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照世缚（1/1）

寒潭水雾凝成冰晶簌簌坠落，叶于璟的湿发缠上容珩腰间玉带。十七具焦尸结成的焚天阵正在苏醒，潭底琉璃灯映得执法长老银发泛起血色。

“松手。“叶于璟指尖抵住容珩心口，魔气顺着金纹游走，“长老再抱紧些，我可要误会......“

霜刃突然横在她颈间，容珩赤瞳燃起业火：“魔族禁术。“

“这话该对它们说。“叶于璟屈指弹向剑身，魔血溅在最近那具焦尸额间。腐尸突然张口，吐出半截鎏金鼎耳——正是二叔母房中失窃的物件！

容珩袖中罗盘发出裂帛之音，指针竟生生折断。焦尸们齐刷刷抬起残肢，淤泥中浮出密密麻麻的凤凰翎，每片翎羽都刻着“叶承业“的篆印。

“看来有人比我们着急灭口。“叶于璟突然贴近容珩耳畔，呵气如兰，“长老的照世灯，照得出稚子满手血吗？“

鹤氅广袖倏地卷住她腰身，容珩带着人腾空而起。叶于璟趁机扯开他衣襟，果然在锁骨下方看见灼伤的凤凰图腾——与寒潭底的阵纹完全契合。

“放肆！“

“原来长老也会恼羞成怒。“她指尖还沾着神血，潭水突然沸腾如熔岩。那些凤凰翎羽化作利箭破水而出，却在触及容珩周身三尺时，被琉璃灯影绞成齑粉。

叶于璟瞳孔骤缩。飘落的金粉中浮现出模糊画面：百年前神魔战场，银发神君抱着玄衣女子坠入焚天业火，女子腕间缠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魔纹。

“小心！“

容珩突然旋身将她护在怀中，三支翎箭穿透肩胛。神血溅在叶于璟眼睫上，烫得她元神震颤。那些金粉画面突然清晰——玄衣女子转身刹那，赫然是她前世面容！

“你究竟......“容珩的诘问被破空声打断。叶清安手持青铜古镜闯入阵眼，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人影，而是翻涌的凤凰真火。

“兄长来得正好。“叶于璟挣开禁锢，魔气化作长鞭卷住古镜，“且看看这镜中乾坤——“

“不可！“容珩与叶清安同时出声。

已然迟了。镜面触及魔气的刹那，寒潭倒悬成星空，无数星子坠落成焦尸形状。叶于璟看见七岁的叶承业蹲在祠堂，正用金剪剜去婢女的无名指，鲜血滴在凤凰木牌位上。

“原来叶家养了只小凤凰。“她嗤笑着捏碎幻象，转头却见两位男子神色剧变。容珩眉间金纹渗出鲜血，叶清安官袍下摆燃起幽蓝火焰。

潭底突然传来琉璃破碎声，十七具焦尸齐声哀鸣。叶于璟腕间魔纹暴涨，不受控地抓向容珩心口。执法长老本能要挡，却在触及她瞳孔时怔住——那里映着万年前神魔战场上，自己亲手为魔族公主戴上的婚戒。

就这瞬息破绽，叶于璟的指甲已刺破神君肌肤。涅槃火顺着血脉涌入，她看见容珩在月夜独自剜心的画面，琉璃灯盏盛着他碎裂的神格。

“原来我们同病相怜。“她染血的指尖抚上他眉间金纹，身后突然响起叶清安的闷哼。安魂香灰烬在空中拼成血色“危“字，又瞬间被寒潭水汽冲散。

容珩突然掐诀封住她五感，叶于璟最后看见的，是执法长老将照世灯按进自己灵台。琉璃灯芯里囚禁的凤凰精魄发出悲鸣，与她元神产生诡异共鸣。

等再醒来时，已躺在闺房锦褥间。叶于璟抬手按向心口，那里多出一道金线缠魔纹的烙印。窗外飘来二叔母的哭嚎，说是叶承业突发恶疾，十指尽数化作焦炭。

枕边不知何时多了枚琥珀糖，糖纸浸着涅槃火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