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正邪交锋逢生死劫,忠奸难辨隐是非心(1)(1/1)

阿永对中年汉子说道:“大哥,你好生照顾罗英雄,两个时辰之内我必取得解药回来。”说罢转身欲走。

中年汉子叫住他道:“阿永,你……”阿永回过头报之以微笑,中年汉子道:“你需加小心!”阿永点点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已过亥牌时分,四下里万籁俱寂,除不时有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全没半点声音。阿永心中满是狐疑,心道:不知金威那老贼又耍什么诡计,需得小心防备。于是屏住内息,放轻了脚步,小心谨慎地走着。走不多时,忽听得不远处有窸窣之声,乃轻俯身,侧耳细听,却没有任何声音。阿永心想:可能是我神经敏感了吧。起身欲走,忽又听得说话之声,声音虽小,但阿永从小便耳聪目明,加之又练过听声辩位之法,故而对不远处说话之声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得一人说道:“老爷不是叫我们追那两个人吗?怎么又不追了,只叫我们守住回老爷家和去拳馆的路,却是为何?”

另一人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伏虎门出了……”话未说完,顿了一顿,想来是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继续说道:“祸起萧墙了!”

一听这话,第一个人惊得差点叫出来,疑惑道:“竟有这事?快告诉我是哪……”突然没人声音,许久,第二个人轻声道:“你小点声,不要命了,我跟你说……”声音越来越小,原来两个人在低声耳语,阿永凝神倾听,只是声音极小,而寒风又极大,着实听不到任何声音。

阿永内心琢磨道:不知道是哪个背叛了金威这老贼,不过真是干得漂亮!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可一转念又想到罗大纲身中剧毒,想到自己杀父之仇不能报,不免惆怅起来。

此时是农历腊月二十五日,虽早已夜深,月亮却还未起山,天上只有少许星光,惨淡地照着地面。寒风劲吹,呜呜作响,教人瑟瑟发抖;乌鸦啼叫,哇哇悲鸣,令人毛骨悚然。

阿永听到不远处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便想着马上追上去从他们身上夺得解药,正欲出手,忽想到他二人乃普通家丁,如何会有解药?况今日之事,金威那老贼定能想到我会来取解药,如何不防备?不如先跟上那两小厮,再见机行事。如是想着,阿永屏气凝神,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行不多路,忽见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那两小厮仍自顾自地走着,全然没注意到有人经过,可阿永却注意到了那个人,冥冥中仿佛见过那个人,只一时想不起来了。阿永想:跟着这两小厮有何用?今日之事,必然与刚才飞过之人有关,不若去追此人。岂料还未转身,便听嗖嗖嗖三声,似有暗器飞来,阿永侧身闪过,待要回头时。又听得扑通声响,前面两小厮应声倒地,再也不动了。再要回头去追时,四周死一样的静。阿永心道:此人为何怕我去追?难道怕我识破他呢阴谋?你们的破事我才没兴趣…突然,脑子里一个人影闪过一个,是他?

阿永走到尸体那里,借着微弱的星光,仔细探查伤口,良久才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像,绝不是那个人!正自想着,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物事明晃晃的,走进看时,是一个飞镖,飞镖上有一张纸,上面模模糊糊似是有字。于是侧身闪过一旁,打着火石,将那张纸翻开来看,只见上面写道:想要解药,来城北破茶馆!

阿永很是纳闷,何以此人要告诉他解药所在?莫非是个陷阱?可是时间紧迫,也顾不了那么多,纵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阿永提了一口气,快步疾奔,行至半道,却闻得右方有打斗之声传来。按理阿永本不该理会,拿到解药才是正事。只是今日之事甚是蹊跷,破茶馆有无解药也不得而知,既如此,何不去看看何人在打斗,或许有解药也未可知。

阿永走到之时,看到三五人围攻一人,那人节节败退,却兀自战斗着,口里说不停地说道:“我没拿,我没拿!”

“程师弟,你为何还不承认?师父说了,只要你交出来,他老人家既往不咎,你又何苦白受这个罪呢?”说话之人身材瘦小,面皮白净,阿永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时偷袭罗大纲的无心——金威的大弟子!阿永心道:看来我来对了,这里定有解药!

