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桑桑乖（1/1）
当初签订协议时，陈女士在协议上写明了会承包有关学校所需的一切费用与支出。
所以当学校需要开晚会时，陈家自然会给谢桑桑提供最好的晚礼服任她挑选。
可陈港生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上面，在听完周修远的话后，他下意识问：“舞伴……谢桑桑……有了？”
“看谢小姐的情况，应该是已经有人邀请她了吧。”
周修远话音落下，便见陈港生的脸忽的耷拉下去，忍不住挑眉：“谢小姐交朋友，少爷不开心？”
“痴线……谁管她……”陈港生偏过头去，冷冷哼了一声，随后回到房间，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周修远摇摇头，离开了二楼。
这边，谢桑桑正在写作业，手机忽然发出一连串的特殊消息提示音，她下意识拿起手机打开锁屏——
【暴躁人机哥：下周一……舞会？】
【暴躁人机哥：一起……和谁？】
【暴躁人机哥：随便……问问。】
谢桑桑愣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好一会儿才回过去消息——
【谢桑桑：我不怎么会跳交际舞，他们应该不会想要和我一起在晚会上丢人现眼。】
对面沉默一会儿后，谢桑桑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一看，陈港生站在门口，腰杆儿挺得笔直，见她开门，斜了她一眼，咳嗽一声：“我……会跳……”
“妈妈……老师……教过我——”
谢桑桑：“……”
这就是家庭里的差距嘛。
小时候的她帮家里人割草喂猪，放鸭放鸡干农活，为一点白面馍馍而努力讨好重男轻女的阿爸阿妈。
而陈港生自小享受泼天富贵，他大概连九块九的超级折扣券都不知道是什么。
“哦。”她回应了一声，
“所以你大半夜跑来就是说这个吗。”
察觉到她态度淡漠，陈港生愣了愣，下意识开口：“你没……舞伴……我……”
“可以……跳舞……”
“和……你……一起。”
谢桑桑一愣。
陈港生要和她一起跳舞？
“你要做我的舞伴？”她试探着问。
见谢桑桑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陈港生在心里松了口气，点点头。
“可我不会跳舞，我会给你丢脸。”谢桑桑低下头去，绞着手指嗫喏。
在学校的学生除了她，全部都是非富即贵的豪门子弟，他们从来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这其中也包括陈港生。
谢桑桑很有自知之明。
也许是察觉到女孩心中那要溢出来的自卑，陈港生犹豫片刻，伸出手笨拙地摸了摸谢桑桑毛茸茸的发顶：“教你……我……教你——”
“不怕……谢桑桑。”
“不……嫌弃……陈港生……不嫌弃……谢桑桑。”
他努力把每一个说得清楚，还用了普通话，让她听得明白。
谢桑桑没来由地鼻子一酸，仰头看向面前的少年：“真的不嫌弃吗。他们说你们港岛的人，尤其是富家子弟，最歧视大陆来的人了。”
女孩儿的眼圈红红的，说话时声音带着一分哭腔，这还是陈港生第一次见到谢桑桑这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同时敏锐的第六感告诉陈港生一件事。
谢桑桑受委屈了。
少年一边试探着再次伸手抚摸她的发顶，一边弯下腰与她目光平齐，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不嫌弃……谢桑桑。”
“谁……欺负……你？”
谢桑桑咬紧了嘴唇，低下头去，声音越发哽咽：“没有，才没有人欺负我。”
“可是……我感觉……你很难过……谢桑桑……不开——”
话音未落，女孩儿便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一般，猛地扑进少年的怀里。
陈港生不喜欢洗衣液的味道，所以家里的佣人一直用肥皂给他换洗衣服，他身上的肥皂香和阿嬷身上的肥皂香是一模一样的味道，每一次闻着，都让谢桑桑觉得自己好像还在那有阿嬷的童年。
好像阿嬷还没走远，在她难过时阿嬷还会关心她——
“谁欺负我们囡囡了呀，和阿嬷说，阿嬷帮你骂他。”
“可是阿嬷牙齿都要掉完了，阿嬷说话都说不清楚。”
“没关系呀。阿嬷骂人不清楚，能挑着粪桶泼他们家门口。我们囡囡不能受欺负。”
“以后阿嬷要是不在了，还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那时候啊，那时候我们囡囡应该已经能够独自一个人走很远的路去读书啦。囡囡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就不再需要谁去保护你了呀。囡囡乖，囡囡不哭，阿嬷给你从镇上买回来了奶糖，吃一颗就不哭了啊，囡囡乖。”
“我还想要好多颗。”
“不行，一次性吃多了会蛀牙的。”
“……”
“……”
而现在，给她大白兔奶糖的人不在了，只剩下鼻腔内那熟悉的肥皂香。
陈港生浑身绷紧，低头看着谢桑桑在自己怀中一个劲地嚎啕大哭，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小孩儿，受尽委屈终于找到发泄之地。
他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回忆着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肆无忌惮哭的时候，周叔和妈妈怎么做来着的。
犹豫片刻，那抚着女孩儿发顶的手慢慢往下滑，轻轻拍上她的背：“不哭……不哭……谢桑桑……乖。”
女孩抱紧少年的腰，脑袋埋在他温暖的怀中，哽咽得不行：“陈港生……你抱抱我。”
抱……
陈港生茫然一瞬，两只手小心翼翼交叠在女孩儿背后，半搂半抱住她。
“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
陈港生依言收紧手臂，直到女孩儿闷闷的声音从他怀中传来——
“别……别收紧了……喘不过气了……”
陈港生手忙脚乱地松开了一点，女孩儿从他怀中仰起脑袋一边打哭嗝一边喘气。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剥开她鬓边哭湿的碎发，声音轻得离谱——
“不哭了……桑桑乖。”
随后摸了摸口袋，在口袋里摸出一颗之前谢桑桑塞给自己的大白兔奶糖，麻溜地剥开递给谢桑桑。
谢桑桑咬住奶糖，熟悉的糖精味道化开心中烦闷，她抹了一把眼睛低下头去：“别把我哭的事情说出去，算我求你。”
她不想给陈家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