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月夜（1/1）
“明月……”他在屋外唤道。
屋内没有回应，只有灯火映出淡淡的光晕，透过窗纸投下模糊的影子。
“明月……你当真不愿再见我？”书生在门外，唤她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惊碎这夜色，又像是怕惊碎自己心里那一点尚存的期待。
他又试探着唤了一声：“明月。”
半晌，屋内才传来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你来做什么？”
书生心头一松，仿佛只要她肯开口，便意味着她并未真的将他拒之千里。他连忙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明月还是让绿竹打开了屋门，让他进来。
她缓缓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浅薄的凉意，“你我之间，该说的，早就已经说清了。”
“明月，我……”书生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想解释，想告诉她有些话还未说尽，可是她这样平静的态度，却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心口。
他明知她的话是在逼他，可他偏偏无法认输。
她的声音透着一种无奈的决绝，“你是读书人，而我是小楼的姑娘。”她顿了一下，缓缓道：“我们之间的路，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书生怔住，夜风吹过，烛火轻颤，他的心绪也随之一晃。他还在犹豫，明月的声音却缓缓响起，平静得像一面无波的湖水，“我是小楼的人，”书生猛然一震，睫毛微微颤抖。“你早该知道。”她轻轻叹息，“你从来都知道。”
书生的心脏狠狠地一缩，指尖冰凉。是的，他知道。从他们初识的那一天，从她的举止、她的眼神、她对这个地方的的熟稔……他一直隐隐知道，只是，他不愿承认。
明月的声音轻淡，却透着一丝无奈：“你不敢走近，也不敢彻底放手。你一直站在这里，一边贪恋着我，一边告诉自己，你不能做什么。”
这一句话，像是一柄尖锐的刀，一下子将书生所有的犹豫、胆怯和不甘，全都剖开在夜风之下。
“我…”书生的脸色猛然变了，他一直以为，是现实让他举步维艰，可是明月却告诉他，真正让他不敢迈出这一步的，是他自己。
“你走吧。”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一瞬间让这夜色变得更加寂静。
书生猛地抬头，眼底浮起一丝慌乱：“明月…”
明月轻轻叹息：“你我该走的路，本就不同。你以后会有你的前程，而我……也有我的归宿。”
这一刻，他所有的犹豫、胆怯、懦弱，顷刻间被摧毁。
明月的话音还未落，书生便猛然开口，几乎是脱口而出，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突破心中的束缚，
“我娶你。”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这一刻，所有的犹豫、害怕、不甘，都被摧毁殆尽，只剩下一个坚定无比的念头——他要娶她。
屋内瞬间陷入寂静，她看着他，愣怔在那，像是难以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要娶明月为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力刻进了夜色之中。
明月静静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映着烛火的光影，那光跳跃不定，仿佛她心底也掀起了什么涟漪。
书生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地望向她，缓缓道：“等我。”
他咬紧牙关，眼神里透出前所未有的执着，像是赌上一切，像是誓死不退。“我会写好聘书，带上银钱，为你赎身。”
烛火微微晃了晃，映出他那双坚定而滚烫的眼睛。
“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娶你为妻。”他的声音不大，可每个字都仿佛落在明月的心上，像一颗沉甸甸的石子投入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久久不散。
明月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看着眼前的书生，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夜色沉静，窗纸上映出两人的身影，静立于灯火之下，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又像是一场早已注定的约定，只是说完，便转身而去。
没过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惊叫。
“杀人了……！”
紧接着，廊下响起一片喧哗声，伴随着人群奔走的脚步，仿佛整个小楼在顷刻间被惊醒。外头的喧哗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惊恐的议论，楼下似有丫鬟慌乱奔走，衣裙相互碰撞的声音混杂在夜风里，乱作一片。
夜色不再平静，风从半掩的窗中灌入，吹得烛火摇曳不止，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像是无声的预兆。
楼下的嘈杂声并未因此停歇，反而越来越乱。
“快去报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血……好多血！”
“我们去看看。”明月和阿青担心出了什么事，披上了长衣，匆忙行行，只是她们正出房门没多远，就迎面便撞上了神色惊慌的绿竹。
明月的心猛地一沉：“发生了什么事？”
绿竹声音已有发颤：“楼里闯了人，说是一个内客受了伤。”
“受伤？”她有些疑惑，楼里发生打人闹事是常有的事，若只是受伤，不会这么大阵势。
“外说是受伤，实则是死了。妈妈让姑娘都好好呆在屋内别出来。”绿竹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问道“……在哪里？”
绿竹着指向走廊尽头：“西厢房……”
整个小楼陷入了紧张的封锁之中。官兵持刀站在各处，严密地监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生怕凶手混在其中逃脱。
房内烛火跳跃着，将一抹冷峻的身影映在墙上。
长风站在屏风后，胸口微微起伏，衣衫上斑驳的血迹未干，指尖还沾着温热的液体。他眸光阴沉，目光扫过屋内的摆设，手掌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耳边的喧哗声透过窗棂传来，他知道官兵已经开始搜查。长风侧耳倾听着外头的动静，眼神冷静而沉稳。
正当他判断下一步行动时，忽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长风目光微微一凝，手指缓缓滑向腰间的剑。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昏黄的烛火透了进来，洒落在地上。
两个身影拉的近，她们慢慢走进了屋内。长风握剑的手指微微收紧，眸光微寒。
阿青察觉看到了屏风后的影子，生怕惊动，手肘碰了明月肆意。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旁的花瓶。身子猛地一转，直直地砸向向屏风后的黑影。
屏风之后，长风的目光冷静无波，透着一丝隐隐的危险，早已准备了拔剑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