地上那人道:“大师兄,我真的没拿,我如何交得出来?”

“师弟,我也相信不是你拿的,可是为兄也难做啊,师父让我处理,我总要给师父交代吧。”

“师兄,我对不起师父,放走了那两人,可这事起因本就是金师弟不对,我…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才放走了她们。可你要说我拿了师父的东西,我绝对没有啊,大师兄,我真的没有啊!师父既然不相信我,我只有一死以证清白!大师兄,师弟们,告诉师父,我永远敬爱他!”说完举剑便要自尽。

阿永听得此言,心中大致明白了些:他说的金师弟便是金雄飞了,那他放走的两人,自然是黄姑娘和她母亲了。看来伏虎门也有良心未泯之人。除金威之外,阿永最恨的便是这个无心了,今日见他如此逼迫同门,更是看他不起。而罗大纲中毒本就是这无心所为,他定然有解药。况且姓程的明辨是非,敢于反抗师父师兄,是个正人君子,听到他要自尽,忍不住大声喝止:“住手!”所有人一惊,全都望着阿永,无心哈哈大笑道:“败军之将也敢再来?上次被你侥幸逃了,这次又来送死吗?”阿永也大笑道:“我两个人打一窝人确实是败了,而你们一窝人打我们两个确实是胜了,是我们技不如人,打不过你们一窝人,甘拜下风,甘拜下风!”说完连连拱手。他一口一个一窝人,意思就是说他们像狗一样,一窝一窝的。

无心气道:“你…”又想到一大帮人打两人,胜了确实不光彩,只得扯开了话题:“这是我们伏虎们的家事,你要插手也得问过我手里的刀同意不同意!”

“呸,谁稀罕管你窝里的事!”又对姓程的说道:“程兄,既然你师父不相信你,何苦为他而死?”

“多谢阁下好意相劝,我的命都是师父给的,还给师父又算得了什么?师父既然不相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完又要举剑自杀。

“程兄且慢!你不想找出是谁害你,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只见那姓程的眼中闪过一道光,忽而有消失了,随即摇头道:“没用的,没机会了,我今日必死无疑。”

“若是加上我呢,还打不过一个无心加几个脓包吗?”

“你要帮我?”那姓程的有些不大理解。

“我敬你是条汉子,故而帮你。”其实他心里却另有一个念头,那边是借此人之力,夺取解药。

“多谢阁下相助,程有为今日若能逃出,日后证明清白,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阁下大恩。”

无心厉声喝道:“程有为!你当真要背叛师父吗?”

程有为道:“我蒙受不白之冤,我要留着这条命证明我的清白,只得先对不住了!”

“哼,你以为你们两个真的打的过我们?”

阿永道:“打不打的过一试便知!”

此时早过了子时,一弯残月从东山之上探出头来,投下一地淡淡的白光,借着月光,所有人藏满心事的脸一览无遗。阿永焦急不已,时间紧迫,罗大纲中毒已深,不可再拖;程有为却担心大师兄武功高强,其他几人再不济,可若是齐上,自己也未必有把握打的过;无心则更是心事重重,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

双方各自摆好阵势,程有为望了一眼阿永,随即转过头来,扫了一眼四周,接着握紧了拿刀的右手,蹭的一声,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朝无心直劈下去,口中念道:“师兄,得罪了!”

无心冷笑一声道:“师弟,你我切磋这么多次,你有哪次是我对手?”

