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记忆碎片（1/1）
从拥挤的地下城出来，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这里是地下城与天空城的居民所向往的地方。
微风轻抚面颊，柔软而温暖。和煦的阳光并没有被天空城遮挡，恰恰相反，天空城吸收了太阳放射出来的过量热量，才会有和煦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
前方一片祥和的景象与后方挤着密密麻麻车辆的关口形成了一个鲜明对比。
童依向后看去，后面闪烁的提示词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今日出关的居民人数已达上限，请未许出关的居民按指示返回。”这是从地下城出关的队伍上显示的提示词。
隔着一条安全带旁的反方向却是畅通无阻。那些是地面居民到地下城或是天空城游玩的人。当然，这一边也是地面居民返程的路线。
“真是幸运，我们刚刚好是最后一批出关的。再晚点就出不来了。”何笑开着车，对童依笑道。
现在的关卡都是智能自动识别的，准确度百分百，所以基本上10秒就可放行一排。
可就是这样的速度依旧不能满足地下城居民出关的需求。当然，这队伍当中也参杂着许多带着侥幸心理来试一试的人。
万一哪天智能发生识别错误放自己出关了呢？明明没达到条件也来到地面，那岂不是赚了？但这种几率微乎其微，可以说是零。所以，那些心存侥幸的人往往会被智能遣返回去。
但就是这样，那些被遣回地下城的人也能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曾去排队出关，而且到过关口看见过地面的样子。
其实关口离出关还有一段距离，而那些人口中所谓地面的样子大概就是一片光。
童依把头扭回来，看向一旁窗外。
这里的车子由于是悬浮的，道路被五颜六色的光带取代。车子下面光带的颜色代表着车子来自哪儿，地下城A1A2……B1B2……C1C2……或是天空城A1A2……B1B2……C1C2……等区域。
本地居民则是上方高架桥上的道路，那里路旁两侧是郁郁葱葱的绿化植被。下方五颜六色的光带看起来科技感十足，但恰恰是这种科技感对于现在的人而言却是廉价的。
只有享受大自然才是真正高贵的象征，返璞归真才是现在人们追求的高端生活。
而现在的人类之所以形成这样的思想要从一百年前那场变故说起。
百年前，人类为了追求科技，不断开采资源，导致地球岌岌可危。甚至有人认为人类会像恐龙那样灭绝。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人类疯狂地追求外星探索，以寻求地球的替代品。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外太空探索之路依旧任重道远，没办法在一两百年的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星球。
不过，聪明的人类并没有气馁而停下脚步。
有一天人类真的建立了天空站并在那里建设人类基地，让那些可以支付起费用并且爱好探索的先驱者在那里生活。这种让他们引以为傲的生活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离太空越近生活的人平均寿命比在地球上生活的人要短，这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但由于当时的天空城建设时间还很短，数据无法全面覆盖，所以并不准确。为了让数据更完善准确，天空城放弃了限制开始对平民开放。
这样一来，不明真相的平民都趋之若鹜来到了天空城。
当相关部门掌握了具体数据后，为了避免引发恐慌，数据成为隐藏的秘密永不公之于众。
那些先驱者及后人也默默退出了天空城，只留下一无所知的平民。渐渐地，有人发现了异常。为阻止事态扩散，相关部门出来澄清。
“因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陆地减少。为解决地球人口的生存需求，现宣布地下城及天空城无条件开放。”
这消息一经宣布，大片大片的平民欢呼雀跃涌向天空城。此时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天空城挤不进，怎么办？相关部门只好又跳出来解决，以摇号抽签的方式解决问题。
一批人上了天，可又有谁愿意去地下呢？为了清除地面过剩的人类，相关部门又宣布了一个消息。
“地下城房价即日起降至地面房价的三分之一……”
消息一经放出，那些仅仅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底层平民便陆陆续续抵达地下城。
就这样，经过多年的蜕变，天空城与地下城成了平民的聚集地。而地面则留给了那些权贵。因此，现在的地面是平民向往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下城与天空城人口也渐渐拥挤起来。为了腾出更多空间让人们生存，相关部门决定清除地下城与天空城所有植被，用这些地方建房。
因此，才会有现在科技感十足却见不到一丝大自然气息的地下城和天空城。在利益的驱使下，人类成功将自己原本四处可见的植被变成了凤毛麟角的稀罕物，将赖以生存的大自然环境变成鳞次栉比的钢筋森林。因此，用物以稀为贵来形容此时地面的植被一点都不为过。
此时，何笑将车顶切换成天窗模式。童依抬头望去，上方高空中隐隐看到悬着一个个带着透明磨砂保护罩的天空城。保护罩那层磨砂是为避免天空城过热而设计的。
这时，车子因前方红绿灯不得不停了下来。童依将目光从遥不可及的天空城收回，再次看向窗外，落入眼帘的是路旁那家熟悉的人满为患的高级餐馆。那里依旧排满了成群结队的老老少少，他们正排号等着用餐。
这餐馆之所以一看便知道是高级的，那是因为透过那复古明亮的窗户可以看到它里面全是大自然的气息，连门口也是一排排枝繁叶茂的大树。小时候，童依和父母以及妹妹常来这里用餐。只是后来父母与妹妹出事后，自己被天空城一家叫“好孩子之家”收留后便没再来过了。现在看到它，童依不由勾起了段段美好记忆。
