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1/1)

“大哥,这老头子莫不是疯了?”

道士瞧着卖茶翁毫无缘由地纵声大笑,满心疑惑,不禁脱口而出。

刘上河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双眸直直地盯着那笑得几近癫狂的老翁,眼神之中满是狐疑之色。

原本万里无云、晴空澄澈的天空,不知何时悄然阴沉下来。夏日里那曾令人心旷神怡、拂面轻柔的微风,此刻竟也透着丝丝彻骨寒意。

就连平日里一贯口出狂言、肆意妄为的老三,此刻也敏锐察觉,这看似平凡无奇的老翁,绝非等闲之辈。

“怎……怎么办啊?大哥?”老二的声音微微颤抖,恐惧与惊慌溢于言表。

他满心惶恐,又郁闷不已,实在难以理解,一个原本看着再普通不过的老头,怎会在转瞬之间,周身散发出天元境以上的雄浑内力?

此刻的老大,仿若丢了魂魄一般,眼神空洞,充满绝望。嘴巴大张,却如同被施了禁咒,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狂风突起,飞沙走石,仿若一场遮天蔽日的沙尘暴汹涌袭来。

那狂风裹挟着沙尘,好似一头凶猛无比的巨兽,瞬间将茶屋中的桌椅板凳撕成齑粉,化作尘埃。

恐惧笼罩下的三人下意识运转真气,试图护住自身。然而,那漫天沙尘却宛如一只无形的巨手,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将他们狠狠推飞出去。

须臾之间,狂风骤停,沙尘渐散。三人浑身浴血,狼狈地躺在草丛之中。老大和老二面部血肉模糊,身躯一动不动,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喉咙里发出“额……唔...”的微弱声响,气息愈发微弱,没多会儿,便没了气息,魂归地府。

唯有武功最为薄弱的老三,强忍着剧痛,用肘部艰难地撑起身体,望向那神秘老者。钻心的疼痛与无尽的恐惧,让他浑身剧烈颤抖,双眼之中满是惊恐之色,死死地盯着老者。

此时,老者已恢复如常,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只是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地看向幸存的老三,开口问道:“武当御气决?”

老三见老者目光投向自己,惊恐到了极点,满心只想逃离这可怕的地方。可他全身骨骼尽碎,筋脉俱断,动弹不得,想要开口求饶,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唔....啊..唔.啊”含混不清的声音。

老三只见老者嘴唇微微颤动,眼神冷漠。或许是老者声音太过微弱,又或许是自己伤势太重,根本听不清老者到底说了些什么。刹那间,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京城,御书房内。

曹甫端坐在桌前,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三名身披战甲的将领,身姿笔挺地跪在房中,神情肃穆。

曹甫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聂师倚已将他们尽数除去。从今日起,你们几人便是制衡军将军。”

“遵命!”三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在空旷的御书房内久久回荡。

曹甫微微抬手,轻轻一挥,示意他们退下。三人领命,起身,步伐整齐地退出房间。

没过多久,又有一人踏入御书房。此人一袭黑衣,身姿矫健,腰间佩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正是武衡军统帅沈万缰。

“末将沈万缰,拜见陛下!”沈万缰单膝跪地,行礼道。

“行了行了,这里又不是朝堂之上,不必如此多礼。怎么,你又没看住燕凌郊?”曹甫神色淡然,语气中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满。

沈万缰面露羞愧之色,抱拳道:“那小子的诡花步,又精进了许多,末将实在……”

曹甫闻言,不禁笑道:“堂堂武衡军统帅,身处人间行者之境,竟连一个八品的毛头小子都拦不住,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言罢,曹甫收起笑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若有所思地说道:“战死三个巅峰境、两个行者,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这话从曹甫的口中说出,仿佛是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被任何一个武林人士听到估计都会惊的下巴都合不上了。

京城城门之外,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悠然停下脚步。这本应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城门,此刻却冷冷清清,除了几个百无聊赖的看守,不见一个行人。

青衣男子神色平静,轻声说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路旁一棵高大的树上,如飞鸟般掠下一人。此人一袭白衣,身姿轻盈,落地无声,正是来自皇武学院的燕凌郊。

“你就是聂师倚?”燕凌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青衣男子,高声问道。

聂师倚并未直接回应,反而反问道:“是与不是,很重要吗?”

