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九尾狐（1/1）
辐射云层在废土上空翻涌，像一滩凝固的脓血。
万星斜倚在菌丝王座上，尾刺无意识地摩挲着王座扶手的褶皱。
人面虫群伏在她脚边，星图复眼低垂，甲壳上的指纹纹路随呼吸明灭。
福音派的舰队仍在云层外逡巡，炮火间歇性地撕开天幕，却又被深喉秘教的触须战舰无声吞没。
看来他们并没有达成共识，万星乐于看见这一幕。
这场围猎持续了太久，久到连酸雨都带上倦意。
“主人，西南象限的辐射尘浓度异常衰减，”蔚蓝的机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星空蓝瞳孔蒙着一层灰翳，万星的手段并不轻松。
万星没有回头，复眼切换至热感视野。
荧绿的废土地表上，一团银白色身影正踏着辐射尘缓步逼近。
那生物的步伐轻盈到近乎诡谲，九条机械狐尾在身后舒展，纳米纤维皮毛流淌着液态金属的光泽。
原著女二银狐，联邦复古派基因项目的产物，为了强制隔绝潜移默化的污染，没有任何繁育能力。
银狐是不能生育的母巢，在嗅到原著女主身上的繁育气息后，疯狂与她敌对，在不断撕裂原著女主子宫中循环。
可惜原著女主后面会获得重新读取时间段的能力，银狐在一次又一次对战中彻底落败。
银狐的高光片段是察觉女主的能力真相，可惜为时已晚。
【反正能够重新读取，如果错了再重新来过吧，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联邦的猎犬换皮了？”万星有意无意的说银狐是狗，指尖弹出一只侦察型孢尸虫。
虫体尚未接近银狐十米，便被无形的数据流绞成齑粉。
银狐驻足，虹膜深处流转的加密符文突然凝固。
它的狐吻微微翕动，发出的却是人类女声：“二十年了，你还是喜欢这些小把戏，万星研究员。”
菌丝王座下的孢尸虫群骤然暴起，甲壳摩擦出刺耳尖啸。
万星抬手压下骚动，尾刺缓缓绷直，前世的记忆片段模糊不清，她记不起银狐真正的能力了。
作为与原著女主作对几十章的反派，需要谨慎对待。
“把自己改造成不孕的狐狸……”万星眯起复眼，目光扫过对方空荡的腹腔，“这就是你背叛联邦的代价？”
银狐的机械狐尾轻摆，辐射尘在尾尖凝结成晶莹的基因露珠，“你错了，无法生育，才能挣脱血肉的桎梏。”
废土的腥风掠过两人之间的裂隙，裹挟着福音舰队残骸的焦臭。
蔚蓝的机械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向前半步，荆棘神经束从断臂处悄然增生。
“退下，”万星的尾刺缠住他的脖颈，“这位客人……需要亲自招待。”
蔚蓝的拟态皮肤生成可疑的红晕，他享受“窒息”的痛感，但主人的话还是要听的。
银狐的瞳孔骤然裂开星云纹路，九尾如数据洪流般展开。
辐射云层被撕开一道裂口，苍白的恒星光线洒落，映出她皮毛下蠕动的生物电路。
“你还在喂养这些丑陋的虫子。”银狐的狐吻贴近菌毯，机械子宫内响起空洞的回音，“像当年喂养实验室的小白鼠。”
万星的产卵腔渗出荧绿毒液，人面虫群的星图复眼同步闪烁。
二十年前的记忆碎片在视网膜上闪回。
银狐握着基因剪裁器，将古神细胞注入她颤抖的子宫；培养舱外，联邦议员的投影正宣读《自愿实验协议》；而她的惨叫被消音成数据流的杂波……
“你倒是把自己喂得很干净，”万星冷笑，尾刺刺入菌毯，地底顿时传来孢尸虫啃噬岩层的窸窣声，“连一丁点母性都没剩下。”
万星不是真的喜欢生育，只是想恶心银狐罢了，银狐作为人形的时候对她所做的事不可原谅，唯有灭杀至分子才能平息仇恨。
银狐的皮毛突然泛起涟漪，纳米纤维化作锁链缠向王座。
福音旗舰的炮火恰在此时穿透云层，却被银狐的狐尾轻巧拨转。
螺旋弹轨迹扭曲，竟在深喉战舰群中炸开绚丽的基因烟花。
“看啊……”银狐的声音混入电子杂音，像一首失真的安魂曲，“没有产卵腔的拖累，我连痛苦都能改写。”
万星凝视着对方空荡的腹腔。焦黑的绝育协议烙印深处，隐约有古神基因的荧蓝幽光。
那分明是被强行剥离的繁殖权残留的伤疤。
就算是上辈子，嘴这么硬的家伙都不多见，万星怀疑银狐吃一发中子灭杀也能剩下嘴部。
万星忽然轻笑，从产卵腔抠出一枚未成熟的虫卵，任由荧绿黏液滴落菌毯。
“你说谎的时候……”万星将虫卵弹向银狐，“子宫还在渗血呢。”
虫卵在触及狐尾的刹那爆开，孢尸虫幼体疯狂啃食纳米纤维。
银狐的机械声带炸出刺耳蜂鸣，九条狐尾不受控地痉挛，加密符文如溃烂的疮口般剥落。
“闭嘴！”银狐的瞳孔缩成针尖，生物电路在皮毛下扭曲成胎儿蜷缩的形状，“我早已超越你们这些……肮脏的生育机器！”
废土地表突然震颤，福音舰队与深喉战舰同时后撤，仿佛畏惧某种无形的威压。
万星起身踏下王座，菌丝防护服下摆拂过辐射尘，在人面虫群中划出一道荧绿轨迹。
她停在银狐三步之外，产卵腔裂开的缝隙几乎贴上对方空荡的子宫。
“听——”万星的尾刺轻点银狐的机械颅骨，“你的基因链在哭呢……它们还记得怎么孕育生命。”
联邦实验室没有做干净，整个世界都是繁育之力，上至宇宙规则，下至辐射尘埃。
银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把自己摘出去，旧人类的基因碎片还在苔藓中流转，机械文明无法抗拒生出血肉，生产胎儿。
银狐的九尾僵在半空，绝育协议烙印突然迸出火花。
一粒荧蓝光点从焦痕深处浮起——那是被囚禁的古神基因碎片，正疯狂撞击着协议的牢笼。
“把碎片交给我，残缺品，”万星高高在上的俯视银狐，实则自身也没有强留它的把握。
万一银狐和地母一样全力逃跑，万星照样拦不住。
云层外的炮火渐息，废土陷入诡异的寂静。
两位母巢的对峙化作一场沉默的拷问，只有辐射尘在她们之间簌簌飘落，像一场永不会凝结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