“那再加上我呢?”说罢一跃而起,窜出一丈多高,跟着剑尖下指,直取无心顶门。跟随无心的几人浑没想到阿永会来这一出,纵然想到,也未必就能阻止。只见阿永剑尖便要刺到无心,而无心虽比程有为稍强,却也厉害不了多少,加之程有为此时为证明清白拼命相斗,无心被师弟缠住,竟一时抽不出身来应对阿永来势汹汹的一剑。总算他进入伏虎门的时间长,练功又勤,武功已非寻常。只见他右手挺刀挡住程有为,跟着一个仰身,躲开这一剑。阿永不待招式使老,将剑下劈。此时无心拿刀的右手被制住,左手没有武器,剑长手短,必不能抓住阿永持剑的手,举手来挡只不过是多断一臂,并无效用。而他此时又是仰身状,自是难以躲避。就在剑将要劈到他时,只见他朝后一个筋斗,随着右手向前猛推,推开程有为,双脚向上一踢,踢中阿永的右手,然后连连后退几步。阿永手被他踢中,一个吃痛,险些脱剑离手,所幸无心急中生险招,劲力不够,否则阿永全无防备之下,剑必脱手。但阿永是何等样人,虽没经历过多少大的对战,可一来天资聪颖,二来见过罗大纲两次巧招对敌,于对战之法也颇有心得,并不会失得一招便就气馁。他见无心立足未稳,且手中并没武器,原来无心猛力推开程有为时,被程有为挥刀倒卷,夺走了武器。此时正是退敌的好时机,然而自己离他甚远且尚在半空中,不能立时发起进攻,待得落地,敌人却早已站稳。于是借着无心方才那一踢,将剑指向无心,加上自己的力道,飞向无心……

“咳咳咳。”破屋内,罗大纲从一阵咳嗽中醒来,中年汉子扶他起来,用手轻抚罗大纲后背,然后让罗大纲背靠着墙,从身上取下一个布袋,端起放在落满灰尘的破桌子上的破碗,将布袋中的液体倒入碗中,荡了两荡,便即倒去,又打开布袋,将袋中液体缓缓倒入碗中。扶着罗大纲道:“罗英雄,来喝点水。”将碗靠近罗大纲嘴边,罗大纲嘴碰到碗,缓缓地喝了下去。

喝了水之后,中年汉子正要扶罗大纲躺下去,罗大纲喝水之后清醒了一些,摆摆手道:“我是不成了,快去叫阿永回来吧,可别出事了,我好生对你们不住。”

“罗英雄快别这么说,阿永这孩子很聪明,定能取得解药回来,你就放心吧。方才给你吃的是牛黄解毒丸,只要不是很毒的毒药都能解。像这种毒,虽不能解,却也能压制毒性。来,再吃一粒,兴许还能多压制个把时辰。阿永定能准时回来,就算阿永被敌人缠上了,耽搁一些时辰,也能赶得回来。”

牛黄乃牛胆上所结之结石,世所罕有,许多药铺都无这一味药可买,而牛黄解毒丸料想便是以牛黄为主要成分制成,自然珍贵非常。乃推辞道:“如此稀罕之物,我已服下一粒,怎敢又受一粒?”

“快别这么说,我一直很崇敬像罗英雄这样的人,别说几粒牛黄解毒丸,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是在所不惜!快别犹豫了,吃下吧。我们在这等阿永回来。”

罗大纲感动不已,服下药丸,在中年汉子的搀扶下躺了下去。

“有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我!”

众人打斗正酣,全然未注意有人出现,循声望去,只见金威满脸怒容站在一旁,望着程有为。

程有为见师父来此,又听得师父如是说,忙解释道:“师父,弟子违背了师父命令,放走了她们母女二人。但弟子绝对没有偷解药,还望师父明察。”一边说着,一边兀自战斗着。因急于向师父解释,出手稍显凌乱,竟迭遇险招。

金威见程有为仍不承认偷了解药,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冷声道:“程有为,事到如今,你仍不知悔改,我对你很是失望!既如此,我只得清理门户了!”摆手示意无心停下,退到一边,自己走上前,要对程有为下手。

先前金威未来之时,程有为自忖同阿永联手尚有一战之力,而金威一出现,程有为登时信心全无,不敢再战。忙跪在地上,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金威,声音虽微弱却无比清晰地说道:“师父,弟子对伏虎门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不轨之心。今日之事,弟子虽有错,但绝非偷解药之人!师父不相信弟子,弟子也不敢跟师父动手,弟子蒙师父大恩,今生不能报答,只盼来生再报。师父在上,受弟子三拜。”

话未说完,连连磕头,一下,两下,三下,直磕的头破血流。随即举刀就要往脖子上割去,钢刀两万在接触到他脖子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原来是金威用手抓住了程有为自裁的手。

