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觉醒预言能力(1/1)
柳朝歌是被血腥味呛醒的。
破庙漏风的窗棂外,三具尸体倒挂在槐树枝头。喉间伤口整齐如红线,是她绝无可能做到的杀人手法——如果昨夜控制身体的不是谢无咎。
“醒了?”
低沉的男声在颅骨内震响,惊得她撞翻了供桌上的毒蝎干。昨夜被谢无咎操控的左手仍在发抖,掌心赫然刻着四个血字:北三十里。
“你拿我的身子当信纸?”她抓起半截断箭抵住喉咙。
谢无咎冷笑:“你若不识字,我可以教你。”
话音未落,箭尖突然不受控地划向左肩,在粗麻衣上割出个狼头图腾。柳朝歌瞳孔骤缩——这图腾与县衙老爷腰牌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骨哨声,尖锐如夜鸮啼哭。
柳朝歌皱眉,这声音她不喜欢。
谢无咎对这声音太熟悉了,:“看来想抓你的人又来了。”
柳朝歌闭眼,这牙婆子是有完没完了,她猛地往前方走,她对这里太熟悉了,是她逃跑了无数次的地方,就在前面有个枯井。
谢无咎挑眉,这女子还真是行动派,看来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很久。
心里忽然掠过异样,那是,害怕?
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枯井下的密室仅容一人。
柳朝歌蜷缩在霉烂的草堆里,听着头顶杂乱的脚步声。牙婆同党在翻找尸体,刀刃刮过佛龛时,簌簌落下的香灰呛得她几欲咳嗽。
“憋住。”谢无咎的声音裹着寒意。
她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剧痛压下喉间痒意。井口突然探下火把,晃动的光影里,有人狞笑:“小贱人,你娘饿死前可是求着我把你卖到波斯……”
柳朝歌浑身一颤。
谢无咎抓住这瞬间的意识裂隙,强行夺过右手控制权。藏在袖中的毒蝎干破空飞出,精准钉入那人左眼。
惨叫声中,她听见自己喉间溢出谢无咎的低语:“北三十里,埋骨驿。”
子夜时分,柳朝歌在溪边清洗伤口。
水面倒映的少女左眼泛着琥珀冷光,右肩新烙的狼头图腾渗着血珠。她突然将匕首刺向倒影,却在触及水面时被无形之力钳住手腕。
“杀我就是杀你自己。”谢无咎的声音带着讥诮。
柳朝歌反手将匕首捅入大腿,剧痛让两人同时闷哼:“试试谁先疯?”
血腥味引来了狼群。
幽绿兽瞳围拢时,谢无咎突然操控她左手结出古怪指诀。青铜扳指泛起青光,狼群竟人立而起,前爪扭曲成作揖状。柳朝歌趁机甩出毒蝎干,沾着兽血的蝎尾针突然暴涨三寸。
“谢家驭兽术…”她喘息着看群狼撕咬追兵尸体,“你教我这个?”
柳朝歌再天真,也知道了这个在身体里的人是谁了,或者说,和谢家有关的人。
谢无咎闷声应了她的想法:“很好,还不算傻。”
柳朝歌抿唇不语。
月光下,少女沾血的指尖在地上勾画——正是昨夜谢无咎刻在她掌心的路线图。最北端的标记处,隐约可见半截残破的谢字旌旗。
埋骨驿的残垣间飘着磷火。
柳朝歌踩着焦木翻找,终于在倒塌的马厩下摸到硬物——半块染血的虎符,内侧刻着与青铜扳指相同的“謝”字。
“你父亲的遗物?”她对着虚空冷笑,“难怪像条疯狗似的逼我赶路。”
虎符突然发烫,谢无咎的记忆汹涌灌入:
金殿上太子抚掌大笑:“谢将军可知这虎符熔了多少谢家儿郎的骨?”
暴雨夜三百亲卫自刎殉主,血水汇成溪流冲走了青铜扳指……
“啪!”
