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算计(1/1)

牢房角落里的火盆不时冒出几缕带着火星的暖气,融化的血水顺着铁链“嘀嗒嘀嗒”的砸在能闻到腥气的黑土里。

一个黑影靠在另一个黑影上,炭火把两道黑影拉的好长。

啪!

“口水!”

“哦~呼~扯~呼......”

啪!

“口水!”

两个耳光过去,张胖子依然是雷打不动,呼声平稳。

“张胖子!!”气的梁少彰牙痒痒,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好大儿,好大儿......”

哗啦~

一声铁链的响动惊扰到睡意惺忪的梁少彰,缓过神来才发现面前那个铁链上锁住的汉子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感到一阵恶寒。

卧槽!

这都不死?

两只眼睛瞪的好大,尽管两世为人,第一世是爱洗脚的二十岁大好接班人,

这一世是王府内的纨绔子弟,哪能见过这种场面?不由得有些失神。

“想必我在灵州城里的各处产业都已经被查封了吧?”

“嗯。”

梁少彰下意识的回答道。

难道大佬讲话都是这么开门见山的吗?

兜圈子不会么?差距这么大的么?真的这么大?这么直来直往也不顾别人受不受得了?

“我还有一处洞穴在灵州城外的猫头梁上,里面黄金万两,玉器珠宝更是数不胜数......”

“你要用这些换你的命?”梁少彰打断道。

廖鹰呵呵笑了两声道:“我是注定要死的人了,于天道、于人和,我都是非死不可。于天道,我作恶多端;于人和,我脑袋里装了太多的秘密,就算这次不死,太子......”

说到这里,廖鹰像是想到了什么,改口道:“京城的官老爷们,也不会放过我。”

梁少彰还是听到了他话里“太子”那两个字,不由得惊出一脊背的冷汗。

天老爷啊,你可要替我作证啊!虽然两世为人,但我真的只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吃一吃、玩一玩、干一干......

“额。你不要讲,我也不要听。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平平安安、妻妾成群、腰好腿好、妻妾成群、吃嘛嘛香,妻妾成群才是我的目标。”

“咳咳!”

饶是在灵州江湖上的土皇帝廖鹰一时间也被这番话给噎住了,很难想象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竟然什么雄心壮志也没有,满脑子装的都是妻妾成群。

雄心呢?

壮志呢?

“刑部的判书已经到了,在六扇门接到命令的时候估计就已经拟好了,最轻也是个满门抄斩,我们一家人都跑不脱。”虽是这样说但廖鹰的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忧恐,继续道:

“只是我还有个小儿子,算是初入江湖时的露水情缘吧。养在府中做杂役,无人知晓......”

“等等?你是想拿财宝换你小儿子一命?”越听越不对,梁少彰出言打断道。

“嗯。”

“糊涂,就算我杀了你儿子,那些东西也是我的。”

廖鹰猛地咳嗽了几声,显然是被气到了。见过无耻的,也见过更无耻的,实在是第一次见无耻的这么理直气壮的,差点就过去了。

“咳咳,你可知那山洞里可还有一件宝物?”

“什么?”

“山河符碎片!”

“卧槽!”饶是做了十七年纨绔,但在山河符的面前梁少彰还是很难保持镇定。

山河符,开启人族至宝万里江山图唯一密钥,更是唯一的方法。

至于那万里江山图?人族的根基,不仅涉及到了三大神器、六大神兽和十二层守卫边界杀伐大阵,还有其中的人皇龙气、人皇传承、人皇正统!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历史上有两次阵界缩小,一次是百年前的两界山阵界崩塌,另一次出现在十八年前......

廖鹰不管梁少彰震惊木讷的表情,继续自顾自的说到:“十年前,猫头梁下有两队人马厮杀,一队黑衣黑炮却有禁军的传武,另一队红衣铁甲,新皇亲军——朱雀卫。

说来讽刺,两股人马厮杀过来厮杀过去却被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土匪截了胡。

在厮杀场中最后一位濒死的朱雀卫手里拿过那件宝物,那时我才知道原本出现在大内深宫的山河符此时就在我的手里,天下在我手里。

我本就不想进京将山河符碎片交予新皇,再加上那位濒死朱雀卫让我带着它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还说新皇并非明主......”

梁少彰听的直摇头,大喝一声:“闭嘴!你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小儿子!”

廖鹰听了果然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梁少彰,然后慢慢吐出三个字:“你不会。”

“你!”

“世人只知道山河符启人族至宝万里江山图的密钥,但它至少还有另一个作用——破解边界大阵。”

嗯哼?梁少彰听到这里不禁问道:“那你如果把它交给外族,比如魔族、妖族,你顷刻就会成为坐上卿。难道说,你这样的人也有顾虑?”

“哈哈,什么顾虑不顾虑?这些年死在我手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大几百,我哪有什么顾虑?像我这样的,早就应该尸骨无存,被人挫骨扬灰!”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佩服!”

“怕什么?我既然敢做那自然敢当。我是坏人啊!坏人就是要鱼肉百姓,作贱良民,这才叫坏嘛。”

许是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又或是本性使然,廖鹰此刻笑的很爽朗,就算是血液重新浸湿铁链他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梁少彰有点想可怜他,但是又想到石头场里那些被割了舌头、骨架被当柴烧的人,又十分恨他。

廖鹰可能是猜到梁少彰的想法,道:“想可怜我?你配吗?

我敢赌,自然就敢输。”

不过吾等虽是绿林,但也知家国大义!

今夜我们的谈话势必会流出去,天下乱势,始吾觚中。岂不美哉?”

完犊子了。

被算计了!脑袋扣破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

梁少彰觉得天都塌了。

我这个主角和其他主角怎么不一样啊?

“鹰大佬。”梁少彰对廖鹰的称呼都变了。“干嘛算计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啊?”

木炭在火盆里劈里啪啦的燃烧,就好似西北三郡荒原上肆虐席卷的风,弥漫着悲情与苍凉。

“镇远侯次子,天字第一号纨绔。这样的身份也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哪怕是此刻被洞穿了肩胛骨,廖鹰也能开的出玩笑。继续道:

“这步棋,我从世子出游那一刻就开始算起,

虽有偏差,但也无伤大雅。”

梁少彰嘴角抽搐,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你这么有眼界,还能被抓起来啊?”

廖鹰的脸在火盆的映照下忽明忽暗,道:“有眼界不代表有实力,而且实力二字,也是分等级的。”

“镇远侯,雄踞西北,以三郡力抗四族之兵,可谓豪杰。军、政、盐、铁如今尽在其手,也免不了成为朝堂的眼中钉。若无此等实力,恐怕早就被人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