金威对其他弟子道:“把他带回去,我要好好审问!”转头对无心道:“无心,你来解决这个小鬼。”说完转头离开了。

金威倒也不是心大,一来阿永武功未必就高于无心,二来阿永连接金威两掌,受伤不轻,三来,还有其他师兄弟们和无心一起。有这几道保险,他就不信这个少年能逃的出去。

临走之际,他转头看了一眼阿永,先前跟他对战之时并没有看仔细,现在细看来,发现此少年眉宇之间好像一个人,但到底像谁,他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阿永见金威离开,心中大喜,自己本来是要去金府盗取解药,而连接出现几次变故,金威又出现,自己绝无脱身可能,金威一走,虽说自己仍处于绝对劣势,但已好了许多,至少跟无心还有一战之力。

“喂,你不是他们的大师兄吗?一定是最厉害的吧,敢不敢跟我一对一?”阿永认为无心是个卑鄙小人,肯定不会同意跟自己一对一,但还是不死心地说了这句。

“好,我就跟你好好打一场!”无心说着,让众师弟退后,紧握钢刀,摆出对战姿态。

阿永没想到无心竟然同意一对一,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既然对方同意,那再好也没有了,随即也紧握手中钢刀,摆出应战姿态。不等阿永出招,无心已抢先一步冲到阿永面前,一招黑虎掏心,直取阿永面门,阿永退后闪开,同时挡开来刀,双刀相交,响声清脆不已。

阿永也不甘示弱,以同样的招数回敬对方。无心之前听师弟们说过,眼前这个少年会伏虎门的武功,先前看他负着罗大纲和师父对战的时候,使用的也是他本门的功夫。而现在,他仍旧使用本门武功,不知他和自己门派有何关系,倒要试试他的水平,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把招数都使尽了。阿永见招拆招,而后也用同样的招数回尽,一套刀法使完,双方在招式上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伯仲,只是阿永先前和金威对掌之时,受了内伤,如今和无心对战,对方劲力稍使大一些,手臂便有些酸麻。百余招过后,阿永喘气愈来愈快,出手也有些凌乱了,他深知,再斗下去非输不可,但想跳出战斗却又做不到,对手已将他牢牢黏住了。

展眼月隐云中,四周黑沉沉的,只有伏虎门众弟子手里的四个灯笼还跳动着微弱的火光,忽然,一阵风袭来,所有的灯竟同时熄灭!四周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二人在黑暗中战斗着,众人看不清战斗中的二人,只听得武器相碰时的响声,突然,“唰”的一声,仿佛什么声音被划破,随后武器相碰的“当当”之声却已消失。

伏虎门一年轻弟子道:“怎么样了?大师兄这是赢了吗?”

另一稍年长的弟子道:“那小子先前已被师父打伤了,如今跟大师兄打的时候,一直处于被动防御状态,我看那,大师兄已经把他拿下了。”随即朝着黑暗里喊道:“大师兄,怎么样了,拿下那小鬼了吗?”

没有回应,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呼呼”的风声,偶尔夹杂着猫头鹰“呜呜”的叫声。

众人走近去看,哪里还有人,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味。那年长一点的弟子俯下身子,老道地摸了摸地上的草,触感黏湿,随即道:“是血!林师弟,快点灯,我们循着血迹找过去!”

那年轻弟子道:“是,洪师兄。”

四灯亮起,火烛的光亮撕开了夜幕,照亮了地上的鲜血,众人循血迹一路前行。

“罗英雄,你一定要撑住啊,阿永就快回来了。”阿永大哥摸了摸罗大纲发烫的额头及乌黑的面庞,焦急地说道。

“生死有命,若我今日死在…死在此处,那…那也是命运使然。不…不必为我…为我难过。阿永他大哥,不知你如何称呼,我…我有一事相求……”罗大纲有气无力地说道。

“罗英雄,我叫赵先,你长我几岁,就叫我小赵吧,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办不到的,阿永比我有能耐,他一定能办到。不过,你不要担心,阿永一定会回来的!”

