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两难之境（1/1）
明止衣收起了笑意，认真道：“这种可能性极大，但现在我们所知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不如等花寂打探好情况回来再做谋量。”少年说完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慢悠悠的品着茶。
“也行。”受到明止衣的感染，苏云黛也悠闲起来。边吃着糕点边品茶，不得不说城主府的吃食都是极好的。
半盏茶的功夫，苏云黛再度抬眼，就见一抹红色映入眼帘。花寂效率挺高啊，苏云黛在心中有些赞许道。
“你们居然还有闲工夫在这儿喝茶。”花寂有些诧异道。
这次明止衣不再递给人吃食，连口茶水也不给来人。只是神色微动的问：“如何？”
花寂并未在意两人淡然的态度，施了个隔绝他人的小结界，确保不会被他人偷听到，才如实回答：“果不其然，在靠近正房的屋子里有子螭的气息。”
“子螭？”苏云黛从未听过，不由得疑问出声。
花寂耐心的解释道：“是魔族凶兽螭蜉的子体，子体会化作无数蜉虫，进入人的体内，操纵人的身体来到本体，供本体吸食，待吸到足够的魂力与灵力。便会现世大开杀戒，到那时免不了生灵涂炭、死伤无数，连亡灵也不得入轮回。这些都是我曾在先祖的古书上看到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古书中的存在了。”
“那房中人你可知？”苏云黛问道。
“我打听到城主有一女，但他们都说在暮中城出事时，她早就去万籁宗修行了。”
“那看来八九不离十了。”苏云黛与花寂对视了一眼，她们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不过有的人好像并不希望我们知晓。”明止衣似笑非笑的说道。
花寂一下就变了脸色，有些愠怒，声音低低的说道：“莫非他们早就蛇鼠一窝。”
“有什么办法可以引蛇出洞么？”苏云黛的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他们不愿意相信我们，我们自然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让他们自觉理亏，自然也不好再隐瞒什么。”
“你是说让他们自己暴露？”花寂看向苏云黛的眼神晦明晦暗，只是一瞬，随即道：“这个好办。”
城主府后院，苏云黛大摇大摆的路过，有些浮夸的说道：“...怎么办啊，我好像走错路了。”可恶，抽签居然抽到了，这种社死的事情居然让她来。以后再也不要用这种公平的方式了，她一定要强硬的使用少掌门的权力！苏云黛在心中默默哭诉着。
守在门口的侍卫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你们知道城主在哪儿吗？”苏云黛硬着头皮问道。
“请贵客随我来。”其中一人开口道。
“哎呀，我刚刚不小心被院中毒蛇咬了，毒性蔓延极快。实在不宜妄动，还请你将城主叫来。”
苏云黛边说着边将手上的伤口给侍卫看，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层层细汗渗出。
看不出真假，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妥协一人快步离开去请城主。另一人则照看着苏云黛，实际上也是在防着苏云黛误入房中。好在苏云黛并没有提出去房间里等，侍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城主可是交代过了，万不可让贵客进入房中。
苏云黛的葱白小手被垂下的宽大衣袖遮盖的严严实实，不慌不忙的施法变出了朱离琥珀露，是由百种兽血加深海中鲛骨果制成的。对子螭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照花寂的话来说是可以让子螭发狂的东西。
“咔嚓！”房门应声而裂。
一个素衣披发的少女从门中跑出，双眼布满血丝，唇色苍白。
双手成爪状，朝着苏云黛就是猛烈抓来。苏云黛故作受惊的样子，往地上一倒。“哎呀！”侍卫见状赶忙上前制止少女，城主怕严守会引人怀疑，便只叫了他们二人看守，明明小姐她...怎么会突然发了狂。
侍卫显然不敌发了狂的少女，被少女击飞在地，看的苏云黛那叫一个惨啊。这子螭不愧是魔族凶兽的子体，居然能将一个虚无境短暂提升至瀚阑境。就在苏云黛的几个思绪间，少女已经来到她的身前。张牙舞爪的，作势要撕掉她般。
察觉到几道靠近的灵力波动。苏云黛眸子一转，时机刚好。她伸手阻挡，手臂被抓了几道口子。就在少女要继续行凶时，一条泛着金光的白绫飞了过来，把少女死死缠住。苏云黛看向来人，是城主余空。身边还跟着花寂和明止衣，他们两个中途“偶遇”余空便一起来了。
花寂急忙走到苏云黛身边，给她喂下了一颗解毒丹。看着苏云黛白皙的皮肤上几道入目的红痕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只是递给了苏云黛一盒她独门秘制的祛疤凝肤膏。
苏云黛本来不是很在意，但看到手中突然被塞的东西时，心中还是不由得一暖。
花寂将苏云黛扶起身来，一脸气愤的质问道：“这就是城主府的待客之道吗？我们绝云宗未来的掌门要是在这里出了点事，你觉得我们绝云宗还会与暮中城和睦相处吗？”苏云黛拉了拉花寂的衣角，想提醒她戏有点太过了。盈满则亏，物极必反。
但只有花寂知道在她真的看到苏云黛受伤的那一刻这已经不只是在演戏了，虽然这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但花寂是个真性情的人，且是个极度护犊子的。
