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死亡的代价（1/1）
孔烨的眼神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那夕阳的光照在阎落的灵魂身上，白发的少年好像要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
“怎么，怎么会这样！你……”
阎落回头看了眼夕阳，叹了口气，“时间到了啊。”
孔烨被保镖们保护着，却挣扎着在往前爬了两下，此刻的他在路人眼中看来近乎疯癫，又哭又笑，自说自话。
“任何选择都是有代价的，哪怕是死。死亡是一件是繁琐的事，你很快就会知道它的代价。”
阎落说完这段话就消散在夕阳的余晖中。
孔烨没来及阻止，就感觉那束光打在自己身上，有些灼热，很快他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血红的世界里，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发生的一切。
现实好像被按下了倍速键，孔烨看见坐着轮椅的自己被面包车撞飞，而面包车因为猛打方向盘导致和另一个方向的车撞到一起，接着是连环车祸。
那些车里坐着很多人，有刚接完孩子放学的一家三口，有拖着煤气罐摆摊的夫妻档，有路边乘凉的大爷……
车祸发生时，面包车里坐着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因为找不到工作，只能找了个运货的临时工作的学生，他满头鲜血的倒在驾驶座上；
被撞到的第一个辆车上，主驾驶的爸爸打死方向盘，只为了妻子和孩子能少受一点伤害，后排坐着的妈妈将孩子死死搂在怀里；
煤气罐炸开时，小夫妻不约而同地都看向对方的方向，在这座城市奋斗了十多年，他们刚刚攒够了买一间二手房的首付，还想把老家的孩子接过来；
大爷倒在血泊里，他手里还拎着一个滚圆的西瓜，那是他给要来家里做客的小孙女买的……
在那样绚烂美丽的夕阳下，发生着一连串的人间惨案。
孔烨觉得自己整个好像被糊进了胶水里，他被迫和那一张张垂死的面孔对视，那些眼神里满满的求生欲，让他如鲠在喉，心底不由地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生涩，黏腻，冰冷，窒息。
再之后，是一场又一场的葬礼，入目都是雪白，无数家庭因为这一场车祸，永远地沉浸在悲痛之中，他看见自己那个精致了一辈子的奶奶花白着头发，穿着黑色的衣裳挨家挨户地上门道歉，世上最痛苦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直到此刻，孔烨才明白自己那一时冲动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他的眼角落下一行血泪，痛苦地嘶喊着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这时，周围的血红色逐渐消退，孔烨再睁开眼，只看见一轮已经落下山去的红色夕阳。
保镖紧张地喊着他的名字，一旁站在年轻的面包车司机紧张地看过来，围观的还有那个一家三口，妈妈正搂着孩子，爸爸关心地询问着需不需要帮忙，摆摊的小夫妻和拎着西瓜的大爷都纷纷聚过来，关切地帮忙报警，联系医院。
孔烨重新回到人间头一次发现，原来，活着是那么宝贵的一件事。
他劫后余生地刚松了一口气。
突然听见那大爷朝围观群众描述着，“刚刚那孩子真的神了，就那么冲过来，速度比车还要快呢……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劲儿，就是感觉好像受伤很严重……”
孔烨猛地扭头，看向倒在一旁的李宝儿，瞳孔猛地一缩。
“救人！救人啊！”
身边明明聚了一大群保镖，但没有人一个人去关心李宝儿。
毕竟在他们眼里，最重要的还是老板孔烨的安危，至于那个被领养的孩子，谁能知道会不会过几天就被送走了。
直到孔烨往李宝儿的方向爬去，其他人这才纷纷上前，将李宝儿搂在怀里。
手术室的门关了六个小时，孔烨就坐在门口盯了六个小时，他一刻也不敢离开，心像是被放进油锅里煎熬着。
医生的话还萦绕在耳畔，让孔烨有些失神。
“这孩子的心脏一直有问题，如果四十八小时内找不到合适的心脏供体，恐怕……”
孔烨动用了所有的人脉，甚至全网发布悬赏，联系上全国范围里所有的医院，但缺的是一颗心……
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倒计时，就好像自己又一次体验着濒死的感受，这一次更加可怕，他更加清晰感受到，死亡是一个必将到来的时刻。
但幸运的是，在最后的三个小时，竟然出现了一颗合适的心脏。
孔烨苦苦熬了将近三十小时没有合眼，整个人虚弱的只能靠在轮椅上，却固执地不肯休息，只等着李宝儿被平安地送出手术室，他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醒来的第一件事，孔烨立马就要去确认李宝儿的安危。
好消息是，孩子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慢慢地苏醒过来。
坏消息是，醒过来的那个人，不是他。
孔烨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落，但他藏得很好，谁也没发觉他的不对劲，就是无人知晓，这世上有神来过。
其实早就有预期了，只不过是不死心罢了。
看来，神给他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孔烨叮嘱手下好好照顾李宝儿，转身落寞地推着轮椅离开。
果然，是他太贪心了。
阎落耗光了所有的神力才勉强维持着李宝儿等到心脏供应，他就站在病床前，确保着李宝儿平安活过来，才松了口气，就在他心神松懈时，隔壁病房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诶？这生死簿怎么又出问题了？我刚刚看明明死了四个人，怎么少了一个？”
那是地府优秀的销冠，他熟悉的同事牛头又来医院工作了。
可是以他如今的鬼差之力恐怕不足以隐藏，就在阎落焦急地看着墙，眼看着下一秒牛头就要穿墙而来，发现他的时候。
突然他整个人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需要回头，他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
心底像是骤然落下一滴雨，却将他整个人都淋湿了。
强大的厉鬼就这么静静地抱着虚弱的鬼差，将人收拢进自己的结界。
下一秒，牛头穿墙而过，走进这间病房，皱起眉头，“奇怪，这屋子没死人哪来这么大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