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岳安镇（1/1）
雨淅淅沥沥的下，灰蒙蒙的天给原本安静的岳安镇营造一个压抑的氛围，小镇笼罩在若有若无的雾气之中，给人以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可处在这年关之际，小镇上却只有寥寥几个人影晃动，宽阔的大街上唯有流动的浊水通过。
清晨。
这种安静到可怕的气氛在一阵阵马蹄声和铁器与腰间锁链碰撞声中被打破。
此刻那些看似没有人家的房屋门缝隙，一双双眼睛看着刚刚冒雨跑过的身穿官服的衙门府吏窃窃私语。
“嘞回又死唠哪一户人家？”
“唉！这日子啥子时候是个头啊！天天死人天天死人！哪个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实在不行咱搬走吧……”
镇西的一户门前，官吏冲入院内，他们推开虚掩着的房门，神情凝重的拉开床帘露出里面的恐怖场景！
没有血迹没有血肉，一堆褶皱的人皮堆在床上。
带头吏长用刀鞘掀起人皮露出下面的那个腐烂恶臭瞪着眼白、满是惊恐的男人头颅。
“怎么只有一个？”吏长捂住口鼻呢喃着，他的表情没有因为尸体散发出的恶臭而变化，他回头看向在屋内的几个府吏。
“再找找！应该还有一个！”
屋内的府吏开始有了动作。
不出所料，半柱香以后，又有一颗女人的头颅和一张皮被发现在院后的破墙处。
那里荆棘丛生，一朵朵黄色不知名小花淋着湿答答的雨摇动着。
“这次的死者是岳安镇山民周老二周正和翠香楼的李翠娥，我们根据皮肤上的尸斑判断他们死了已有四日，发现死者的是与李翠娥同在翠香楼的姐妹黄香。”
“这个周老二是个赌鬼色烂货，平日里就喜欢赌和嫖两件事，而这个李翠娥与他平日里就是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此次两人的死状和前几日那些死者一样。”
“我们已经知道的不多，但镇里现在所发现尸体都有一个共性，那便是从不走单。”
岳安镇镇祠大院厅内，几个有钱人家连同衙门府长手捧茶水。
他们的目光齐齐聚在坐在对面的三个人身上，眼中满是希冀。
只见那三人坐在最靠外是一个身穿黑色束身服，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太阳穴延伸到脸颊的男人，一副浪子混痞模样。
他手里握着一把破烂刀鞘的铜柄剑，兴许是刀鞘不合刀身的缘故露出了一截闪着银光的森森刀刃。
黑衣男人漫不经心道。
“具况我们已经明了了，这等情况自不是人为，恐怕是哪个地方山头下妖了。”
下妖，指远在深林中修行的妖怪跑到了俗世作怪。
坐中的一个瘸腿老头笑嘻嘻的说道，他的着装看着像是江湖上的术士，但在他身前却放着一黄幡道旗。
前两位都没有怎么喝水，但坐在最内处的中年男人却是不住的喝着茶水，在他身边的小厮也不住的给他加水，若是前两位可以用俗世奇人来说道，那么他则是一副市井小民的样貌。
这三人都是当地豪绅商贾请来除妖的奇人，他们俗名自诲分别是刀浪子陆季，瘸腿八爷以及水姥齐志琳。
“诶？话说官老爷，听闻您早已上报了请道帖，怎么那些道士还不曾来到？”
几位镇上的豪绅对着府长似发难一般问道，笑笑呵呵的。
府长笑笑，他岂能不知道这几个人精似的老家伙是在刁难自己，毕竟平时这些家伙就看他不顺眼了。
话虽如此，坐在对面的三人都是面目微微皱起。
“老爷们，我等是来除妖的，这茶可以日后再饮，先带我等去看看死者尸体吧。”
黑衣浪子陆季拿着佩刀起身拱手道，一旁的两人点点头也相继站起来。
废话，官方的道士和尚来了他们还捞个屁钱。
见三人都如此热切，府长也站起身来。
府长带着三人进入衙门，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袭来，即便是冬季，但因为连续多日的雨天和尸体的发现时间太过于久远，尸体头颅腐烂不堪，皮肤更是被一些蛆虫啃噬的破烂。
三人都是眉头紧皱，这样的恶臭死尸的数量多是不会见少。
果然，在衙门后的尸房内，三人看到了数十个白布覆盖，不多想便是那死去的人。
“刚刚你们也知道了，尸体都只剩下了一张人皮和头颅，血肉不易而飞，镇上的人都说是妖怪作祟，但这也对，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府长解释着，他拿起一张白布一角然后看看三人，见三人都没什么反应后掀开了白布。
“这个人叫周老二，他是本镇的一个地痞癞子，每日都是靠着赌博坑蒙为生，就在今天我们发现了他的尸骨。”
白布下放着的已经不能算是一具尸体了，因为他连血肉都没有，一张人皮垮垮的瘫在那里，而那颗头颅内则不时瞅见一两只蛆虫，腐烂的皮肉露出白骨。
在这冬天倒是颇为稀奇。
“为何不吃头而吃肉，独独留下一张皮，这类的妖有哪些？”
中年男子齐志琳手里这时拿着个青皮葫芦问道。
他似乎一直都很渴，嘟嘟嘟的喝着葫芦里的水，不过奇怪的是那个葫芦里的水似乎怎么也喝不完。
“呵呵，那可就多了。”
八爷一瘸一拐的边走边道，他掀开另一张白布察看，另旁的府长也顺着解释着尸骨的来历。