“在想什么呢？”何笑见了，也看了一眼童依凝视的餐馆，撇嘴道：“别看了，我们没资格进去。来，我们去有资格吃饭的地方去。”
何笑口中说的她们有资格去的地方其实是一条小吃街。
这里，灯红酒绿，是地面居民为地下城和天空城居民特地打造的景点。小贩摊前都有一盆小小的盆栽，那是吸引地下城和天空城居民来光顾的秘密法宝。这些盆栽比招财猫还要好使。
何笑将车子停进叠加式停车场，那里是专供地下城与天空城来地面游玩的人使用的。
当童依双脚踏上这片土地时，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可为了不让何笑发现，她低下了头偷偷拭去即将掉落的眼泪。
可这动作依旧被细心的何笑看见了，“依依，怎么了？”何笑关心问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都忘了你小时候就是住在地面的，现在回来了感觉怎么样？哇，这里真的实在太好了。原来你小时候住的环境这么漂亮啊。现在有了这辆车，以后我们就可以常来了，只要有空我们就来，好吗？”
童依笑笑，“小时候我不住这头，是在海边。海边离这里大概有几小时的路程吧？现在我也不确定了，但那时候我父母每到周末便会开车进城到刚刚那家餐馆用餐……”
“我的天啊。”何笑一听，眼里满是羡慕的眼神，“你竟然在刚刚那家餐馆用过餐？简直让人不可置信。是真的吗？你真的在那里吃过饭？”
见何笑瞠目结舌的样子，童依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是啊……只可惜现在我们去不了了。”说着，低下了头。
“别啊，”何笑见状忙安慰道，“我们努力一点，争取在有生之年住到地面，怎么样？”
“倒是个伟大志向。”童依半开玩笑道，“好，我支持你。”
“什么呀，你在取笑我。”何笑也不傻，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为了安慰眼前的好友，才会说出此番话。
看着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好友，童依露出甜甜一笑。
“走啊，别发呆了。”何笑扯着饥肠辘辘的童依开启了扫荡模式。两人从街头吃到街尾，又从街尾玩到街头，直到她们吃不下，玩不动，才想着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休息了。
小吃街旁有个公园，公园里有个荷花池，池子边有一排排的石椅，她们便坐在石椅上聊起天来。
突然，一架军方战斗机从头顶掠过，那是在执行例巡任务中的绝尘100。
“绝尘100，快看，是绝尘100。”何笑兴奋地从石椅上蹦起，指着天上的飞机喊道。
童依仰头看去，嘴里也念着，“绝尘100。”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军用机场旁，一架绝尘90从身边滑过飞向天际。年轻的妈妈护着小童依说：“记住，这里其中一架飞机上可是坐着爸爸。以后我们的小童依看见绝尘90时可一定要想起爸爸啊。”……
看着发愣的童依，何笑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喂，我说你又怎么啦？自从出关后你怎么老发呆啊？”
被唤回来的童依缓了缓神，笑道：“没……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刚刚说的话。”
“我说的话？我说什么了？”何笑一脸懵圈道。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住在地面？”
何笑一听，哈哈大笑，“你别发傻了，好不好。我就随口一说，信口雌黄而已。你不会当真吧？你有空想这个，还不如来点实际的。你的游戏什么时候通关啊？你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工资？这些才是现在的你应该关心的，怎么老想些有的没的？一点都不实际。”
“游戏啊？”童依被何笑拉回现实，皱眉道，“我也很头疼呢。”
“都告诉过你当初就别买这么落后的设备，你偏不听。你看看，以前形容科技叫日新月异，现在改叫秒新分异了。你再看看你的设备，都是什么时候的了？修了不知多少回了，要是再坏恐怕就得报销。我劝你还是赶紧换些设备吧。说不定你换了设备游戏就通关了。”
“你意思是说我是因为设备太落后游戏才不过关的？不是因为我技术差吗？难道真的是它妨碍我发挥真实水平？”童依半信半疑道。
“谁知道啊？我也就这么一说，说不准真的是呢。要不然你为什么老输？”明知道是童依游戏技术烂的何笑偏偏不说真话，为了让自己好友好过一点，也只能昧着良心扯个谎了。
“可是，”童依听了不由沮丧道，“我当初刚毕业没钱，只能跟公司签约，借用公司设备再用工资抵扣。公司配备给我的就是这样子，我也没办法啊。现在，我更没钱换了。”
“是啊，你现在更没钱换了。”何笑听了哭笑不得，“不如这样吧，我借钱给你换，怎么样？”
“又是借你的啊？”童依尴尬一笑，“那多不好意思啊。”
“拜托，我和你，谁和谁啊。我的就是你的……算了，别说借了，我也不指望你还，算我赞助。走，现在就给你去找新设备。”何笑一向是雷厉风行的作风，说走就走。
“这就回去了？”童依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对地面流连忘返。可是，说到底何笑还不是为了自己才会决定匆匆回去地下城淘设备？毕竟，这些科技玩意儿可是地下城的招牌，地面可找不到更好的了。
“怎么？你不想走？”何笑自然听出童依话里的依依不舍，笑着安慰道：“走，先给你买新设备，我保证下周我们再来，好吗？”何笑嘴里虽这样说，但心里却再清楚不过，出一趟关哪是这么容易，万一哪天出关条件又提高了，自己又要继续打拼才能有机会出关咯。不过为了童依，她还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