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现实（1/1）
看着屏幕里的一片谩骂与嘲笑，童依万般无奈。
“主播，别玩了。设备都升级了，还没过关。你不累吗？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早放弃，换个工作或许还没有这么累。至少能拿到工资啊。”
“别在这里瞎操心，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主播就是故意的，要不然怎么有流量？说不定人家公司看着流量的份上早给过钱了。你们自己不知道，还在这里瞎操心而已。”
“主播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别人玩游戏都是玩一关通一关，你怎么玩一关堵一关？”
“你还没说主播更厉害的东西呢。连NPC女主也能被她玩死，真是前所未闻，简直就是个奇葩。”
“你们说NPC女主是根草，男主是不是一棵树啊？她连棵树都搞不定真是个废物。”
……
“五楼的，别说是树，你连根草也未必见过吧？”这最后是何笑为童依打抱不平的反击，“等你什么时候能去地面看一看，再来这里发表你的谬论吧。”
童依见了立马给何笑打电话。
“笑笑，怎么这么晚你还没睡啊？”
“你还不是一样？”何笑担心道，“换了个新设备就这么着急想试一试了？也不等到白天再说。”
“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我是被旧设备束缚才会老是输掉的。现在看来，我可以死心了。还真不是设备问题，归根结底还是我技术菜呗。你也不用给我找借口了，我认命。技术菜，那就只能多练呗。”
“别灰心啊，”何笑一听忙安慰道，“我认识的依依可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别跟屏幕里的那些喷子一般见识。我们依依最是坚强的，是不是？放宽心，实在不行，我带你过。”
见电话那头的何笑为自己拍胸脯打包票，童依感动地说道：“谢谢你啊，笑笑。”
“谢什么谢，我和你，谁跟谁。跟我说话，别老将‘谢’字挂嘴边，行不？瞧你老实巴交的模样，看了都让人心疼。真要谢我，那明晚抽空陪我去地面。我还真没见过晚上地面的样子。”一直住在天空城的何笑对地面的向往不言而喻。
“晚上？”童依若有所思，“难道是坐天空城夜游仓去吗？”
“对啊。”
“那个夜游仓就是个循环路线，只能待在仓里隔着玻璃看又不能下去玩。它可是不会停下的，我们怎么逛夜市？还不如白天在地下城出关，晚上逛完夜市再回来，这样不好吗？”童依对何笑的决定有点不解。
“依依，”电话那头，何笑停顿了一下。“我决定将酷跑卖了。恐怕以后要想从地下城出关就要再等等了。”
“什么？”童依惊讶道，“你要卖了酷跑？为什么啊？有了它，我们不是可以从地下城出关到地面了？天空城的夜游仓可没有地下城出关那么方便，只能看，什么都做不了……”
听出童依的失落，何笑只好解释道：“依依，公司之所以奖励我酷跑而不是现金你知道为什么吗？”
童依沉默了。
“公司不傻，现金他们还要交税，交保险。那可是一笔不少的开销。车子的税明显比现金要少，他们将车子给了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可知道酷跑比我之前开的车要多花费了多少？保养，加气，供电足足比我之前多出了十几倍。以我目前的情况，我可养不起。所以，我将它折成现金。将现金存入资产卡里，我就有我们两个人坐夜游仓的保证金了。以后想到地面就坐夜游仓去，虽然只能看，总比去不了的好。”
现在的银行已经不允许公对私使用数字金融，只有公对公，私对私才能使用。公对私，像发工资的那些，银行规定公司必须填写现金领取表。表里面必须要填写领工资的人数及其每人的工资用以交税，交保险的依据。
明白后的童依心疼道：“笑笑，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是何其三生有幸。”
“说什么呢？”何笑可不惯着她，“别给我煽情，什么为了你啊？明明是我没这么能耐，才会这样选择的。与你没关系哦，别自作多情。”
“要不是天天想着救济我，那酷跑你又怎么会养不起？那可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啊，这么轻易就卖了，你不难过？”
“别废话，老娘没了还不会赚回来？你少在这里啰啰嗦嗦，赶紧的，睡觉去。白天好好睡上一觉，晚上我们准时出发。”
……
到了第二天晚上，何笑准时来接童依，一起到了夜游仓关口。验资过后，两人双双进入仓里。
