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新途(1/1)

厄运突临,豪门新途

天色将晚时,尹悦抱着纸箱站在公寓楼下,茶杯碎片在箱底发出细碎声响。

手机屏幕上的催缴信息还亮着,房东方才摔门时的唾沫星子似乎还沾在脸上。

“你这种连押金都凑不齐的穷酸货,也配住带电梯的公寓?“男人扯下她门把手上的晴天娃娃,棉线在水泥地上拖出长长的白痕。

雨水突然倾盆而下,尹悦踉跄着退到公交站牌后。

水珠顺着发梢钻进衣领,浸湿了口袋里那张被咖啡渍染黄的辞退通知——行政部根本没人听她解释丢失的合同原件。

“尹小姐?“黑伞突然遮蔽了雨幕,燕尾服老者胸前的怀表链泛着暗金光泽,“毕家需要位特别的护理,日薪三千。“他抬手制止她的疑问,伞柄轻轻点过她怀中的纸箱,“您现在有更重要的人生要开启。“

加长轿车碾过积水时,尹悦盯着车窗上蜿蜒的水痕出神。

真皮座椅散发着雪松香气,车载屏幕显示着“毕氏集团股价再创新高“的新闻,照片里冷峻的侧脸让她手指微颤。

三天前在写字楼电梯口,这个男人西装上的银灰暗纹也是这样泛着寒光。

“小心门槛。“管家的提醒惊醒了恍惚的尹悦。

巴洛克式水晶吊灯将玄关照得如同白昼,她帆布鞋上的泥点在地毯晕开污渍,二楼旋转楼梯传来清脆的杯碟相碰声。

“这就是你说的合适人选?“绛紫色旗袍掠过波斯绒毯,毕母用银勺搅动着骨瓷杯里的红茶,杏仁眼扫过尹悦磨白的牛仔裤脚,“轩儿找来的,该不会是...“尾音化作一声冷笑,翡翠耳坠在灯下晃出刺目的光。

尹悦感觉喉咙发紧,方才在车里背了二十遍的自我介绍碎成粉末。

管家适时递上热毛巾,她伸手时袖口露出缝补过的针脚,毕母突然重重放下茶杯。

“阿忠越来越会开玩笑了。“染着丹蔻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弹出数十份镶金边的简历,“剑桥护理学硕士,皇室管家学院认证...“屏幕幽光映着妇人讥诮的嘴角,“而这位小姐的特别之处是?“

尹悦刚要开口,太阳穴突然炸开针扎般的疼痛。

模糊视线中,毕母开合的嘴唇里溢出截然不同的话语:【老爷子遗嘱里说的难道就是她?

轩儿居然找这么个土丫头当棋子,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

尹悦扶着鎏金扶手后退半步,瓷砖倒影里破碎的茶渍正顺着波斯地毯纹路蔓延。

毕母涂着唇釉的冷笑突然扭曲成重影,那些刻薄话语在耳鸣声中化作锋利的冰棱。

“尹小姐该不会连端茶递水都...“真实的声波与虚幻的心声突然重叠,尹悦捂住抽痛的额角,在眩晕中清晰听见另一道声音:【老爷子临终前握着轩儿的手说'钥匙在二月兰里',这野丫头难道和那个秘密有关?】

“夫人!“管家扶住踉跄的尹悦,青瓷熏炉飘出的安息香裹住了她。

当视线重新聚焦时,她看见毕母旗袍襟口别着的珍珠胸针——正是用银丝缠成的二月兰造型。

“我只是需要这份工作。“尹悦攥紧补丁磨破的袖口,任由指甲陷进掌心,“您书房窗台的绿萝该换水了,东南角的龟背竹最近长新芽了吧?“她捕捉到贵妇人瞳孔骤缩的瞬间,那是方才在心声中看到的细节。

水晶吊灯忽然暗了两度,落地窗外传来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响。

毕母抚平旗袍褶皱起身时,翡翠镯子磕在红木几上发出清响:“客房收拾好了?“这话却是对着管家说的。

当黑色迈巴赫驶入庭院时,尹悦正抱着换洗衣物穿过回廊。

雨后的紫藤花架滴着水,她数着嵌满贝壳的墙砖,突然撞进一片带着雪松香气的阴影里。

“新来的佣人都不培训仪态?“毕轩松了松墨蓝领带,手机屏幕还亮着股东大会的会议纪要。

尹悦抬头时,他西服驳领上的蜻蜓胸针正巧映着月光——和三天前在电梯里遇见时别的位置分毫不差。

“毕先生,我是...“

“母亲最近口味倒是独特。“他掠过她发间沾着的紫藤花瓣,皮鞋踏过水洼时的声响惊飞了竹丛里的夜鹭。

尹悦望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怀里的毛巾突然散落满地。

更糟糕的是其中一条正巧挂在元青花瓷瓶的梅枝纹上。

当尹悦伸手去够时,二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整个瓷器碎裂的轰鸣。

“谁允许你碰书房门口的...“毕轩的呵斥卡在喉间,他看见女孩跪坐在瓷片堆里,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某种熟悉的头痛突然袭来,尹悦在耳鸣中听见截然不同的焦躁:【海外并购案的数据到底是谁泄露的!】