罗大纲不语,从怀里掏出三合会的信物及崔五给的那块令牌,交到了赵先手里,便昏过去了。

“罗英雄!”赵先摇了摇罗大纲,罗大纲没有回应,又探了探罗大纲的鼻息,气息微弱却平稳,这自是多年内功基础的功劳,若是常人,中毒这么深,这么长时间,莫说没有平稳的气息,就是活不活得成还不一定呢。

赵先用冷毛巾给罗大纲的额头降了降温,并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在屋内来回踱步,就在他焦急万分之时,一点光亮照了进来,抬眼一看,原是那一弯残月已升至与地面仰角矩之一三了,淡淡的月光透过残破的小窗洒了进来,屋内被照亮了少许。看来已到卯时了,虽说冬日昼短夜长,但离天亮也不远了。

突然,“呜呜”声传来,赵先喜出望外,迅速打开门,却没看到人。当他低下头时,只看到一个人满身是血地趴在地上,近里一看,不是阿永又是谁?看到阿永如此这样,赵先心痛不已,流下来两行清泪,他似乎又想起了那个伟岸的身影,但来不及多想,忙把他抱进去,刚放到铺了块破杯子的地上,就要给他擦去脸上的血迹之时,阿永牢牢抓住他的手,并把一个东西放到他手里,随即便晕了过去。

赵先看阿永内伤加外伤,受伤虽重,但未伤及要害,好生休养便能康复,而罗大纲却一时半刻也等不得了。他打开手掌,看到是一个小黑瓶子,于是打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心道:太好了,这一定是解药,阿永果然有办法,只是苦了他自己。想到此处,又伤心起来,自己没能照顾好阿永,真是对不住那个人。

赵先掰开罗大纲的嘴唇,将药塞了进去,又喂了点水,罗大纲本已昏睡,迷糊中感觉到有物入口,出于本能地咽了下去,而后依旧昏睡。

给罗大纲喂了解药之后,赵先又走过去为阿永擦拭了身上早已凝结的血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自言自语道:“师父,弟子犯下大错,您把我逐出师门,不允许我自称为您的徒弟,多年来弟子没忘记您的命令,从未在旁人面前说过半句。但弟子一个人的时候,还请允许弟子称您师父。师父,弟子对不住您,没有照顾好永志,不仅让他身受重伤,还随时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但师父请您放心,永志他聪明绝顶,武功早就超过了我,假以时日,定能报得大仇。”

“师父,还记得当年您带着我,跟着林青天销毁大烟的时候,那是何等的畅快!把那群红毛鬼气的什么样了,真过瘾啊!那红毛鬼气不过,要跟咱开战,您就是在那个时候把我逐出了师门,然后没多久您就被奸人所害……”

“政府无能啊,夷狄之乱,我们败了,败的一败涂地,林青天也被贬官。之后政府还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江宁条约》,割了地,还赔了大把的银子。后来林青天虽复官了,但他也对政府失望透了,只是在位谋政,并没有太多热情了。”

“师父,我还见到了罗大纲,您知道吗,道光二十一年,他在三元里带领老百姓,跟那群红毛干了一架,成了我们的老百姓的英雄!”

“师父,永志在您老人家三十八岁出生,当时是道光十一年,如今已经是道光二十七年,他已经十七岁了。您绝对想不到,永志他和罗英雄很聊得来,成了忘年交,而且还是过命的交情,为对方不惜牺牲自己。不过您放心,他们现在都没事了。”

赵先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渐渐的,他不再自言自语了,而是望着那把手柄早已被他盘得光滑的匕首,呆呆地出神。良久,随着阵阵鸡鸣,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赵先猛地回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一丝愧疚。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匕首重新收入怀中,转身看向阿永。此时,阿永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伤口在经过赵先的处理后,不再流血,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赵先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阿永的脸,低声说道:“永志,你一定要挺住,师父和我都在看着你呢。”

赵先走过去看了看罗大纲,他服下解药后脸色已经好多了,摸了摸他额头,已经不烫了。他微微松了口气,轻声道:“罗英雄,你好好休息,虽然不知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但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大事,不过你现在没事了,等醒了就不需要我为你做这件事了。”说完,赵先又转身看向阿永,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屋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鸡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宣告新的一天的开始。赵先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木窗,清晨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他的脸颊。他望着窗外的田野,心中却满是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