夜游仓不大，大概8平米，呈椭圆形。因为速度慢且平稳，是允许乘客站立的。因此，仓里只有贴着边的一圈才有座位，中间是供乘客站立的空间。
由于整个仓是原子镜，也就是俗称的单向可视玻璃，童依与何笑嘻嘻哈哈进入仓后才发现仓里的空位已不多。就在两人为难时，前方有人从座椅上起来并离开了，两人赶紧走向前，找到相连的两个位置坐下。
此时，一男一女也随之进入。
男的见门边有一个座位空着，对女的问道：“你坐吗？”没等女的反应，自己一屁股便坐上去了。旁边的女的见了一脸幽怨，但也没说什么。明显是对男的不满。
就在这时，男的旁边那位乘客站起来离开了。男的见了又问女的，“你坐吗？”女的瞪了他一眼，座位便被刚进仓的乘客坐了。男的见了也没吭声，女的明显很不高兴了。
不知为什么，旁边的乘客好像有事又起来走了。这时，女的忍不住道：“你坐过去，我坐你这。”后知后觉的男的才将屁股挪过去……
一旁的童依和何笑看完戏后，相互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对面坐着一对母女，女孩三四岁，圆头圆脑很可爱。
突然妈妈问女儿今天幼儿园学了什么。女儿一本正经地答道：“妈妈，今天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叫《海的女儿》。”
妈妈表示这故事她知道。女儿又问：“妈妈，美人鱼不能说话，但她不能用手写字告诉王子吗？王子知道真相，她是不是就不用变成泡沫了？”
年轻的妈妈一愣，答道：“那是因为美人鱼不学习啊。你瞧，不学习没文化，字都不会写，结果结局多可悲。所以，我们家小宝一定不能学美人鱼哦。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女儿听了妈妈的话，坚定不移地点点头，“妈妈，我知道了。”
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何笑与童依内心都无比温暖。
忽然何笑看向童依，问道：“依依，我怎么记得当初我们在‘好孩子之家’时你的成绩并不差，我还以为你会报考空军呢。毕竟，当时的你可是时常将绝尘90挂在嘴边，怎么后来成了主播？大家都挺意外的。”
童依听了，才陡然想起原来自己从不曾跟任何人交代过家里人。哪怕是何笑，纵然她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但触及到家人，童依却始终避而不谈。或许，她只是不想再次触碰到伤口。又或许，她以为自己不谈就会淡忘吧。
见童依不说话，何笑没有继续追问。她可不忍心伤害童依，就让童依继续保守着自己的秘密吧。“主播这份职业啊，可不好做。看似表面风光，实则既费劲儿又费时更费心。关键是，费命。天天熬夜，能活多久？都是些青春饭，一旦上了年纪根本没有保障。所以，既然你选择了这份职业就应该遵从它的职业规律。别人都是趁着年轻大赚一笔，你倒好，十年主播费了十年的命换来的是什么？”
“笑笑，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我是说，或许主播这一行真的不适合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其他的工作……”
“不要。”没等何笑说完，童依便拒绝了她的提议。
“真的不想换工作了？”何笑眼里的担心都快溢出来了。
“不要，真的不要。哪怕我真的很失败，我也不要。”童依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都要当主播。
虽然不明白童依为什么非得当主播，何笑还是站在了她这一边。“好吧，既然你想当主播，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跟你一起当主播吧。那个游戏，我带你过。”
听见何笑的话后，童依是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内心都已经是稀里哗啦哭成一片。可仔细一想，不对。“笑笑，主播不是你的梦想吗？要说舍命陪君子也应该是我吧。要知道，我做主播可是两袖清风，很是失败的呢。”
何笑听了一怔，随后“扑哧”一笑。
童依见何笑笑了，也跟着笑了。
此时，夜游仓出发的广播响起。“各位乘客，夜游仓平安号启动，请各位乘客坐好，扶好，注意安全。我们将从天空城出发，环绕地面夜市一圈后回到天空城。祝各位乘客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