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非如此不可（1/1）
眉静娴收了笑：“你家主子算不算我且不知，我看盼儿倒有些酸呢。你是代你家主子来见我的？”
“我家主子——”
柳盼儿刚要开口，夜灏的声音已从后方传来："阿静！"
抬眼望去，那道熟悉的身影正从营房走出。多日不见，他的轮廓愈发冷峻，眼眸比往日更加深邃。四目相对时，那目光中交织着怜惜、愧疚与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你们聊。"柳盼儿识趣地退下。
"平安，你——"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化作相视一笑。二人默契地朝城楼走去。
夜风拂过城墙，星河璀璨。夜灏轻揽她的腰跃上城垛，打发了随行的护卫。远处人间灯火与天上繁星交相辉映，恍若梦境。
“凉州城守住了，真好！”眉静娴轻声道，“平安，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夜灏抚上她消瘦的脸颊："你不该来的。"
眉静娴淡笑道:“那你呢？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夜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首看着前方的夜色，良久，才沉声道:“阿静，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常在怀疑自己这样做值不值？我不是一个悲悯苍生之人，可当初看到北戎入关时的场景，心中难免愤恨…。”
他的声音染上沙哑，"留下非我所愿，离开又难以心安。阿静，你曾说行事不问值与不值，唯问心而已。可我这颗心，早已千疮百孔，自己也看不清了。你问我为何留下？大概只是形势所迫，非如此不可而已罢了。我夜灏一生至此，当真可笑可悲！”
他的声音充满无奈悲怆，有一种看透宿命般的妥协。
眉静娴心尖一阵刺痛，双手环在他的腰间，仰头望进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平安，我明白的。”
她明白他内心所有的矛盾纠结。
“你的‘非如此不可’便是你内心真正的答案。否则，仅仅作为无极宫的夜灏，何来的两难抉择呢。”
她指尖轻抚他新生的胡茬："凉州已保，援军已至，你该带着无极宫的人离开了。"
夜灏俯身抵住她的额头:“阿静，我对不起你和孩子。”
眉静娴笑着道:“我们不是约定好互不说抱歉吗？不用担心我，我身边现在这么多人护着，不会有事。”
“那个梦恪？”夜灏想起外面的传言，不由问道。
眉静娴道:“你说梦柯啊？”
“此事说来话长，梦恪的确是月族的人，只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他的身份是否与麒麟印有关？”夜灏问道。
对夜灏而言，这也不难猜。梦恪带来的火药，是两百年前月华皇后在世时才有过的。
眉静娴点头。
夜灏道:“阿静，月族既然有梦恪和月南萧在这边，你便早点回去吧。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宜将自己置身危险之地。”
眉静娴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梦恪现在只听我的，我怕我不在，他会惹出什么事来。”
梦恪有一定的自我意识，但他只听眉静娴，她若不在，其他人掌控不了他。
无极宫现如今损失惨重，眉静娴本想问他以后的打算，可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这一次之后，下次见面又不知要待何时了。
二人静静待了一会儿，夜灏怕眉静娴身子累着，便送她回去了。
暗处，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相携而去的背影。
眉静娴回到住宿处，刚沐浴完出来，便听见梦恪与萧策争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放肆，你这奴才胆敢拦本宫！”
"主子歇息，擅入者死。"
"好大的口气！月族是要造反吗？"
“这是你自找的。”梦恪眼中红光骤现。
“梦恪，退下！”眉静娴及时出现。
梦恪闻言收敛了杀气，退身在眉静娴身侧。
眉静娴抬眼望向萧策:“太子殿下这么晚了，不知有何要事？”
萧策隐含怒气:“你刚去哪里了？”
眉静娴很平静的道:“我去哪里需要向殿下汇报吗？”
萧策冷笑:“你去见那个人了？那人现在军中，我本可以立即命人把他抓起来，他不藏好尾巴，还敢出来——”
眉静娴打断道:“他苦守凉州有功，整个江州的将士百姓都知道，北戎军还未完全退去，殿下便急着除掉他，你且如何服众？”
萧策不答，目光阴恻恻的望向眉静娴腹部。
“你看什么？”眉静娴被他看得很不舒服。
“你又怀孕了？”
“哄”的一声，眉静娴心头一震，她现在月份尚小，为了不让人轻易看出，平日里衣着都较宽松，外面还穿了披风。
“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孽种？是姓夜的吗？”萧策声音淬毒。
"住口！"眉静娴厉声喝止，"不准你这样说我孩子！"
萧策赤红着眼逼问:“这孩子是谁的？回答本宫！”
眉静娴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一笑:“真是好笑，我怀的谁的孩子需要向殿下禀报吗？殿下未免管得宽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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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策道:“是不是姓夜的？”
“自然不是！”
月南萧的声音传来。
萧策:“月公子？”
月南萧径直走到眉静娴身边，扶着她的肩道:“阿静，你辛苦了。”
不等眉静娴回话，转头对萧策道:“说来，若不是命运捉弄，我与少主也该是青梅竹马，以族长对我们的看重，说不定早就为我二人定下婚事。只是世事难料，多了几番周折。好在月某自相识阿静以来，便倾慕她。特别近几月来，朝夕相处，一时情难自禁……”
“咳咳，”眉静娴听他越说越离谱，暗中掐他手臂，赶紧小声打断了他，“花孔雀，你别说了。”
再说下去，她都忍不住要吐了。
这番情景落在萧策眼里，反倒是打情骂俏。
萧策怒极反笑，“前脚私会旧情人，后脚就说孩子是月公子的？你当本宫好糊弄！"
眉静娴笑道:“有何不可？我又何须糊弄你？？他们二人都是人中龙凤，很难让女人不喜欢。夜灏俊美无双，武艺高强，可惜他身份立场注定我与他无缘。月南萧风流倜傥，幽默风趣，又善解人意，且深受月族族长看重。”
萧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眉静娴，你知道你自己说的什么话吗？简直，简直不知廉耻！”
眉静娴奇道:“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就不能两个都爱吗？我以前不还眼瞎喜欢过你吗？”
“我早说过，殿下你并不了解我。”
萧策气得胸腔起伏不定，他不能忍受眉静娴这样说她自己，他觉得她在侮辱他，也在侮辱她自己。
“你怎么会是如此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女人！”
眉静娴见他气得发紫的脸，哈哈大笑:“谢谢夸奖！”
萧策被她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厚脸皮行径气得最终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