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余奴(1/1)

“余奴,主子唤你去主宅”

蹲在药圃除草的少年浑身一颤,竹篓里刚采的朱颜草滚落泥中。

少年回头

面前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大脸色略带青涩的少年身穿着破布麻衣手上带着些许痂痕。

他沉默的擦净指缝淤泥。

停下了手中的活,一刻也不敢耽搁走向了主宅。

赤家主宅甚大,在那鎏金兽角下站着的正是二公子,他掐诀念咒这般说道。

“好生教你看看我这妖宠的新技”

主宅里一位富贵之气的少年正对着一位略显成熟带着一丝威严的人叫喊着

叫喊的那是二公子,对面的是大公子。

少年认出那正是他的主子二公子赤行业,他发间赤红如淬火之刃,映得对面大公子赤恬的焰鬓狮愈发毛色暗淡。两头妖兽爪牙相击迸出火星,余奴贴着廊柱缩成一道影子。

少年不敢出声打搅主子与大公子,只是在一旁痴痴的看着自己无法理解的对决,那是兽与兽的对决,在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实力最大的差距不过兽与兽之间的差距,血统高贵的兽就是比你血统低贱的更受人追捧,人也是一般。

眼前的妖兽争斗境界略高,少年自然看不明白他也并不清楚这个神奇的御兽师体系,他不过一系奴仆干着粗活。

低贱的命注定让他为那些高贵的主子服侍一辈子吧,想来自己在四五年前的一场战争里失去了家人,自己却又被奴隶贩子抓来,为此伤心过多少次自己也不大记得,年少的余奴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该要过这样的苦日子。

“我不懂,我没有做错什么...”少年如此想着。

眼前的兽与兽之间的战斗结束了。

“大哥的赤猊越发精进了”少年赤争业抚摸着妖宠笑意却未达眼底,妖宠万分不甘的望着前面的的妖宠。

那是一只赤发红狮,焰鬓狮赤家独有的妖宠,是后天繁殖的妖宠有着不知道什么神兽的些许血脉,对面的少年的妖宠也是同样只不过赤色更为鲜明那是一种威严令人畏惧的赤红,让人望而生惧。

赤恬,赤家大公子只是笑笑走近些了才说话。

“小业你的妖宠进步也不小假以时日定能超过我的”赤恬略带笑容的摸着赤争业的头说道

赤恬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赤争业在御兽上大有天赋,他的妖兽血脉纯度也很高,在旁人眼里赤侯爵有这样的儿子是一种骄傲,少年经常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的主子。

他们的脸上带着自豪每到这时少年都会有些疑惑,自己这些奴仆干着奴活却也能在听到自己的主子怎么的厉害时挺直腰杆少年每每听到都觉得很是讽刺,但也明白他们自小为奴不如自己他们的奴性已经根深所以自己并不会瞧不起他们。

赤恬看到了余奴,笑了笑指了指他“那便是你前些年收的药奴?”

这时赤行业才忽觉身旁等候多时的少年,回过头来,脸上略带温润的笑容看着少年。

“余奴你可知来我赤家多少年了”赤行业面带微笑的说道

“回主上已有五年之久”

“来时不过孩丁般大小而今却长成了朝气蓬勃的少年了,哈哈”

少年不解为何一向不苟言笑的主上今日却如此,但总觉得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可知五年前的那场大战吗”

“余奴记得”

“我们称它为神则之争你又可知神则是何物吗”

“唉,想你也不知道吧,神则乃神君之物,开天记里有的你应知吧?”

少年当然明了那场让他失去一切的战争,所争何物也当然知道,可身位家奴他并未反驳,只是任然不解主上所为何事。

赤行业继续自顾自的说着“那个宝贝啊人人都争人人都想要可争来争去,到手了却又不知该怎么用”

少年惊觉,身体渗出一丝寒意,他知道这说的话意味着什么,神则在赤家手上。

它赤家不过二等国的一侯爵怎敢沾染这般宝物

为何如此惊讶?神则之争惨烈程度以血流成河来描绘都是夸小,十步一骸骨,百步无一人,千步内全是血河,兽啊人啊都有,人人都像疯了一般互相阵营下的人们互相厮杀着。

可想而知这样的宝贝,他的份量有多重,这场侵蚀着这片大陆大战他是怎样结束的呢?

