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剑影惊鸿（1/1）
第1章剑影惊鸿
晨雾尚未散尽，祖羽的剑穗扫过青石板上的露水。他的青衫被晨风掀起，露出腰间半块残缺的玉佩，那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剑锋划破空气的锐响惊飞了檐角两只灰羽雀，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演武场，在晨雾中划出两道模糊的弧线。
“祖羽！“
清脆的呼唤声从东侧传来。祖羽收势转身，看见身着鹅黄襦裙的汤灵儿正抱着一只雪白的幻狐从月洞门跑来。她的发间别着朵粉色芍药，随着步伐轻轻颤动，腰间的幻灵袋叮当作响。
“灵儿，你怎么来了？“祖羽下意识地将半块玉佩掩进衣襟。每次见到这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幻灵师少女，他心底都会泛起涟漪——那是与青云宗清冷氛围截然不同的鲜活气息。
汤灵儿跑到近前，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我在谷口遇见送信的......“话音未落，三道黑影突然从西侧碑林后闪出。为首之人裹着墨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手中青铜令牌泛着幽光。
“幻灵师家族的走狗！“祖羽低喝一声，长剑出鞘如龙吟。他注意到那令牌上刻着扭曲的藤蔓纹路，与三个月前杀害巡逻弟子的凶手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祖公子好眼力。“黑衣人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我家少主有请。“他扬起令牌，令牌中央的玄铁突然裂开，喷出一股紫色烟雾。
汤灵儿怀中的幻狐突然炸毛，发出尖锐的嘶鸣。祖羽迅速将少女护在身后，剑气纵横间斩碎袭来的烟雾。可那烟雾竟如活物般分裂重组，化作三条紫鳞毒蛇扑来。
“小心！是幽冥毒雾！“汤灵儿惊呼，指尖泛起微光。她怀中的幻狐骤然化作光影，在两人周身形成淡蓝色屏障。毒蛇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 screech，毒液腐蚀屏障的滋滋声中，祖羽闻到了腐尸般的恶臭。
“灵儿，你先走！“祖羽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剑上。青锋瞬间暴涨三尺，剑气所过之处，碑林的石狮子被斩出深深裂痕。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个十八岁少年竟有如此战力，仓促间抛出三枚淬毒飞镖。
汤灵儿突然拽住祖羽的衣袖，“看天上！“
祖羽抬头的瞬间瞳孔骤缩。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云层中隐约可见巨大的阴影在盘旋。那是幻灵师家族豢养的三阶幻兽——吞天鹫！
“祖羽，接着！“汤灵儿从幻灵袋中掏出个玉瓶，“这是我调配的辟毒散！“
祖羽接住玉瓶的刹那，吞天鹫尖锐的唳叫撕裂云层。巨大的羽翼带起狂风，将汤灵儿的鹅黄裙摆吹得猎猎作响。祖羽看见少女耳后被风吹散的碎发，突然想起去年上元节，她也是这样站在灯火阑珊处，将一串糖葫芦递给他。
“闭眼！“汤灵儿突然大喊。
祖羽本能地闭上眼睛，紧接着听见她念咒的声音。再度睁眼时，只见幻狐化作璀璨星芒，在两人头顶凝聚成巨大的六芒星阵。吞天鹫的利爪即将触及阵盘的瞬间，星芒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啊！我的眼睛！“黑衣人捂着眼睛惨叫。祖羽趁机欺身上前，剑锋直指对方咽喉。可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那是青云宗的警讯钟！
“祖羽，宗主召见！“同门弟子的声音从山道传来。
祖羽的剑锋凝滞在黑衣人喉前半寸。他看见对方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转身时，汤灵儿已经倒在地上，苍白的面容上浮现诡异的紫色纹路。
“灵儿！“祖羽接住软绵绵的少女，发现她颈侧有个细小的针眼。黑衣人不知何时服毒自尽，尸体正在快速腐化，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下面布满鳞片的躯体。
“这不是人类......“祖羽喃喃自语。他小心翼翼地将汤灵儿横抱起来，发现少女怀中的幻狐也陷入昏迷，原本雪白的皮毛泛起诡异的靛蓝色。
当祖羽抱着汤灵儿冲进青云宗大殿时，晨雾已经散尽。阳光透过琉璃窗棂，在金砖上投下斑驳光影。宗主玄霄真人端坐在云纹檀木椅上，银须飘动如鹤羽。
