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1)

棠欢活蹦乱跳,叽叽喳喳地给小白讲了一路她的丰功伟绩,好不快乐。

小白眼睛亮晶晶的,啾啾啾个不停,对她充满了崇拜。

如果小白会说话,那么它一定告诉她。

它的好朋友棠欢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好的女孩子。

棠欢在路上嘀嘀咕咕着,“哎,小白,你知道吗,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个冰块吧。”

她揪了揪小白的耳朵,激动的说,

“你知道吗,他给我的药好神奇。摸完那个药,腿就好了耶。”小白啾了声。

“你看,你看。”说着她拨开裙子露出纤细洁白的小腿。

风吹叶,沙沙作响。

“呦,什么冰块这么厉害,”棠欢抱紧小白,吓的跳了跳脚。

仰头一看,真是个冤家,她想。

“你,你在这干嘛的”棠欢心虚的挤出个笑。

“我在这干嘛,问的好”闽竹慵懒的从树上飘下来,掸了掸身上的花瓣。

微微笑着,宛若翩翩君子,“棠欢,”笑容可掬。

坏了坏了坏了,棠欢心想。叫她全名准没好事。

“额,那个,闽竹,你听我解释好嘛。”

“我真的是有原因的,所以才失约的。”

“我怎么会失约呢,对不对。”

“你温润儒雅,翩翩君子,我肯定想和你当好朋友呀。”

闽竹咳咳了两句,一脸傲娇。

请继续夸赞我的样子,活像一只花孔雀。

棠欢一脸真诚,“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有说一句谎我就不过及笄礼。”

棠欢双手合一,“拜托,拜托了”。

闽竹脸色忽地一变,握住她的手“你受伤了。”

棠欢看了眼浅浅的痕迹,也没有在意。

“没事的,闽竹,已经好了,我真的有急事。”

闽竹突然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他一下子将棠欢抱起来,吓得她措手不及。

“哎,喂”,棠欢推了推他,“你干嘛,我自己会走。”

棠欢像一个大扑了蛾子扑棱扑棱的乱窜,小白在她的怀里像过山车一样,啾啾啾啾个不停。

“我知道你在东南窟那边的事情了,和那个冰块。”

棠欢有点惊讶,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闽竹怎么知道的。

他轻笑。棠欢,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会长大,直到能保护她。

“我给阿爹的讯息,你怎么知道的。”

东南窟坍塌事件,进南郊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消息传开了。

可是,阿爹不会把关于她的具体消息告诉别人的。

难道,闽竹喜欢她?

啊,不不不。

棠欢顿时摇了摇头,脑子是掉东南窟了吧。

什么时候自己这么自恋了。

闽竹动了动嘴巴,欲言又止。

他注视着她,神情忽明忽暗,晦涩难懂。

她眼睛亮晶晶,还有他的影子。

她仰头看他,却发现他在流泪。

他瘪过头,“棠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今天他差点害死她,闽竹握了握拳头,懊悔不已,后怕极了。

棠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在动,恳切道“闽竹,你放我下来吧。”

他轻轻放下她,神情黯然。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也有些混乱。

可是,棠欢知道,闽竹不会伤害她。

其实,她一直都把他当好朋友。

早已习惯。

或许是因为孤独,棠欢想。

她呆在黄沙地八年有余,一直都是这个讨厌鬼陪着她的。

她又怎么会责怪他呢。

人越来越多起来,熙熙攘攘,叫卖、吆喝声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他眸子暗淡,像颗蒙了灰的夜明珠。

棠欢濡了濡有些干裂的嘴巴说道,“闽竹,我很抱歉今天失了你的约。我们都长大了,以后不要在像小孩子一样嘻嘻哈哈了。”

“我今天累了,有时间再找你玩吧。”

说着,便跑开了。

竹荫小路沙沙作响,那个每每回望,永远也忘不掉的单薄背影。

和梦中一样,让闽竹心疼。

他本就没想求得她的原谅的。

看她平安归来,他的心才微微放心。

闽竹喃喃道,“不管以后,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用生命去保护你。”

棠欢回到棠府井已是酉时。

傍落西山,一览无余。

沙漠荒丘,尽阑珊。

陪着她折腾的小白已经吃完小青菜,呼呼大睡了。

看不着脑袋,只露出一小片圆溜溜、鼓囊囊的小肚皮。

真好啊,她拖着腮帮子晃啊晃的。

叮叮叮咚,银铃响,打破了沉寂的夜。

“郡主,该吃饭了。”

棠欢打量了一下门外的侍女,是个生面孔。

圆乎乎的脸,圆乎乎的鼻头,就连身材也圆乎乎的。

扎着两个发髻,配着红彤彤的脸颊,活像年画里的娃娃。

“你是谁,怎么之前没见过你。”棠欢上下打量着她。

侍女微微颔首,“奴婢名唤圆润,是青岚山院的沈墨青先生让奴婢过来照顾郡主的。”

“哦,”师父。

圆润吸了吸鼻子,低了低头。

“他怎么没给我说,”棠欢脱口而出。

“这,”圆润迟疑着。

她想了想,走进里屋,从小白屁股后面揪掉一小嘬白毛,轻轻一吹。

如棉花糖般柔软的绒毛,神奇的汇聚成了一件密信。

棠欢看完信件,眉头轻皱。

师父要去西南簕。

棠欢看了眼屋外瑟瑟扣着红指头的圆润,清了清嗓子。

“我饿了,你进来吧。”

