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冲着她香料来的（1/1）
“你现在住在何处？姓甚名谁？”
“我姓冯，街坊邻居都叫我冯嫂，在偏街那儿搭的破屋子里住着。”
京城并不是所有地方都繁华的，像冯嫂口中的“偏街”因为地段不好，荒废了，渐渐地，流浪乞儿或者残疾的人都住在那儿了。
“制香的人手够了，你便负责店铺内的清扫吧。”
叶知珧算是答应她留在这儿了。
“谢谢恩人！”
冯嫂黝黑的脸上扬起一抹淳朴的笑容，眼神真挚。
叶知珧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月钱我按照正常价给你。”
一个妇人还带着孩子，确实不容易。
其余从院儿里带来的丫鬟，分别负责采买制香所用的药草和花，用蒸炉蒸香粉，以及将研磨香料等活计。
这些香粉是制作香液必不可少的材料，也是调合成不同香的基础成分。
其中，小桃从小跟着叶知珧，耳濡目染，对制香的过程的各个环节都有了解，便负责监督她们每个步骤的产物是否合格。
现在有人帮着做了这基础繁琐的步骤，叶知珧调香也省时省力多了，成品量便能跟上供应。
冯嫂是个手脚麻利，眼里有活的人，来了之后从不闲着，除了将店铺打扫的干干净净外，还经常去店铺连着的后院儿里，帮着大家干制香的活儿。
整日在店铺，好像家中无任何事儿。
勤快是勤快，可四岁的女儿不管了吗？
这些叶知珧看在眼里，心里已觉着不对劲。
但要真想知道她的目的，还须得再探一下口风。
于是，叶知珧唤来冯嫂：“我能看出来，冯嫂是个勤快的，这些时日帮了很大的忙。但你终日在店里忙着，倒是冷落了孩子，不如你以后扫完店铺便早些回去吧，后院儿制香不用你再劳累了。”
话没说完，冯嫂扑腾一下就跪下了：“不影响的，孩子有邻里帮着照看。那日我周围的店铺都跑了，只有小姐你收留了我，我心里感激，想为小姐多做一些事儿！小姐便恩准了吧！”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给人一副恨不得“以身相许”的感觉。
要不是动脑思考了下，叶知珧都差点信了。
邻里？偏街住着些什么人，都自顾不暇，能把孩子托给他们，冯嫂也是心大。
这么笃定她不会去调查一探究竟吗？
何况，没降工钱，让她少做活儿去顾孩子都不肯，不像单纯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倒像是对店铺里的什么东西感兴趣。
想到此处，叶知珧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温暖一笑：“如此，便更好了，我给你涨工钱……”
“你帮着她们制香吧。”
叶知珧观察着她的脸色，在听到涨工钱时，冯嫂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大，反而听到能参与制香时，脸上一喜：“谢谢小姐！”
果然，是冲着香料来的，至于要干什么，背后又是谁指使的，还需得将计就计，慢慢揪出来。
向狗窝里扔一块石头，叫的那一只一般是被砸到了。
同理，若她店铺出事儿，第一个叫唤的人便脱不了关系。
这两天她让小桃盯紧冯嫂。
至于她，要去偏街一趟。
到了偏街，眼前的景象让叶知珧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条街都是破落的小屋，再加上这条街的地段不好，不见阳光，显得阴沉沉的，如今正值中午，倒有几个人倚坐在门口休息。
细看过去，那些人无一不穿着脏兮兮的破旧衣服，大部分是老人，还有些缺了胳膊或者腿的中年人。
他们眼神空洞木讷。
仿佛只有躯体活着。
有些人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这场景让叶知珧心里说不上来的酸楚，她理了理思绪，朝一个老妪走了过去，先是将手里提前买好的糕点吃食递了过去，然后才开口问：“婆婆，我想问一下冯嫂是哪户人家？”
那老妪看见糕点两眼放光，急忙伸手夺了过去，生怕她反悔似的，可在听到她的问题时，眼睛不自然的躲闪。
“冯嫂啊……冯嫂可怜，被丈夫休弃了，带着一个四岁的女儿……”
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
无论叶知珧怎么问，老妪就这一句话。
见问不出什么，叶知珧又转头问了几个壮年和乞儿，回答的和这婆婆没什么两样。
好呀，这感情都是背好台词的，多的一个字儿都没。
“那她的女儿呢？让我在远处瞧瞧她，这一吊钱就是你的了。”
叶知珧换了一个问题。
被询问的中年人看了看钱，咽了口口水，“你等着，我把她拉过来给你看。”
没过一会儿，那中年人便拉着一小女孩来了。
“这就是冯嫂的女儿，可以把钱给我了吧。”
叶知珧挑眉，他怎么觉得这小女孩长得像这个中年男人呢。
这一个个都不说实话，看来背后指使的人给的多。
“小灵，你在这儿做什么？我昨日给你开的药，你有没有回去给你卧病在床的娘煎呀。”
这声音明显是叫小女孩的，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个身穿破衣烂衫，头发凌乱，佝偻着腰，腰间还别着一个葫芦酒壶的老头。
正如她的猜测，小灵不是冯嫂的女儿。
怕是她根本没女儿，身份都是捏造的。
说话的这老头跟街上的其他人不一样，至少没有念剧本，应该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
想着，叶知珧朝老头走了过去。
中间男人见好事被坏了，忍不住怒气，瞪向了那老头：“你这个老巫医！”
“你再瞪我一眼，我晚上把你眼睛挖了，炖到我的药汤里。”
被称为巫医的老头龇牙咧嘴的朝着中年男人喊了一句，中年男人便惊惧的跑了。
叶知珧看出来这是个会医术的，那得投其所好：“神医，我这儿有很多珍藏的药草，只要你……”
显然这个称呼让巫医很受用，他仰起头，眯着眼，颇有些得意：“哼，有我这儿的多吗？跟过来，我让你看看。”
说着，巫医便回到了自己住所。那屋里乱七八糟的，唯一的一张台子上摆着很多药瓶。
叶知珧随意拿起了一个药瓶，闻着气味儿，嘴里念叨着闻出来的成分：“幻梦草，天仙子……”
嘴里念叨一半，叶知珧急忙放下药瓶，手在鼻尖扇了扇扇，“神医，你搞禁药呀！”
禁药就是一种致人迷幻上瘾的香，能让人产生依赖性，此后变得颓废，麻木，这种药在开元朝是禁止研制和售卖的。
她也是从小在医书上看的，才能辨识得了这香的成分。
“不错嘛，你一个小女娃竟能认出来……”巫医难得赞赏一句，继而悄咪咪地说：“作为你答对的奖励……我偷偷告诉你啊，前两日，可有人找我买过这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