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站队(1/1)
明贵妃身子不适,即便皇帝留宿流华宫,她也不能侍寝。
但只要皇帝人在她就心安。
这一晚,她依偎在皇帝身边,小鸟依人般,口中怯怯诉说着万般浓情蜜意,时而哭泣,时而又破涕为笑。
这般温柔缱绻,倒真有几分过往盛宠之时的风光了。
直到皇帝搂着她睡下,明贵妃面上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
翌日天不亮,皇帝就去上早朝了。
走之前,他下了旨意,让掖庭里那些清白的宫人回到流华宫伺候。
明贵妃一睁眼,皇帝早已离去多时,再看看自己宫中重又热闹起来,还多了不少人,她悬着多日的一颗心总算安定了不少。
只是……沉萍已死,还损失了大半的奴仆,明贵妃到底有些不痛快。
秀萍劝道:“只要娘娘能重获盛宠,咱们宫里要多少人没有?您瞧瞧,这是陛下命人送来的,都是金珠玉宝、锦绣绸缎,旁人想都想不来的,娘娘快别憋闷了,没的闷坏了自己的身子。”
“哼,沉萍那个背主的东西,死了真是便宜她了!枉本宫平日里待她那样好,她竟吃里扒外、倒打一耙!”
明贵妃恨恨骂完,又看了看陛下的赏赐,心情舒畅了不少。
皇帝在流华宫待了一整夜,今日午饭也陪着明贵妃一道用了,晚上去过中宫殿后,又派人传话,说明日一早他会来陪明贵妃一块用早饭。
如此大张旗鼓,明晃晃地告诉每一个人,明贵妃又一次博得盛宠。
流华宫再次热闹起来。
皇后、灵韵夫人都送了礼物,甚至昭贵妃还送了一幅书画来。
对此明贵妃毫不留情地评价:“都是贵妃了,她怎么还是这样寒酸?”
她的目光落在皇后送的白玉净瓶上,眸色不由得沉了沉。
闽江水患一事,摆明了是魏衍之挑起,东宫无辜受害。
虽说都是皇子,但在陛下心中必定有轻重之分。
今日东宫安然无恙,不过是没了监国之权;可她的宝贝儿子却依旧被禁足……
就算明贵妃再不愿承认,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她与皇后相结多年的同盟已经摇摇欲坠。
一阵轻叹,她命人更衣梳妆,亲去中宫殿谢恩。
皇后娘娘端坐上首,头戴九凤玉冠,端庄奢华,她垂眸瞥了一眼正盈盈拜倒的明贵妃,唇边划过满是凉意的笑。
“都是多年姐妹了,何须这般多礼,你身子不好,还不赶紧坐下?”皇后轻笑着。
明贵妃讪讪道:“本该早就来娘娘宫中请罪谢恩的,可臣妾不中用,这身子总也不好……”
“你呀,还是太勉强自己了,去年那会儿你受伤,就该好好养个一年半载的;咱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伴驾这么多年,你还怕陛下忘了你么?”皇后宽慰道,“宫中的花年年都开,每年都不一样,新进的花朵更是争奇斗艳,咱们呀在边上欣赏就好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明贵妃越发尴尬,强撑着嘴角:“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只是今日臣妾拜见娘娘还有一事。”
“你我多年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衍之那孩子是被陷害的,他真的没有想要连累或是嫁祸给太子,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的!当初,要不是娘娘照拂,太子殿下重用,我们母子也不可能过得如今日这般风光。”
明贵妃见不能旁击侧敲,只好挑明了说。
皇后轻轻品着一口茶,垂眸不语。
没等到皇后的回应,明贵妃又只好七七八八说了好些话,听起来都是车轱辘话,翻来覆去没什么新意。
终于,皇后搁下了茶盏。
随着青瓷一声轻响,她撩起眼眸:“妹妹这话就不对了,本宫可从来没有错怪过你与衍之,本宫刚刚说了,你我是宫中姐妹,这样客套又疏远的话往后还是不要说了。”
明贵妃触到她冰冷的眼睛,心头咯噔一下。
皇后慢条斯理地问:“你能为灵韵夫人做到这一步,可见不容易,想必如今那灵韵夫人待你也比从前真心许多吧?”
“那倒是,这几日她日日都来臣妾的流华宫,不是送茶就是送点心,臣妾瞧她实在是看不过去,来五次倒有两次晾着她。”
“这就是妹妹你的不是了。”皇后莞尔,“她虽贵为一品夫人,可真细论起来,是远不如你这个贵妃来的名正言顺的,且你又是姐姐,咱们做姐姐的,怎好与妹妹计较太多?陛下一定也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明贵妃忙起身福了福:“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目送明贵妃离去,皇后这才觉着有些疲乏了,抬手揉了揉眉心。
赵嬷嬷上前接替。
她手上这一套推拿功夫可是练过的,才两三下,就解了皇后的头疼。
“明贵妃应当明白娘娘的意思吧?”赵嬷嬷轻声问。
“若不明白,这些年就算白活了。”
回流华宫的路上,明贵妃一直沉默。
直到进了宫门,坐在榻上,她才微微缓了口气。
皇后,灵韵夫人……她是不得不要选一个站队了么?
若是可以,她两边都不想得罪。
灵韵夫人正得盛宠,皇后娘娘又是后宫之主,无论哪一个明贵妃都不想摆在明面上招惹,可偏偏——
“真是不明白,区区一个夫人而已,皇后娘娘竟这样容不下。”明贵妃烦躁地小声嘟囔,“就算她长得再怎么像从前那个徐妃,她毕竟也不是啊……”
而且人家还是北原公主,就算生下皇子也是与皇位无缘的。
明贵妃觉得吃醋刁难可以,下狠手铲除真的大可不必。
只可惜,现在的决定权并不在她手里。
思来想去,她悠悠一声长叹,只觉得刚从一个泥潭出来,立马又陷入另一个沼泽。
一场大雨淋漓,吹散了笼罩京城两三个月的闷热。
凉风乍起,树叶沙沙,由夏转秋也不过是一夜的功夫。
这一日晨起,盛娇正梳妆。
江舟从妆奁中取了一支赤金芙蓉钗,对着她乌黑如云的秀发比了比:“这个好看。”
盛娇轻笑,从镜中看他:“太贵重了些,我今日要出门的。”
“就戴这一支足矣,我夫人花容月貌,不必其余的装扮。”
江舟的话令她哑口无言,哭笑不得。
突然,他貌似不经意地来了句,“你要的火药……今日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