夜色模糊,数影横斜。

大月亮挂在枝头晃悠,偶有鸦雀啼哭。

棠欢近几日总是做噩梦,醒来一身冷汗。

圆润说,“郡主一定是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吧,”

“我煮了红豆麻薯粥,郡主喝了压压惊。”

棠欢瘫在床上,摆了摆手。

“那清香扑鼻的槐春油酥饼呢,”

圆润眼睛亮晶晶,“我不吃”。

“甜糯的核桃紫苏糕总该来一口吧”,

“我不吃”。

“桃汁冰甜豆小酌一口,美容养颜哎”,

“哎呀,我不吃”,棠欢扯过羽被,把头埋的死死的。

圆润委屈巴巴道,“这些难道不都是郡主最爱的吃食吗?”

“郡主,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呀。”

圆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把棠欢吓了一跳。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被子里弹出小脑袋瓜。

“你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些情呀、爱呀的。”

圆润一本正经的说,“以前,我爹出去打仗的时候,娘那阵子,总是睡不好,也不吃饭。”

说着,掉了几颗泪珠子,“我娘很爱我爹,可是因为征战不得不分开。”

棠欢拉了拉她胖乎乎的小手,像个大姐姐一样。

“没关系的,圆润,有情人是不会被分开的。”

手指轻轻拨开她脸上的泪珠,“走,我们去吃饭。”

据上次东南窟事件已经过去三天了,阿爹禁了她的足,连房门都不让她出去。

她这三天不是吃饭、睡觉就是打牌、撸兔,好不无聊。

圆润说,“郡主,这多好啊。什么都不要做,还有吃有喝的。”

棠欢没精打采的摇着手里的狗尾巴草,“米虫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小白趴在窗台,晒着太阳呼噜噜的打着转。

晌午吃饭的时候,圆润发现小白不见了。

嘴里的一块胡萝卜被她咬的嘎嘣脆,半根握在手里呲花的胡萝卜,咚地落在地上。

“哇,呜呜呜呜。”棠欢一进门就看到圆润哭坐在地上,双眼红肿的像两颗桃胡子。

见到她,哭的更厉害了。

圆乎乎的身体一抽一抽地哽咽着,“郡,郡主.”

“呜呜呜,”棠欢看了眼掉在地上啃得歪七扭八、惨不忍睹的萝卜干。

心想难不成把牙干掉了颗。

她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圆润的背,柔声说着,“不急,不急。与我慢慢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圆润大哭道,“我对不起你,郡主。我去厨园拿备料,回来小白就不见了。”

“呜呜呜呜,我对不起你。”圆润哭涕涕眼泪汪汪的。

棠欢看着她哭涕涕泪眼汪汪的,一直抽噎着吸了吸鼻子,实在可怜。

她啾啾啾啾的发出着声音,小白屁颠屁颠儿的窜了出来以为棠欢要和她玩,高兴的兔耳朵忽闪忽闪的。

“刚才我让小白陪我出去探探口风,”棠欢温柔的说着,“怪我没有提前给你说一声”。

圆润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也不哭了,一双核桃眼肿的更高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太笨了没想到呢。

说着小心翼翼的的捡起胡萝卜,满脸通红。

棠欢看着这个小姑娘好起来了,总算舒了一口气。说实话,她最受不了别人哭了。

虽然她也爱哭,棠欢内心“咦”了一句,自己好双标啊。

圆润手脚麻利的将胡萝卜还有一些新到的食材收好,对棠欢说着话。

“姐姐,晚上你想吃啥”声音还有些小鼻音。

棠欢看着她可爱q弹的小肉脸,轻轻的笑了笑,“过来”。

她呢喃着,小心翼翼地四处瞟着,然后温言温语的说着,“今天我们出去吃饭”。

时间空间顿时静止了一秒似的,圆润的小脑瓜嗡嗡的作响,这是什么操作。

还没等圆润缓过神来的时候,棠欢正往腰包里塞着各种各样的首饰挂件。

金灿灿的大元宝,能在夜里照明的夜明珠,隐晦曲折含蓄内敛的释放着他的力量和魅力。

只见圆润瞪大了双眼,眼都直了,“啊,这”会不会不太好。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的真真切切的感觉,有惊喜也有感动。

圆润将嘴巴里的话咽了下去,毕竟这是欢姐的家,在家若如此拘束,这人生也太没意思了吧。

她想。欢姐做的对。

棠欢看她发愣,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想啥呢,快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棠欢属实是憋的太久了,一想到能出去,别提多高兴了。

一想到能出去吃美食,她就像自由的鸟儿一样,唧唧喳喳个不停、翱翔于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的上空之中,立刻马上,马不停蹄地瞬移到酒楼,吃香的喝辣的,看美人跳舞抚琴,喝个下午茶,人生好不幸福。

可是啊,自由就像围城一样。虽然如同监狱,但回想起来应该也不错吧。

每天蹲在屋里,人都快要发霉了。

棠欢说“人还是要多看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晒晒太阳,抱抱大树。

圆润“嗯”了句,提包也已收好。

“我们怎么走嘛”圆润嘟了嘟小嘴,有些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