“灵儿中了幽冥蛇毒。“祖羽单膝跪地，声音沙哑，“恳请师尊施救。“
玄霄真人的目光落在汤灵儿脖颈的紫色纹路，脸色微变，“此毒......“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溢出的血迹在地面绽开红梅。
“师尊！“祖羽大惊失色。
“不必惊慌。“玄霄真人摆了摆手，“为师近日偶感风寒。“他取出个白玉瓷瓶，倒出两粒朱红色丹药，“将这九转续命丹给汤姑娘服下。“
祖羽接过丹药的瞬间，瞥见师尊袖口露出的皮肤——那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鳞片，与黑衣尸体的皮肤一模一样。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
“报——！“弟子慌慌张张跑来，“幻灵师家族发来战书，说......说要我们三日内交出祖羽师兄！“
玄霄真人的瞳孔骤然收缩。祖羽看见师尊袖中的手指正在快速变化，指甲变长如兽爪，皮肤下隐约有青筋暴起。
“祖羽，你随为师来。“玄霄真人突然起身，宽大的道袍扫过丹案。祖羽注意到师尊腰间的玉佩——那半块与自己残缺的玉佩严丝合缝。
藏经阁顶层，檀香缭绕。玄霄真人推开紫檀木窗，山风卷着松涛声涌入。祖羽看着师尊负手而立的背影，突然发现他后颈处有片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你可知父母的真正死因？“玄霄真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
祖羽浑身一震，“师尊......“
“他们不是死于妖兽暴动。“玄霄真人转身，眼中泛起诡异的红光，“而是被你怀中的幻灵师少女亲手所杀！“
祖羽如遭雷击，怀中的汤灵儿嘤咛一声，睫毛微微颤动。他低头看着少女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在乱葬岗发现父母尸体时，现场确实有幻灵师特有的星芒残留。
“不可能......“祖羽的声音在发抖，“灵儿她......“
“你可知她是谁？“玄霄真人突然逼近，鳞片覆盖的手掌按在祖羽肩上，“她是幻灵师家族现任家主汤震天的独生爱女！而汤震天，正是当年血洗你祖家满门的罪魁祸首！“
窗外惊雷炸响。祖羽看着师尊变形的面容，突然明白为何三年来追查父母死因一无所获。他怀中的少女嘤咛着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他痛苦扭曲的脸。
“祖羽......“汤灵儿的声音轻柔如叹息，“我......“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整座藏经阁突然剧烈摇晃，无数典籍从书架上坠落。祖羽透过窗户看见，原本青翠的后山突然变得焦黑，参天古木在某种力量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不好！“玄霄真人的声音充满惊恐，“是幻灵师的禁术——幽冥蚀骨阵！“
祖羽抱着汤灵儿跃出窗外。在空中，他看见青云宗护山大阵泛起的金光正在被黑色雾气吞噬，弟子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汤灵儿在他怀中剧烈颤抖，嘴角溢出黑色毒血。
“快逃......“汤灵儿艰难地抬起手，指尖亮起微弱的荧光，“去......去找我哥哥......汤无痕......“
祖羽的脚步顿住。他想起三天前在市集偶然听见的传言：幻灵师家族二公子汤无痕与家主汤震天反目成仇，据说正在秘密组建自己的势力。
“为什么......“祖羽的声音混着雨声，“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汤灵儿露出苦涩的笑，“因为......我不想你恨我......“她的瞳孔突然扩散，整个人在祖羽怀中瘫软下去。
雨越下越大。祖羽抱着汤灵儿冲进密道时，身后传来玄霄真人的咆哮。他能感觉到师尊的气息正在发生恐怖的异变，鳞片覆盖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体而出。
密道尽头是处隐蔽的洞穴。祖羽将汤灵儿安置在石床上，发现她颈间的紫色纹路已经蔓延至心口。他颤抖着取出师尊给的丹药，却在触碰到药瓶的瞬间，发现瓶身上刻着细小的咒文——那是与黑衣人令牌相同的藤蔓纹路。
“这药......“祖羽的手停在半空。他忽然想起玄霄真人吐血时，袖口血迹中夹杂的鳞片碎屑。
洞穴外传来重物撞击声。祖羽握紧长剑，看着昏迷的少女，耳边回荡着师尊最后的话语。雨声中，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还有某个遥远的声音在呼唤：
“觉醒吧......祖家最后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