下了海捕文书,只是几日都无线索。天子脚下首善之都,大半夜悄悄带走一个人,这必定高手所为,至于这个高手……”说到这里赵子语忽然迟疑了,有些地方他不敢想。
是不敢想,此刻瑞王端坐在王府花园里,身前站着他最得力的绍兴师爷,“那个贱婢到底怎么回事?”师爷道:“半夜被人劫走,没留下半分痕迹,布在京城的暗探查了几日,发现劫走施施的人最后到了白芷茶楼。”
“是太子的人吗?”放眼望去谁还能和瑞王作对。
“这不得而知,白芷茶楼未曾与太子有过联系,殿下意下如何?”
“既然能劫走施施,那便知道她是本王的暗探,本王的暗探由这个贱婢一手管理,若是扛不住酷刑叛了本王,多年的苦心经营便付之东流,你安排下去,选几个身手了得的人去白芷茶楼,不管是不是太子的人一个不留,包括那个贱婢。”
“是,属下这就去办。”瑞王一向心狠,起了杀心从不心软,即便是他一手培养的施施。
来的人都是从江湖招募的杀手,下手极其狠辣,即便是侯正司的人也未抵挡得住,白芷茶楼的人全死,掌柜的临死前开了暗道让永信带着施施逃。两个人在巷子里拼命的跑,最后看一家门虚掩着便躲了进去。
施施身上有伤,安全后就晕了过去,永信着急的大哭,泪眼模糊看见了一位容颜艳丽的美人走过来,美人看了看狼狈的两个人,当下命人把施施抬进了厢房里,美人随身就有个大夫,帮着施施开方子熬药。永信千恩万谢,美人问起了缘由,永信刚道出国公府,美人神情很是激动。
“你是国公府的人?”
“是啊。”永信点头,这位美人好像与国公府有关系,“我是国公府辛小姐辛夷的朋友。”
美人听后唤了人进来吩咐:“快去国公府请国公爷和小姐过来,再找几个身强力壮守着大门,别让歹人进来。”吩咐完又安慰永信:“我是国公爷的朋友,复姓慕容,你在我这里稍等一下,他即刻带人接你回去。”
辛蛮接到消息很快点了几个人纵马过去,辛夷在书馆陪着赵子语,听人来报两个人也急急的赶了过去。待辛夷赶到辛蛮早就赶来,永信跪在院子中间身上有伤。
“这是怎么回事?永信受伤了吗?”辛夷试着拉起永信,可永信却不肯起来,他也不敢起来。辛蛮来的时候全身冒着杀气犹如地狱的修罗,见到永信未说一句话对着他当胸一脚,辛蛮武将一身的技艺,永信怎么挨得住他的一脚,从屋中一直滚到院里,只感喉咙一股猩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跪着!”修罗下令,永信哪里敢不从。
“兄长别怪永信,他还是个孩子。”永信伤成这样辛夷也是心疼,软声求着辛蛮放了永信,“他也是被人追杀才逃到雪沁嫂嫂这里的,他也不是有意的。”
“夷儿不必再说了。”辛蛮的气未消,他气的是不管永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杀手出现在别院的附近,这给雪沁带来危险,若是今天杀手跟进来,雪沁今日是一尸两命。他疼之入骨爱之如命的人因永信受半点伤,他怎么会不怒。
见兄长如此,辛夷也不敢说什么,只等着昏迷的施施醒来问清楚何人追杀。赵子语一直在院子里陪着永信,他让永信把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他,这些杀手不是冲着永信来的,是冲着施施来的,然后又综合了在书馆一些人闲来的话语,赵子语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好生跪着,国公爷这才能消气,我去给你求求情。”
赵子语走到正厅,黑着脸的国公爷还在生气,“国公爷,在下方才问了永信一些问题,这些杀手在下知道是谁。”
“是谁?”
“朝中某位皇子,已然封王,再具体的在下不敢说。”
辛蛮脸色微变,他也猜到是谁,他想不到的是这个赵子语也猜到是谁,这个人真是聪明啊,若是会试高中,将来一定是位治国大臣。
“不说最好,你不必参与进来,冷眼看着就行。派人去把阮公子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