柳朝歌突然扬手将虎符砸向石壁。裂纹蔓延的瞬间,地底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鸣。整座驿站开始塌陷,露出下方幽深的地宫。
残存的火把映亮壁画:戴青铜扳指的将军跪捧毒酒,龙椅上的人影腕缠狼头刺青。
地宫中央的青铜镜泛起血雾。
柳朝歌的指尖刚触及镜面,突然看见无数画面炸裂——
太子将鸩酒灌入幼帝口中,腕间狼头刺青爬满蛆虫;
蛮族铁骑踏碎的城楼上,谢无咎的残魂在火中凝成凤凰虚影;
最后定格在一支镶玉箭镞上,箭尖正滴落她自己的血……
“这是…什么?”她踉跄后退,镜中画面却如附骨之疽钻进脑海。
谢无咎的魂魄被镜光灼出焦痕:“别看!这是谢家禁术噬魂镜!”
话音未落,柳朝歌的左眼突然淌下血泪。地宫壁画上的毒酒开始流动,在墙上拼出诡谲卦象:【甲子年霜月廿三东宫鸩杀】
“三日后…太子会死?”她捂住剧痛的左眼,声音染上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森冷,“被最宠爱的伶人毒杀在暖阁?”
喉间骤然收紧,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掐灭天机。地宫壁画上的毒酒诡异地流动,在墙上拼出血字卦象:【言谶者偿魂债】
谢无咎大惊,:“你说什么?”
“我看到了太子的预言,不知为何。”
柳朝歌也很慌乱,这是能说的吗?
幸好没人听见,不然她脑袋似乎要落地了。
“快找路出去。”
谢无咎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先出去再作打算,他要捋一下,现在无法思考。
青铜镜阵突然无风自转,在墙上投出血色卦象:【子时三刻地火焚宫】
她撞开谢无咎的意识压制,发疯似的翻找机关。
石棺内侧的谢家枪谱突然流动起来,招式化作火凤扑向穹顶某处。谢无咎趁机夺过右手,以簪为剑刺向星轨交汇点。
地宫震颤,暗门开启的瞬间,九面铜镜同时炸裂。柳朝歌在飞溅的镜片中看见未来残影——
“左转,踩第三块兽首砖。”谢无咎的声音带着焦躁。
她故意踏错一步,任由地火舔上裙摆:“求我啊,谢大人。”
剧痛让两人同时闷哼。
谢无咎的残魂突然暴涨,强行将她按在墙上。他半透明的指尖穿透她左眼,从瞳孔里扯出一缕燃烧的谶文:“看清楚!这火里掺着谢家军的骨灰!”
柳朝歌的尖叫与牙婆的哀嚎共鸣。地火掠过她发梢时,竟凝成三百张嘶吼的士兵面孔,每张脸都在重复同一句诅咒:【双魂祭天下劫】
密道尽头是间囚室。
铁链锁着具少女尸骨,腕间褪色红绳系着半块毒蝎干。柳朝歌触碰红绳的刹那,谢无咎的记忆汹涌灌入——
十年前的雨夜,谢家暗卫将女婴藏入破庙;
五年前的黑市,牙婆买下脖颈带火焰胎记的丫头;
三日前的地牢,这具尸体被活生生剜出心脏……
“她们都是你的血替。”谢无咎的声音突然嘶哑,“牙婆用谢家旁支血脉养蛊,直到遇见真正的凤命……”
柳朝歌攥紧毒蝎干,尾针刺入掌心:“所以我能看见未来?”
“不。”谢无咎操控她左手抚上尸骨心口,“是你吃下的三百条人命,在替你预支天机。”
尸骨突然睁眼,空洞的眼窝里爬出蛊虫。柳朝歌的左眼随之剧痛,九道卦象烙进视网膜:【见龙在野血债血偿】
地宫崩塌时,柳朝歌在祭坛废墟捡到半卷残谱。
泛黄的羊皮上,谢家枪法第九式“千丝绕“被人篡改——招式尽头画着少女献祭图,那人的眉眼与她一模一样。谢无咎的残魂突然震荡,青铜扳指在虚空映出两行血字:
甲子年霜月廿三子时
东宫火将军归
密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某个与柳朝歌容貌相同的巫儡正咧嘴微笑,唇间叼着镶玉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