燕凌郊闻言,不禁嘲讽一笑:“哈哈哈,我原以为被一些杂鱼武林人士称为‘小武王’的聂师倚,该是个豪爽洒脱、不拘小节之人,没想到说起话来,竟如此扭捏作态!”

聂师倚不恼不怒,只是微微一笑,目光上下打量着燕凌郊,由衷感慨道:“不到二十岁,便已达天元八品,当真是天赋异禀,天生的练武奇才啊!”

燕凌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傲然道:“哼,你在淮南一战,体力、真气损耗巨大。我且让你先出手,免得日后江湖中人说我胜之不武!”

聂师倚依旧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在此处等我,必定是曹甫的人。曹甫手下的习武之人,何时在乎过江湖中的闲言碎语?”

燕凌郊听到聂师倚竟敢直呼当今皇上的名讳,先是面露怒色,随后又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懒得与你在此啰嗦!你记住,站在你面前的,是来自皇武院的燕凌郊!你若不出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燕凌郊猛地拔剑一挥,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如闪电般,从剑尖直射向聂师倚。

聂师倚不慌不忙,甚至连剑都未拔出,只是轻轻抬手,用手中剑鞘轻轻一挡。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道威力惊人的剑气竟被他轻而易举地击碎,消散于无形。

聂师倚微微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暗自惊叹:八品初阶,便能引气入器,还能将通过兵器外放的真气,打磨得如此锋利,果真是后生可畏!

聂师倚向来对自己的武功自信满满,他暗自思忖,若自己只是个普通武者,恐怕当真比不上眼前这个天赋绝伦的少年。

燕凌郊见自己发出的剑气,竟被聂师倚如此轻易地化解,先是满脸震惊,随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他咬了咬牙,猛地举剑,向着聂师倚刺去。

聂师倚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向右疾闪三四丈的距离,随后猛地向前挥出一掌,大喝一声:“昆仑烈火掌!”

只见一道手掌形状的炙热真气,裹挟着滚滚热浪,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向着燕凌郊呼啸而去。

“真气屏水!”燕凌郊毫不畏惧,口中大喝,真气从剑的两刃汹涌喷出,化作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稳稳地挡住了聂师倚的攻击。

燕凌郊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神色间带着些许丧气,叹道:“不愧是聂师倚,不愧是万象魔功!未曾修炼昆仑火阳功,竟也能将这烈火掌施展得如此炉火纯青!”

言罢,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提剑,向着聂师倚冲了上去。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昆仑烈火掌”

“武当御气决”

“天骄一指”

“无量功”……各种武林绝学纷纷施展,光芒闪烁,声势骇人。

“啊!!”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一番惊心动魄的激斗过后,燕凌郊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如纸,重重地倒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断涌出,神色癫狂,怒吼道:“我自幼刻苦习武,五品之后,未尝一败!两月前突破至八品境,便能斩杀大巅峰高手。今日,我竟败于你手!没想到你为了提升实力,竟然修炼了那随心所欲功,啊啊啊啊啊!!”

燕凌郊心高气傲,何时遭受过如此沉重的打击?

聂师倚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燕凌郊,缓缓说道:“你今日并非败于我,仅败于万象魔功。你根骨不错现在我杀不了你”

聂师倚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城门走去。走到城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燕凌郊,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确实天赋异禀,实力超凡。然而,这武林广袤无垠,高手如云。你若一心只求胜利,从不曾品尝失败的滋味,心魔便会悄然滋生,成为你武道之路上的巨大阻碍。如此一来,这辈子你都休想达到人间行者之境!”

言罢,聂师倚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京城大门。

燕凌郊双眼失神,呆呆地瘫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