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五 血月夜(1/1)

在4月3号,白兮墨忙着上课与做作业,根本没有闲心去顾及灵异社。但到了4号,她终究还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灵异社的作死活动上。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稳妥起见,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作死就不会死”等等指导思想下,她都不应该去参加灵异社今晚的活动。

但张鸯吃过晚饭就消失不见,多半是抱着到时候“悄悄”去三春湖畔的心思;而沈雅也在今天办理了出院手续,晚上多半会参加灵异社活动。白兮墨并不想去,但张鸯和沈雅就是她的软肋,让她没法真的下定决心与灵异社说NO。

白兮墨有一种感觉,她已被深冷的湖水彻底包围,根本无力逃脱,只能独自面对愈发强烈的窒息感。她窒息,她无法呼吸,她无力应对,仿佛从一开始就落入无形的算计,只有一条路可走:

去!

去他妹儿的!

白兮墨有些小愤怒,对这些吃饱了没事做的家伙们“怒其作死”的愤怒——但最终,她还是在晚上十一点准时到了三春湖畔的草坪。

4月4号的子时,清明节的前夜,血月之夜。

渝都的天很混沌,平常都看不清月亮,但此时透过婆娑树影,白兮墨却能清晰看到天上高悬的血月——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

赤为争与兵,今晚注定不平静吗?

无意识地想着,白兮墨下意识地收回视线,扫了踩在草坪里的众人一眼。不出她所料,陆剑雄、张鸯、沈雅以及沈雅的正太男友张晓潇,都来到了三春湖畔参加灵异社复活节活动。

而且,大家沐浴在血色月光下,脸色似乎都愈发显得有点阴寒诡谲。

哦哦,不能这样想!

白兮墨连忙甩甩头,走近了众人。她没有说话,没有生气,只是静静站在张鸯身旁,紧锁着眉头。

张鸯却有些不好意思,握着白兮墨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白,你没有生我气吧?我刚问了邱学长,他同意我参加这边的活动了。”

“他当然不会不同意了。”白兮墨苦笑道,“送上门的冤大头,他肯定是喜闻乐见了。”

张鸯皱起了眉头:“小白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白兮墨努了努嘴:“你还没反应过来么……你不觉得,这边的人有点少么?”

“少?”张鸯一怔,旋即意识了过来,在场人中,除了邱尔行和陆剑雄,剩下就是她和小白,以及沈雅跟张晓潇了。

“人这么少?”张鸯说着,手下意识地握得紧紧的,直握得白兮墨好一阵呲牙咧嘴。

“别想太多,也许只是筛选后,大多数人适合去情人坡那边参加清明节活动,而符合条件参加这边复活节活动的人本来就少。”一旁的沈雅听见两人的对话,又见张鸯有些紧张,开口宽慰道。

白兮墨扭头看向沈雅,略有些意外。此时,张晓潇正紧紧抱着沈雅的手,微微低着头,看不清面上表情,但沈雅的表情却非常清楚,一脸淡定,云淡风轻地站着,似是根本不担心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见状,同样被人视作女汉子的白兮墨心下稍安,眉头舒展开来。

没错,自己也只是在臆想罢了,哪有那么简单发生奇怪的事情——虽然灵异社所谓的重重筛选,就结果来说很让白兮墨无力吐槽,让她觉得自个人品多半已烂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心中愤愤想着,白兮墨还是拉着张鸯凑近一直埋头在草地上画东西的邱尔行那,准备看看邱尔行到底在鬼画些什么。

“法阵?”这是白兮墨借着月光看清地面图案后的第一个反应。

“对,复活仪式的法阵。”放下手中的瓶子,邱尔行抬头随口应道。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在月下反光,一片血红。

张鸯拉住想要再走近看法阵的白兮墨,小声问道:“用来画法阵的东西不会是血吧?”“不是……”

“是红墨水。”不等白兮墨说完,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是陆剑雄。他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专注地看着法阵,神情因洒下的月光而显得诡谲。

张鸯往白兮墨身后缩了缩,小小地点了点头。

“这么怕就不要过这边来凑热闹嘛。”白兮墨摸了摸比她矮半个头的张鸯,有些埋怨。“可是,就算是假的,人家也想要见一见我爷爷嘛……当初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好愧疚啊的……”

张鸯委屈地看着白兮墨,后者却轻轻一叹,喃喃道:“若真是这样,最该做的就是不要打扰他们的安眠啊。”

张鸯正好奇地看着邱尔行下一步的动作并没注意听,旁边的陆剑雄却是听的得一清二楚,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终是紧紧闭上,眼里一片决然,转身退了几步往树上靠去。

