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内交外困（1/1）
尹悦站在茶水间的全息咖啡机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瓷杯的边缘。
枸杞菊花茶升腾起的热气中，财务部的两个小姑娘的窃笑声像细针一样刺破了空气：“听说她修复基因链的算法，是毕总手把手教她的呢。”
“这年头连基因编码都能用美色诱惑……”
玻璃幕墙外飞过的无人机群突然集体转向，机翼折射的阳光在尹悦的手背上灼出了光斑。
她猛地攥住突然抽痛的太阳穴，视网膜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茶水间镜子上残留的蛇形光痕——在那些扭曲的倒影中，市场部主管正在用加密通讯向陈总汇报：“舆论发酵得很成功。”
“尹经理？”赵助理抱着文件小跑过来，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动着，“您要的量子水印频谱图……”她瞥见上司发白的指关节，声音突然放轻了：“他们又传那些混账话了？”
尹悦接过文件时碰到了助理的指尖，读取到的担忧情绪就像温热的姜茶。
她刚要开口，落地窗上的双螺旋光斑突然闪烁了三次，那是她和毕轩约定的紧急信号。
顶楼实验室的基因医疗舱泛着幽蓝色的冷光，毕轩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操作台上。
他正俯身调试全息投影，后颈脊椎凸起的骨节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陈氏复刻的专利有致命漏洞。”他头也不回地说，手指划过漂浮的基因链模型，“第七组碱基对里藏着定时炸弹。”
尹悦凑近时闻到他身上雪松混合着硝石的气味，医疗舱的蓝光把他们重叠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就像两株纠缠在一起的藤蔓。
当毕轩的呼吸拂过她耳垂上破碎的蓝宝石时，她突然发现投影里的量子水印正在缓慢变异，那些本应跳动的光点竟然凝结成了蛇形。
“可是无人机群显示……”尹悦的声音戛然而止。
毕轩突然转身把她拉进怀里，他的手掌准确地扣住她后腰昨夜被U盘划伤的位置，中药浸润的伤口泛起了萤火虫般的微光。
“嘘。”毕轩的嘴唇几乎贴到她发烫的耳垂上，“员工论坛每分钟新增二十条匿名帖子，但真正危险的在这里。”他手指轻点，医疗舱突然投射出一整面墙的数据流，尹悦看到自己藏在基因模型里的量子密码正在被某种黑色代码蚕食。
赵助理的惊呼声从通讯器里炸响时，尹悦正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冲进地下车库。
周记者靠在石墨烯涂装的采访车旁，手指转着一支老式钢笔：“尹小姐的邀约真会挑时候，陈氏集团刚给我发了一个匿名包裹。”他笑着晃了晃密封的磁暴屏蔽箱，“猜猜里面有没有你的桃色全息录像？”
“如果是说上周慈善晚宴的监控。”尹悦按下智能腕表，空中弹出毕轩搂着她的腰在舞池里旋转的修复画面，“麻烦周先生对比一下陈总助理的虹膜反光。”她放大了某个像素点，舞池吊灯的水晶棱镜里，分明映着陈总往香槟塔倒药剂的残影。
周记者的钢笔尖在平板电脑上划出了火星：“有趣，这可比财经版刺激多了。”他突然倾身靠近，鼻尖几乎碰到尹悦颤抖的睫毛，“但尹小姐怎么确定，我不是陈总放的第三个诱饵？”
车库顶棚的太阳能板突然发出蜂鸣声，成群的维修无人机像暴雨一样俯冲而下。
尹悦腕表弹出的防护罩堪堪挡住了飞溅的火星，她在混乱中看到周记者衬衫的第三颗纽扣泛着和陈总袖扣相同的蛇形纹路。
“因为您换了雪茄牌子。”尹悦把陨石U盘拍在采访车的引擎盖上，陈总办公室同款的古巴烟草味正从记者的袖口渗出来，“劳驾转告陈总，他藏在专利书里的蛇形代码……”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周记者的瞳孔骤然收缩，“会在明天股市开盘时，变成毕氏集团新药发布的烟花秀。”
当尹悦踩着满地的无人机残骸回到办公室时，智能窗帘正在暮色中自动调节透光率。
她打开加密邮箱准备查看周记者发来的初稿，突然发现昨夜带回家的陨石U盘表面，那些本已消失的蛇形纹路正随着窗外无人机光斑的节奏明灭，宛如某种苏醒的活物。
茶水间的智能镜子又闪过诡异的反光，这次她看清了——蛇形戒指的虚影正从自己的指尖蔓延开来，渐渐缠上心跳过速的咽喉。
尹悦的指尖在会议桌的触控屏上划出五道水波纹，悬浮在圆桌中央的季度财报突然扭曲成嘲讽的弧度。
十二位全息投影的合作伙伴面容模糊不清，但那些刺穿虚拟空间的质疑声清晰得令人心悸。