“此尸骨的主人叫李翠娥，此女与那周老二暗地里有着不清不楚的干系，其与周老二一同被发现的，被发现时她的尸骨被塞在屋子后面的墙皮缝隙处……”
“不过奇怪的是，所前尸骨被发现时都两具尸骨都是被放在一块哩，反倒这李翠娥的尸体遭是在后院被发现。”
府长说完以后咽了口口水，他嗓子都快说哑了，可面前的三人却是好像没有理会。
就在三人迟疑之时，屋外传来一阵闹哄声响。
府长此刻还有些烦躁，听到屋外的声音他生气的走到门槛处，但立马转怒为笑。
外面甚是喧嚣。
只见向着尸房走来的一群衙役之中围着的是三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他们之中有两个年纪较大，一个年纪尚小的小道士背着竹筐讲述着一路上的见闻。
这正是青城山上下来三人。
“对不起啊岳府长，我们来晚了。”
为首的师兄贾峰略带歉意的对着门槛那的府长拱手，身后的师弟赵明道和小道童李顾生也学样拱手表达歉意。
倒不是三人架子有多大，而是一路上的事也着实不少，而岳安镇属于较为遥远的那一批小镇了，自然也是轮到了较后。
“贫道贾峰，道号风丘，这是我的两位师弟，赵明道和李顾生，我等此次前来是受委托，时候稍晚，还望海涵。”
贾峰向府长表明了身份后交出了黄纸官印的请道帖。
“原来是风丘道长啊！幸会幸会……”
府长此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尴尬一笑，他看看尸房内的三人。
那三人听到那么大动静，自然也是不傻，看到外面的道士面色变得颇为不善。
这三人愿在年关之际前来降妖自然不是来行善积德的。
陆季面无表情把住了手里的刀，他看向了府长道。
“府长，能否带鄙人去看看这周老二和李翠娥的死亡地点？”
府长这才回过神来，他先是恍惚了一下，接着笑道。
“自是可以。”
府长立马安排手下人带着三人离开前往。
待到离远了衙门，陆季看向两人的目光变得锐利，这等眼神在他身上出现着实违和，但配上脸上的疤痕又莫名的相配。
陆季的眼神两人都能明白，此前三个道士没到之前府长无论他们三人去何处都会跟随，可现在却只是安排一个手下代往。
对方将更多的希望放在了三个青城山的道士身上。
“切！不就是三个牛鼻子嘛，有啥子好稀奇的……”八爷一瘸一拐的走着，他这话虽说的硬气，可鼻腔里却满是酸味儿。
“害！没法子，咱三个半路出家自是没法和青城山的那些个名门正派比，人家这也是应该的……”齐志琳好言相劝道，但也是酸酸的，依旧是每隔一会就要喝上一段时间的水。
很快，三人抵达了那小院门前。
“刚刚府长说死亡的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死在一块，可这里的死者李翠娥的尸体却在后院被发现，这其间肯定有什么。”
站在小院的中央，三人并未急着进入。
陆季从怀中掏出一八角黑边的铜盘，其最中央放着一个似乎是银制的燕子。
看了看四周他沉下心气。
手势凝结，陆季结出一个古怪的姿势，紧接着吼呵出声。
“太清在左，上清在右，星君在上，冥冥中天，化形诛邪，即刻现形！”
说罢，他咬出食指鲜血滴落在银燕之上，血液浸润了银燕立马发出了撕裂尖锐的鸟鸣，并且伴随着剧烈的颤抖！
连带周围的诡秘气息，似乎有种妖道做法的恐怖氛围。
“好重的妖气！”
八爷自是明白对方在做什么，常人没有名门正派道士那样的修为和法力道术，分辨是妖邪杀人和人做怪的办法也是千奇百怪，其中以银燕鸣最为常见。
银燕声越响，证明妖气越重，此地作妖之日已是几日前了，此刻仍然尚存如此妖气，可见妖魔道行。
银燕剧烈摆动着朝向一个方向，三人也随着走了过去。
赫然是后院。
“果然没错。”陆季脸色相较于刚才有些苍白，刚刚的动作消耗了他的精血，可即便如此，他语气里却有极大欣喜。
妖气和天地间的灵气一样，都是会散去的，他们提前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够先确认是妖邪害命，而且在这个地方的死者相较于其他地方似乎也有着一些不同。
此处两具尸首并不如往日尸首放在一起的特点而是分开的。
一个在后院，一个在闺中。
“那个女人的尸体最后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吗？”
齐志琳对着身后的那个衙役问道，他指着后院的一个墙缝。
“是的是的！”
衙役不知是因为这里死过人，还是刚刚几人确定了是妖邪作怪的原因，他左顾右顾心神不定，见到对方问话他赶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齐志琳弯腰看着，另外两人也凑了过来。
此处有着一股浓厚的腐烂味和一些干涸的黑块，一旁的杂草上还有一朵朵枯萎的黄色小花。
齐志琳检查着，一旁却突然有人将他挤了开来，略有不满的回头他正要骂人，却看见陆季猫下捡起了一小撮细微的白色毛发。
他凑鼻尖闻了闻，冷冷的脸上有了一抹笑意。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