执念太重。

白兮墨蹙眉看了眼已经转身的陆剑雄,暗暗咬了咬牙:希望今晚不会出问题吧,应该也没那么容易出问题才对……但要真的作死起来了,自己争取hold住局面吧,至于那个邱二货,还是别指望了……

这边白兮墨还在纠结陆剑雄的态度,那边邱尔行已经把准备工作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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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两只手掌各割一个口子双手合十念咒语?”张鸯有些怕,小声说道:“学、学、学长,可不可以不要割手啊?”边说,她还边拉扯着白兮墨的衣袖。

但白兮墨的注意力却没在那上面,她反而更在意邱尔行用红墨水画出的阵法。

嗯……画得真好,完全看不懂。

这时,面对张鸯的哀求,邱尔行神情踯躅,似有些迟疑。但不等邱尔行说什么,旁边陆剑雄却拾起放地上的刀子,利落两刀,给自己开了两个口子,顺带给刀刃、刀把镀了层血色。

陆剑雄默不作声地割完手,将手举在空中,想将小刀递给下一位,却无人伸手去接。他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毫无波动,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白兮墨却仿佛从他的眼神中读到:“屁大点事,玩不起就不要来。”

“你——”张鸯傻眼,目瞪口呆,说不出完整的话。邱尔行也有些意外,僵硬了脸,半响,才道:“用、用红墨水吧,不用割手。”

陆剑雄并没有说话,见邱尔行改口说用红墨水,也只是满不在乎地将小刀扔在地上,任由自己双手鲜血流淌,也没抱怨邱尔行为何不早说。

见状,一直死死盯着陆剑雄的白兮墨,心中一沉,眸光不由加深。

而在张鸯视线在陆剑雄与邱尔行两人间游移不定之时,沈雅拉着张晓潇,率先走向盛着红墨水的小盆子,将手伸了进去。

卧槽……总觉得,沈雅的神经愈发大条了ORZ。

白兮墨心中抓狂地想着,没奈何,也跟着将手伸进了盆里

而果然,在红色浸满双手后,诡异感更甚。

白兮墨看着自己双手来不及更多吐槽,邱尔行便催着大家双手合十绕着法阵边走边想希望再见上一面的逝者——至于咒语,虽然发音古怪,有些像是古代的汉语口音,但只有五个字,死记硬背起来也很是简单。

至少,白兮墨分心两用毫无压力。她一边念诵着奇怪的五字咒语,一边在心中暗想:真是吃饱了没事做,鼓捣这些奇葩的仪式,最好别冒出什么幺蛾子,我还想回寝室看《银魂》呢……

几个人绕着法阵走着,或心中默念,或轻声念诵,一圈又一圈……月亮渐渐地隐去了,白兮墨抬头看了眼天象,暗暗松了口气。

由于之前一番折腾,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也就是子时正。但不管具体时间,天上虽高挂着血月,却不像是会发生奇怪变化的样子。

又转了数圈,带头的邱尔行终于停了下来。大家迷茫地站在原地,有些头晕,有些目眩。

白兮墨环视了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陆剑雄外的其余人,包括邱尔行也都是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

渝都的夜晚并没有多少凉爽的风,此刻徐徐吹来的风却带着一丝凉意,让人心情平复,不再那么躁动。

而静下心来,思绪发散,就能发现周围很安静,只有轻风吹拂后的树叶婆娑声,轻轻在人间流淌。

视、闻、观,皆无异常。白兮墨稍稍安下心来,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卧槽,还真有点小怕怕呢——白兮墨心中自言自语着。

“虽然期盼见见爷爷,但,总之幸好没发生什么……”张鸯长舒了一口气,靠着白兮墨小声开口——然而,原本轻微的耳语在寂静的今晚清晰可闻,竟像个开关一般令局面猛然失控。

就在张鸯话头一落的同时,陆剑雄像是疯了一般狰狞着面孔、大叫着跪倒在地上。“为什么!”他狠狠地盯着邱尔行,“不是说可以召唤逝者吗!为什么他没有来!为什么阿方他没有来!”

邱尔行惊骇地张嘴,期期艾艾却似个结巴,连话都说不清楚:“不,我,那个,不,我不知道啊!”

陆剑雄盯着邱尔行的眼神狠厉,宛如欲择人噬的饿虎,情绪随时可能会失控。

白兮墨上前想拉住陆剑雄。只是她还没走近,陆剑雄身子就猛地往前一窜,草屑翻飞间硬生生扑向了邱尔行——张鸯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将白兮墨猛拉了回来。

邱尔行踉跄后退跌坐于地,碰倒放一旁的书包,竟从中摔出了一个样式古怪的光盘转经轮。突然,双腿被抱住倒地的邱尔行强行翻了半边身子,右手用力往前一伸抓住转经轮,慌忙按下了开关。

霎时间,光盘旋转,电子经轮绽放出莹莹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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