“尹经理不解释下《财经周刊》的专题报道吗？”西北角的投影突然实体化，天晟资本的王总将平板电脑拍在桌上，标题赫然是《基因编码还是资本游戏？
起底毕氏集团百亿项目疑云》。
智能玻璃幕墙适时调暗，尹悦看着倒影里自己耳垂上跳动的蓝宝石——那是毕轩今早亲手给她戴上的量子存储器。
当第七位合作伙伴开始播放所谓“内部爆料”视频时，她终于按住抽痛的太阳穴，视网膜上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昨夜在基因实验室，毕轩用手术刀划开陨石U盘外壳的样子突然浮现。
那些荧蓝色的生物电流缠绕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冷冻舱的白雾里轻声呢喃：“陈总换了三批实验白鼠，但永远改不了偷换样本的习惯。”
“......尹经理？”赵助理担忧的轻唤将她拉回现实。
尹悦忽然起身走向落地窗，纳米材料制成的职业装随着步伐流动银辉。
她对着整座城市的天际线张开手掌，腕表射出的激光在云端交织成巨大的双螺旋模型。
“诸位见过会呼吸的基因链吗？”她指尖轻点，某段碱基对突然膨胀成透明气泡，里面清晰可见陈氏集团的logo正在分解，“上周四凌晨三点，贵司实验室的冷冻舱湿度异常升高0.8%，导致第107组样本出现基因退化——需要我调阅清洁机器人的工作日志吗？”
会议室突然响起数据流冲刷的声音，十二位合作伙伴的虚拟形象同时泛起涟漪。
尹悦忍着愈发剧烈的头痛，将三维投影切换至全息沙盘模式：“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她对着东南角始终沉默的投影微笑，“林总最近在拍明代古董吧？就像您钟爱的斗彩鸡缸杯，真正的杰作经得起任何X光检测。”
当最后一位投资人同意延长合约时，尹悦后颈的碎发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借着整理文件的动作擦掉鼻血，却听见茶杯底座传来三下规律的震动——这是毕轩在负三层停车场等她的暗号。
防弹车窗降下的瞬间，尹悦被浓烈的中药气息包围。
毕轩正用镊子夹着片发光的银杏叶，后座的全息医疗箱显示着即时基因图谱。
“陈总买通了清洁公司。”他将银杏叶按在尹悦渗血的耳垂，“但他不知道每个样本瓶的纳米涂层会记录接触者的皮屑信息。”
尹悦突然抓住毕轩的手腕，读取到的记忆画面让她瞳孔骤缩：七十二小时前的地下拍卖会，陈总助理的西装内袋里闪过熟悉的蛇形U盘。
当拍卖师敲下鎏金槌的刹那，那个装着宋代哥窑瓷瓶的磁暴箱分明在共振频率上出现了0.03秒的异常。
“明天我去拜访林老。”尹悦将额头抵在车窗的防窥膜上，玻璃里映出毕轩领口内若隐若现的疤痕，那是上周实验室爆炸留下的印记，“他书房里那尊青铜夔纹鼎，应该很乐意告诉我们某些电磁脉冲的秘密。”
当尹悦第三次核对手中的磁卡密钥时，林氏庄园的智能管家突然瞳孔变形成竖线：“主人正在温室的量子花房。”尹悦跟着机械管家穿过紫藤花廊时，注意到廊柱上新增的蛇形浮雕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蓝。
林老正在给一株发光的三色堇调整光谱，花蕊中漂浮的量子尘埃随着他的动作旋转。
“小悦啊，”老人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这些花瓣为什么永不凋零吗？”他突然用拐杖敲击地面，整个花房的投影瞬间变成浩瀚星空，“因为它们根本不是植物。”
尹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网膜上不受控地浮现出林老西装内袋里的记忆芯片。
她假装被玫瑰刺扎伤，借着处理伤口的动作读取到关键信息：陈总提供的“永生花”种子里，藏着能改写植物基因的纳米机器人。
“但您书房里的青铜鼎似乎不太喜欢这些高科技。”尹悦突然指向温室角落的监控探头，“上周四它发出的次声波，是不是震碎了某个不请自来的微型探测器？”
老人浑浊的眼中精光乍现，拐杖上的翡翠貔貅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量子通讯器。
当尹悦将陨石U盘按在花房的DNA锁上时，那些本已休眠的蛇形纹路突然活过来般缠上她的手腕。
夜色渐深时，尹悦站在集团顶楼看着城市霓虹。
她手中新签的合约还残留着林氏庄园的龙涎香，而智能腕表刚刚预警了三十六家媒体的通稿撤稿异常。
当她想用虹膜解锁加密邮箱时，突然发现玻璃幕墙上的倒影里，自己的耳垂正在渗出荧蓝色血液。
毕轩的西装外套无声地落在她肩头，带着硝石气息的余温。
尹悦正要开口，整栋大楼的智能系统突然集体黑屏，唯有她手中的陨石U盘在黑暗里发出心跳般的脉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