“岁岁平安。“她脱口而出时,指尖正捏着块绘有牡丹的碎瓷,“您看这花瓣裂得多匀称,倒像是特意剪的窗花。“悬在头顶的顶灯突然闪烁,毕轩腕表的反光晃过她沾着瓷粉的睫毛。

管家举着苕帚赶来时,正看见大少爷弯腰拾起最大那片瓷胎。

尹悦屏住呼吸,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釉面裂纹:“明天让财务部支份意外险。“

当月光移过第三扇雕花窗时,尹悦蜷在客房天鹅绒被里数心跳。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锁屏照片还是她和外婆在饺子馆的合影。

床头柜上的复古电话突然响起,她听到毕母带着回音的声音:“明天开始到集团总部实习,轩儿安排的。“

夜风吹动窗帘外的香樟树,二楼书房透出的灯光彻夜未熄。

毕轩站在保险柜前,手里握着枚二月兰造型的银钥匙,身后显示屏正循环播放尹悦在街头被带走的监控画面。尹悦站在毕氏集团总部旋转门前,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倒影里,轻轻飘过她浅蓝色衬衫细腻的褶皱,那褶皱在晨光中微微起伏,似是在诉说着她此刻的些许紧张。

毕氏集团在航运领域可是业内巨头,业务覆盖全球众多港口,其港口集装箱业务更是集团的核心盈利板块。

这座形似水晶方碑的建筑物在明亮的晨光中折射出冷冽锋芒,就像昨夜毕轩腕表划过她睫毛的那道寒光。

“实习生走七号货梯。“保安敲了敲金属探测仪,那清脆的敲击声在空旷的大厅回荡。

透明轿厢里堆着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豆麻袋,数字键上黏着黏腻的褐色糖渍,尹悦紧紧攥着帆布包带,每一个数字的跳动都仿佛敲击在她心上,数到二十七层时,后颈已经沁出薄汗,那汗珠顺着肌肤缓缓滑落,带来一丝痒痒的感觉。

张明阳把文件夹重重摔在磨砂玻璃桌上时,三枚铂金袖扣同时闪过冷光,“啪”的一声脆响在办公室里炸开:“两小时整理完并购案资料,过时不候。“散落的纸张里夹杂着葡萄牙语合同,标红的数据表缺了整页现金流量分析。

“小尹啊,碎纸机旁边有胶水。“隔壁工位的红唇姑娘转着镶钻钢笔,那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上周弄洒咖啡的新人,现在还在住院部打点滴呢。“此起彼伏的笑声像碎冰碴落进羊毛地毯,尖锐而冰冷,尹悦摸着发烫的太阳穴,那滚烫的温度让她的手微微一颤,看见张明阳西服口袋露出的铂金卡夹——和昨夜毕轩把玩的那枚二月兰钥匙形状相似。

茶水间的自动咖啡机发出尖锐鸣叫,那声音如同利刃般刺进尹悦的耳朵,尹悦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后退半步,后腰猛地撞上冷藏柜,那冰冷坚硬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金属门震开的瞬间,细碎的声浪突然涌入耳膜,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只要她搞砸并购案...总裁办公室的位置...】张明阳的声线裹着电子杂音,【毕轩最恨花瓶...】

冷藏柜的蓝光映着尹悦发白的嘴唇,那蓝色的光带着丝丝寒意,她抓起冰镇柠檬片贴在手腕,柑橘清香里混着血腥味——方才咬破的舌尖正在渗血,那股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她有些作呕。

玻璃墙外,林秘书捧着鎏金骨瓷杯经过,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颤抖的指尖,那目光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林秘书!“尹悦追到防火通道,薄荷味香氛裹着对方冷淡的转身,那股薄荷香带着一丝清冷,“或许您知道2019年第三季度...“

“公司内网有历年财报。“林秘书的珍珠耳钉擦过尹悦扬起的面颊,那珍珠的光滑触感让尹悦的脸颊微微一痒,“不过实习生权限,只能看到食堂菜单。“消防门重重合拢时,尹悦听见她心里飘过的叹息:【倒是比前几个耐折腾】

当电子钟跳至11:27,尹悦将文件夹轻放在经理室鳄鱼皮纹门把手上,那门把手上细腻的纹路触感清晰。

她特意用荧光笔标出页码错位的葡萄牙语合同,在缺失的现金流量表位置贴上手绘折线图——线条末端有个不易察觉的陡坡,与真实数据相差整整三个小数点。

“张经理,“她垂眸盯着对方阿玛尼袖口沾染的咖啡渍,那褐色的污渍显得格外刺眼,“并购案涉及的港口集装箱数量,我按照您给的资料填了八万标箱。“

电梯镜面映出张明阳志得意满的笑容,他正了正蓝宝石领带夹,指节叩击着尹悦装订的仿羊皮封面,那清脆的叩击声仿佛是对她的挑衅。

当顶楼专属电梯发出清越铃音,尹悦摸出震动的手机,锁屏上是外婆包饺子时撒的面粉,粘住了裂屏手机最后一条消息:“悦啊,新腌的糖蒜给你留着。“

总裁办公室的胡桃木门缓缓开启,毕轩站在整面落地窗前,腕表折射的光斑扫过张明阳高举的文件,那光斑在文件上闪烁跳跃。

尹悦蹲在二十三层的档案室,指尖抚过带霉味的卷宗,那股霉味刺鼻而难闻,突然听见头顶通风管传来纸张撕裂的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档案室里格外清晰。