神则消失了。

为之千千万万人付出生命抱着必须获取的东西它消失了,人们无不懊恼,传言四起说是这样的行为惹恼了神君,神则自己跑了,当然这样的话人们并不相信甚至觉得可笑。

战之国家分裂,家国破碎的战争草率的结束,但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停止对神则的寻找。

赤行业看着眼前少年惊悚的模样笑容更甚只是其中对意味少年并没有感受出来。

“余奴你应知这些事情本不该是你所应知晓的吧”赤行业话语逐渐趋向主题。

“小奴明白”少年神情更为紧张跪在地上听这座上的主子说着,身旁便是大公子他同样的在审视着面前的少年只不过脸上并无笑意了,全然的严肃模样。

“你或许会在想,赤家不过二等国的一个侯爵怎么会在岁痕洲强者如云的手中抢夺这般宝物呢”赤行业笑意更甚

余奴更加紧张这般秘密足以要了他的命。

“神则嘛,其实哪来的并不是啥大秘密”

“来源于你身上哦,哈哈哈…”赤行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了起来。

他越是笑的大声,余奴越是紧张同样带着不解。

“小奴不明白这般重要之物怎会在我这一贱奴手上,再者小奴自从被奴隶贩子抓走也从来没见过什么神则”余奴紧张的说道。

赤行业不语只是走向了余奴

赤行业指尖突然迸发赤红光芒,那是兽化御兽者的一种手段。

余奴感觉胸口传来剧烈灼烧。粗布衣衫下,暗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在少年单薄的胸膛勾勒出古老图腾。

“看啊大哥!“赤行业激动地抓起周边案上的茶盏掷向余奴。青瓷在触及少年周身三尺时诡异地停住,少年表面折射出万千星光,竟在空中组成晦涩难明的星图。

那是时序的力量。

赤恬霍然起身,这位向来沉稳的赤家长子声音发颤:“七星自显,时河而出...当真是时序神则!“

剧痛中的余奴突然看见记忆中令他痛苦不愿回想的碎片。

他想起来了这令战火席卷到自己身上的东西五年前血火交织的战场上本没有延续到少年家中只是一簇神光乍现在他家中一切都改变了。

疯狂且贪婪的人们冲进自己的家中杀啊抢啊这群愚蠢的御兽师并没有想到神则易主,选定了自己作为御者。

只觉得那十来岁的少年拿去做奴也不错,至今少年觉得自己没有死真是奇妙,又感自己命该如此

“为什么选我...“少年跪倒在地,皮肤下似有时河流动,但身旁的异象已经消散了。

庭院中妖兽集体伏地哀鸣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连大公子的焰鬓狮也蜷起尾巴瑟瑟发抖,神则位格之高令人惊叹。

“时序神君的选择吗?”大公子看了看自己的妖兽又盯着少年许久。

“你是怎么发现,不要跟我说那些大话,我们赤家可没专门向神则之争投入奴隶贩子的死士”大公子收起和润的脸色对自己的二弟突然严肃了起来

“我那年不正好需要十个奴仆修饰新宅吗,奴隶贩子那余下他这一个,便好生乞讨我买走他,这少年实在费钱吃喝拉撒都算在那个奴隶贩子身上呢,带走后我便安置在药圃许多年未曾再见过”

“前些日子我喂食血翎雕那牲口野性未泯抓伤我时,你的血让我伤口倒流了整整半盏茶的时间。”

少年这般想起自己在为主子送药时发生的事

“寻常大药根本止不住妖兽戾气灼烧的伤口,偏巧余奴送药时跌了一跤。

药盏在他掌心炸裂,瓷片割破手指竟渗出金色血珠:“他的血溅到我身上,那些溃烂的皮肉眨眼间倒退回受伤前的模样!“

“自那日起我就越发对这奴仆感兴趣”

“这奴所采摘的药材总比其他的药材年份更高这小奴境界低未曾发觉,过往时日有没有人发现且不说”

“今日却是越发让人觉得寻味”

少年越发惊悚口中喃喃着。

“这些事不是我们能涉及的,等爹来处理吧这是福亦是祸”赤恬脸色越发严肃,厉声说着。

“这我当然知道不然今日你觉得我为什么找你来啊,难不成真是为了一场妖兽对决吗”少年赤行业皎洁的说道。

“不过至于这厮吗先给他关着吧”赤行业脸上笑容消散,心里默念着什么。

兽化的手便一指戳向余奴,少年无力反抗只是面前越觉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