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郊外有个城隍庙(1/1)

柳州,长安城。

号称是整个大汉王朝最繁华的城池,也是十八州最接近皇城的一座。

差不多所有的,皇亲国戚都居住在这里,包裹大汉王朝的十八个亲王,番王。

当然,苏王府毋庸置疑,也在此地。

长安城的街道上,一个背负竹楼满脸胡茬的红袍男子,牵马而行,望着道路两边大声叫卖的小商小贩,笑的合不拢嘴。

马不停蹄的行了几日世间,终于到了这长安城,苏禾反而不那么着急去王府了。优哉游哉的逛起街来。

马上要去见小仙了,怎么也要置办些像样的礼品之类的。现在的叶小仙怎么说也是一位小王妃。自己空着手去,总是不好的。

路过一家古董铺时,苏禾看上了一只金凤钗子,钗子上镶嵌着一颗翠绿的宝石,看上去别有一番意境。

苏禾踏进古董铺子,引的门上悬挂的风铃叮呤作响。

“哎,小兄弟,这钗子卖不卖。”

小伙计看样子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正躺在里间的一个竹制躺椅上打着瞌睡。

可能是这几日店里生意实在惨淡,也可能是作他们这一行就是这样,平时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小伙计懒洋洋的起身,没好气的瞪了苏禾一眼。

“瞧您这话说的,不卖摆那干嘛,好看呀。看看行,不买可别乱碰,碰坏了可赔不起。”

说完又躺下睡了,也许是看到苏禾这一身的寒酸样,有些瞧不起。

看到这一幕苏禾,转身便想离开铺子,但刚走到门口时,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面铜镜。

铜镜里的自己,满面胡茬,面容轮廓分明,剑眉上挑,苏禾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年的变化有多大。

他无奈苦笑,摇摇头。

若是自己再年轻几岁,定然将这小伙计拉起来,胖揍一顿,然后再向他脸上摔几锭银子。

可苏禾现在早已经过了那个年轻气盛的年纪,毕竟自己已经二十出头了。

在他们那个小城,他这个年纪的其他男人早已经娶妻生子了。

“我是不是该刮刮胡子了。”

苏禾这样想着,还是回头走到了小伙计面前,将一根金灿灿的小今条拍在了柜台上。

苏禾现在可谓是腰缠万贯,小洞天内有着堆积成山的金银,可以供他挥霍。

那轩辕可是一国之君,论钱财谁有他多。

所以现在的苏禾,绝对是一个土豪,大土豪。

“把那钗子给我包起来,找个体面一点的盒子。顺便问一下,这地方哪有修面的?”

小伙计一听,这满身泥土气的男子真的要买,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苏禾再次开口。

“愣着干嘛,包起来。”

小伙计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一个翻身起来。

“哎哎哎……大爷您稍等片刻,我马上给您包。”

伙计麻溜的跑到里间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看上去年岁不小的檀木盒子。小心翼翼的将那只簪子取出,放进盒中。别说,不大不小,正合适。

小伙计将盒子递给苏禾时,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苏禾的眼睛。

可能是因为方才的失礼感到不好意思。

苏禾毫不在意,始终面带着微笑,正所谓财不外漏,苏禾不知情的是自己早已被街对面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盯上了。

孩子满面污垢,脚上那双布鞋不知道穿了多久了,脚趾头被顶出个大洞,大拇指露在外面。头发显然也好久没有洗过了,已然打绺,

更好笑的是,头顶处竟然挂着一片翠绿的青菜叶,别提有多惹眼了。

孩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禾腰间的钱袋,若是可以很不得现在就过去给他顺走。

但是他没那么做,因为苏禾还在店中,上一次他在人家铺子里下手,没被人家打死,到现在腿上的淤青还疼着呢。

有一句老话不是说吃一堑长一智吗?用在孩子身上正好。

拿了钱的店伙计,乐的像一朵花儿,本就略大的嘴,恨不能咧到后脑勺,点头哈腰的送苏禾出了铺子的门。

苏禾倒是也乐得其中,毕竟长这么大没当过几次大爷。

伙计告诉苏禾,出门左拐,然后右拐,有一个老头,常年在那支摊为人修面,要去啊,就得去他那,说老头刮的仔细。

苏禾笑了笑,当真朝那去了。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一个满身蓬头垢面的小少年,却撞进了苏禾怀里。差一点将苏禾撞倒。

少年好像急匆匆的样子,撞到人也没有停留,丢下了句抱歉,就跑远了。

苏禾并未在意,应该是不知何处逃难过来的小伙子,沦落到乞丐这一步了。

许是不知在谁家吃了白食,遭人追打。

像这样的少年,苏禾见的多了,自己当年不正是如此吗?

方才古董铺子的伙计真没骗他,这修面的老头手艺确实精湛,可谓是快准狠,三字要决,把我的炉火纯青。

苏禾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得意。

其实苏禾虽然是黑了一点,但绝对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尤其是那双颇有灵气的眸子。

这里不愧是长安城,修个面,刮个胡子,竟然要一两银子。

当然,苏禾不心疼,只是感慨这长安城的百姓是不是家家都有金矿,不然怎的如此高的消费水准。

苏禾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却伸手摸了个空。

“坏了,刚才那少年。”

常年玩鹰,结果被鹰啄了眼,说的就是苏禾现在。

自己混迹市井这么久了,竟然着了一个毛头小子的道儿,这让苏禾心里有些恼。

苏禾尴尬的对着老头笑了笑。

老头见苏禾掏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掏出来,还以为苏禾不想给钱。

“怎么着?没钱给吗?”

苏禾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给,给,只是我的钱袋被人偷了。”

老头想了想,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来了口。

“是不是一个这么大点的少年?”

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苏禾连连点头。

“老先生,你怎么知道?”

老头长叹一声,摇摇头。

“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哦,走吧,我知道他在哪?我领你去,但有一点,要回银子把我的那一两,给我。”

苏禾抱拳。

“那是自然,就算要不回来我也得给您结喽。”

说完,老头放下剃刀,向城西走去,苏禾看了看老头的背影,大踏步跟上。

城西郊外,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城隍庙,庙早已经破败不堪,门口处的那扇木门也已经倒塌,安静的躺在地上。

庙内,那个脏兮兮的少年,正在给一个看上去面色有些苍白的中年男人,喂粥。

身前还放着一个用荷叶包裹的烧鸡。

苏禾的钱袋,果然就绑在少年腰间。

少年先是将粥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再小心翼翼的端到男人嘴前。

“爹,小心烫。”

男人点点头,抿了一口热粥。热气入喉,却剧烈咳嗽起来。

少年忙放下碗,为父亲拍了拍背。

待父亲转好,少年又伸手撕开了包裹荷叶的烧鸡。

望着眼前的烧鸡,少年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继而撕扯下其中一根鸡腿,递到了男人眼前。

“爹,你吃。”

男人未动,只是盯着少年的眼睛,死死的盯着。

少年缓缓低下头,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

“你又去偷钱了?”

少年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越来越低。

“爹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们虽沦为乞丐,但觉不可去偷去抢。那样会让祖上蒙羞,我们可是……哎,这鸡还有这米,我不吃,去给人家还回去。”

“滴答。”一滴泪,掉落在庙内的地上。

少年抬头,将碗再次递到父亲嘴边,脸上满是倔强。

男人撇过头,一言不发。

“再不吃饭,你就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还谈什么光复家业。”

少年放声大哭,仿佛积攒了许久的委屈,一次性全部释放,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