她数到第七个呼吸时,整栋楼的消防广播突然发出刺耳蜂鸣,那声音震得她耳朵生疼。

章节续写

毕轩的钢笔尖在葡萄牙语合同第七页悬停,墨迹在“八万标箱”的数字旁洇出暗色圆点,那墨水的颜色在洁白的纸张上显得格外深沉。

张明阳的喉结随着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上下滑动,他精心打理的鬓角渗出细小汗珠,那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

“集装箱数据出自哪年报表?”毕轩用钢笔尾端敲击实木桌面,震得水晶镇纸里的永生花微微颤动,那敲击声在安静的总裁室里回荡。

他记得这个数字,三年前西港扩建时的最大吞吐量,后来因为...

张明阳刚要开口,突然发现尹悦手绘的折线图末端,那个突兀的陡坡正指向某个被集团掩盖的航运事故日期。

他的鳄鱼皮公文包发出轻微咔嗒声——藏在夹层的录音笔还在工作。

“总裁,新来的实习生可能不太熟悉...”

“她比你们诚实。”毕轩突然抽出合同附页,被荧光笔圈出的错位页码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橙光,“至少敢用儿童水彩笔标注虚假数据来源。”

此刻尹悦正蹲在档案室,指尖掠过发霉的2019年海运记录,那纸张的粗糙触感让她的指尖有些刺痛。

当翻到标着“已封存”的蓝色文件夹时,通风管突然传来纸张撕裂声。

她踮脚摘下粘在铁栅栏上的碎纸片,拼出半句“西港沉箱...夜间作业...”,消防广播猝然响起的蜂鸣声惊得她撞倒档案架,那巨大的声响让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三十七层总裁室里,毕轩看着监控画面中狼狈捡文件的女孩,嘴角扯出几不可见的弧度。

昨夜她攥着破碎手机倔强仰头的模样,和此刻屏幕上炸毛的丸子头奇妙重叠。

“明天把真实数据送来。”毕轩将文件扔回桌面时,镇纸里的蓝玫瑰花瓣应声而落,那花瓣飘落的姿态轻盈而美丽。

张明阳退出时瞥见垃圾桶里染墨的纸巾,那抹孔雀蓝分明是尹悦帆布包的颜色。

从档案室出来前往茶水间的路上,灯光昏黄而黯淡,墙壁上的装饰画在阴影中显得有些诡异。

尹悦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刚刚在档案室的惊险一幕,心跳依旧有些急促,脚步也有些慌乱。

茶水间的微波炉发出叮声,尹悦揉着撞红的膝盖泡咖啡,那膝盖的疼痛让她微微皱眉。

忽然嗅到雪松混着广藿香的冷香,转身看见毕轩的银灰色领带夹近在咫尺。

他修长手指掠过她耳畔取咖啡胶囊,袖口擦过她发热的耳垂,那温热的触感让她的耳垂一阵发烫。

“儿童画不错。”低沉的嗓音惊得尹悦手抖,滚烫咖啡在马克杯里晃出涟漪,“但水彩笔在毕氏活不过试用期。”

尹悦望着他消失在磨砂玻璃后的背影,掌心还残留着马克杯的灼热,那股灼热仿佛一直蔓延到她的心里。

她没发现监控探头微微偏转角度,更没看见林秘书悄悄删除了张明阳提交的《实习生评估报告》。

当晚保洁阿姨打扫时,在碎纸机里发现半张被染黑的便签:【晚宴监控...替换...】。

而城市另一端,张明阳正站在私人公寓的落地窗前,把玩着与毕轩同款的铂金卡夹,手机屏幕显示着某高定礼服店的到货通知。

“尹小姐?”快递员次日清晨按响门铃,“同城加急件。”尹悦拆开印着烫金logo的盒子,素白连衣裙滑出蕾丝衣领,吊牌价足够买下整条巷子的糖蒜罐子。

附卡写着打印体的温馨提示:员工着装入职须知第七条。

当她穿着这件过分合身的裙子踏入电梯,发现平日聒噪的同事们突然集体噤声。

林秘书的珍珠耳钉在镜面里闪过寒光:“尹小姐知道今天要拍摄新员工形象照吗?”

更衣室的挂烫机喷出氤氲白雾,尹悦后知后觉发现裙摆内衬绣着细小的二月兰。

窗外忽然下起太阳雨,二十三楼飘来碎纸机运作的轰鸣声,盖过了她手机里外婆询问“新工作要不要带辣酱”的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