“咳咳，我并无大碍。只是希望余城主能解释一下府中为何会藏着这么个...危险人物。不会和城中失踪案有关吧？”苏云黛似是被自己的话惊到了，面容又白了几分。眼神闪过几分慌张之色，连忙矢口否认。“想来是我多想了，不过此事发生的突然，她像是邪祟入体，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城中之事。”
明止衣看着演的真切的苏云黛，心中不免失笑，小云...还真是出乎意料。
余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满脸愧疚之意道：“是我糊涂了，这是小女余枝之。”男人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沉重的说着：“数月前，小女不知从哪里中了毒，身体开始越来越差。我找了城中最好的医师都束手无策，就连城中的炼丹大师柳昉都只能用乾坤定神丹勉强抑制住小女体中的毒素。不过好景不长，很快城中凡是和小女接触过的人都陆陆续续失踪了。”
“我重金寻了云启大陆名医，最终从一名隐世神医口中得知，这并不是什么毒，而是...而是魔族凶兽螭蜉的子螭。若本体现世必将是云启大陆的一大灾害。但若想阻止这一切，唯一的办法便是在本体还未长成之前除掉。虽然杀了小女可以暂时阻止本体成长，但不久之后就会有新的子螭。我实在是爱女心切才对少掌门有所隐瞒。小女的娘去世的早，我对她一直有所亏欠，实在是做不出牺牲她一人换一时太平。”
“但我身为一城之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城民一个接一个死去。”余空的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面对两难的境况，他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缕缕白发藏在青丝之下，直到有一天再也遮不住了。
“所以你希望绝云宗能直接杀了本体，既不用杀了你的女儿，又不会有万万人而死。”苏云黛一针见血道。
听到苏云黛的话，余空的头有些抬不起来了，他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自私了。且不说杀死本体何其容易？就算杀了本体，她的女儿也活不长了，为那么一个短暂的可能性，就让那么多人冒险。他实在不算是一个好人，但他却是一个好父亲。若有因果报应，就请全应在他余空一人身上。不要再为难他那个无辜的女儿了！
“若真找到了本体，我余空一定最先舍身而上，为死去的无辜城民赎罪。”说着余空便有下跪的倾向，苏云黛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
“你能说到做到就行，不要做其他多余的事。”苏云黛冷冷的说着。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想做什么救世主。她想救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才是真正能救他们的人。她其实一点都不懂，为什么会有人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但从原身那里，她感知到了一种名为大爱的东西。但始终有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挡着，她至今没有感悟出来。
余空想了想也是，他太小人之心了，他怕苏云黛她们知道了，会选择先杀了他的女儿，争取一些时间。毕竟杀了子螭，本体也会受到影响，待本体分离出下一个子螭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这足以苏云黛她们灭掉螭蜉。但绝云宗的他们却是真正的名门正派，并不会为了图更大的胜算杀了他的女儿。
“少掌门，还请放心。小女自吃了乾坤定神丹后，子螭便不再化作蜉虫。现在死的都是最开始被感染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小女接触了多少人。从城外找到的尸体来看，螭蜉还没有成长到不可控的状态。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螭蜉的本体...”说到这里余空停住了，他派护卫队排查了许久都不曾找到蛛丝马迹。虽然每天死的人都在减少，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更加没有头绪，要在那么大的暮中城中寻找被控制的人犹如大海捞针。而且螭蜉灵智极高，怕被人找到本体，会慢慢控制蜉虫让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自己身边。
“螭蜉身为魔族凶兽，这其中不乏有魔族的手笔。再结合少掌门的推测，这恐怕是一场阴谋。”余空面露难色，说话的声音也没了底气。
苏云黛递给了花寂一个眼神，缓缓说道：“余城主，还是莫要小瞧了我们绝云宗的少年天才们。”
余空刚想说苏云黛他们还是太年轻，不知螭蜉的凶恶。就见花寂走到余枝之身边蹲下，喂了她一颗丹药，余枝之便恢复了正常。余空立马喜出望外，之前就算是炼丹大师柳昉的乾坤定神丹也只是抑制住了子螭，余枝之一直都在昏迷中，如今却醒了过来还恢复了神志。这无疑让余空看到了希望。
余空赶忙跑到余枝之的身边，解开了束缚绫，激动的说：“之之，你终于醒了。看看我，不要怕，我是爹爹啊！”
“爹...”余枝之声若蚊蝇，看的出少女即便是很虚弱还是努力的回应着父亲。
余空见余枝之动了动嘴，即使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他也知道她是在叫他。“诶，爹爹在呢，之之别怕。”两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像断线的风筝般迅速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