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半夜（1/1）
暖巢洞虽然也住有不少夜间动物，但荔狼为了更方便管理规定了到时辰就会用术法升起帐，不可再吵闹，所以几乎都是夜间睡觉，只有少数修为高的妖会轮流守夜。
寻雪仍趴着孵蛋，黑猫也孵蛋，但会经常跳起来去找荔狼，通常是跳到荔狼肩上或怀里，偶尔在背后飞踢荔狼一脚就回来继续孵蛋。
寻雪从黑猫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听了一下午的喵喵喵喵。
夜间暖巢洞的声响极小，即便是年幼的小妖也几乎都不出声，寻雪把要孵的蛋塞到旁边熟睡的孔雀身下来到了暖巢洞的洞口。
“寻雪，你出来做什么？”是黑猫的声音。
身形颀长的青年站在暗处，寻雪只能看见并不明显的轮廓。
“里面有些臭，我出来走走。你呢？”
暖巢洞虽然很大且有术法辅助，但数量上百的动物聚在一起还是有些气味的。
“喵啊~晚上确实很臭。”
寻雪几乎能想象出黑猫龇牙咧嘴的样子。
“别跑远了，我在守夜，但只守上半夜，下半夜如果别的妖不认识你是不会放你进去的，小寻雪。”黑猫挥挥手放寻雪出去了。
在脱离术法的帐的瞬间，原本潮湿温热的空气都变得干燥了许多，暖巢洞旁种了许多花草，夜间水露反射出微微的光。
寻雪一身黑袍在夜间并不显眼，万妖城夜间也有妖活动，只是声响与白日不同。
白日狮绯霄带寻雪去的面摊已经收起，但巨树发狂时造成的破坏还在，崩裂的屋瓦土地，还有那时巨树扎根留下的巨坑。
这里白天热闹，相比之下晚上就清冷许多。
白衣即便是在夜色中也十分明显，是寒阳，寻雪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白衣白发的人。
他伸手，几个亮点落入巨坑中，又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是谁在偷看？”白衣人忽然回头。
寻雪看到一双似乎在发光的金瞳。
“是我。”寻雪站出来。
“今天是你杀了槐妖。”寒阳陈述着事实。
寻雪没有说话，无论承认与否，寒阳已经得到了答案，但是他还没有表现出态度。
有态度才有破绽。
“你觉得槐妖身上有你熟悉的东西吗？”寒阳又问。
寻雪看不清寒阳的神情，他似乎也没有用什么术法，只是在疑问着什么。
“你认为槐妖狂化和我有关？”寻雪反问。
或许不算和她有关，而是和她真实身份代表的什么有关，或者，因为某些事而让寒阳觉得有关。
寻雪没有听到回答，而是长长的一声低叹。
许久后寒阳才开口：“你不要乱跑，回去吧。狮绯霄整日操心劳力，你走丢了她会忧心，她府上应该有很多零食，你回去仔细找找。”
寻雪没有答应，而是继续问：“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
【这是当前寒阳对您的好感度：10%】
寒阳原地消失了。
【这是当前寒阳对您的好感度：-20%】
【宿主，好感度有变化！】
【但是他跑了，应该是你太着急把他吓跑了。】
“之前是你一直在催我，而且如果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会比从别人那里得到的答案更可信。”
寻雪与系统说完话，又试着像白天那样伸出枝条扎进泥土里，虽然又有了那种不能看到却能感知到地下的一切的感觉。
却没有了那时的饱腹感。
她是这么进食的么？吃的不是那棵树，但是在进食之后那棵树就崩毁了。
如果其他的妖身上也有这种东西，而她需要这样进食，寒阳身为城主敌视她确实情有可原。
可是，如果是这样，寒阳为什么在得知她没有记忆之后放心的带她回了万妖城？
寻雪回到了暖巢洞门口，已经是下半夜，寻雪并不期待黑猫会打开帐让她进去。
可是黑猫还在，看到寻雪后在黑暗中看不清五官的脸明显的龇牙咧嘴着，挥手打开了帐。
寻雪正要进去，却忽然捕捉到一丝微风。
面前有液体飞溅过来，洒了寻雪满脸，是铁锈气味的温热液体。
黑猫的血。
“小寻雪别让那东西闯到洞里去！荔荔不会打架！”黑猫趴到了地上，寻雪看不出伤势轻重，伸手便是试图用那些细枝去捕捉。
但是那东西的速度很快，快到寻雪的枝条根本抓不住它，几番追逐堵截也仅仅是缠斗。
那东西还是在往里闯。
“小寻雪……万妖城所有的小孩全在里面，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东西闯到里面……荔荔会受罚的！”黑猫的声音是咬着牙发出来的，气息断断续续，不时还有牙酸的抽气声。
寻雪即便睁眼也看不清，细枝的感受却是清晰的，于是完全闭上眼让细枝疯狂生长堵截那东西。
直到细枝编织出一张几乎与暖巢洞入口相等大小的网，才算是拦住了那东西。
寻雪留下些许细枝护着黑猫，一边慢慢向前，想加强对因为伸得太远而失去力度的细枝。
咔！
寻雪听到了木头碎裂的声音。
但是细枝没有碎，碎的是她的手。
那东西慌不择路要逃，但因为寻雪在必经之路上，所以它击碎了寻雪的手。
虽然摸起来是柔软的，看起来也是人手，但是破碎的时候却是木头被砸碎的声音。虽然手碎了，但是在细枝编织的网络里却能感受到那东西已经离开了暖巢洞。
“猫乌乌，那东西走了。”寻雪收回所有细枝走到黑猫身边，用细枝循着血气把黑猫的伤口强行钉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荔狼听到声响过来，带来了一个亮点，寻雪看到了变回猫形的黑猫虚弱的躺在地上。
“我要荔荔抱~”黑猫的伤口竖贯胸腹，伤口深但是因为有寻雪的细枝并不严重。
荔狼默不作声掐手诀关了帐，抱起黑猫对寻雪点点头向洞深处去了。
黑猫在荔狼怀里露头对着寻雪眨眨眼，却似有些高兴。
寻雪不懂，寻雪坐在暖巢洞门口看着自己的断手。
到天亮的时候，寻雪的断手发芽了，是嫩绿色的芽。
似乎对于一些小动物来说看着很有食欲，一只小鹿走过来低下头很礼貌的问寻雪：“姐姐，你发的芽可以让我吃一口嘛？好香呀！你长得这么好看，而且是人形的大妖，肯定很大方吧，可以吗？”
寻雪把手递到小鹿嘴边。
小鹿闻了闻，犹豫了一会儿：“哎呀，谢谢姐姐，但是鹿小小要控制自己。”
然后走开了。
寻雪注意到值班护卫上岗，起身准备回去孵蛋，就看见荔狼一脸复杂的站在她身后。
“这些小妖才开始修行难免难以抗拒精纯力量的诱惑，但是修行一道一旦走了捷径，心思再单纯都难以回到从前。”荔狼低声说着，将手伸过来。
“我不清楚你是什么，但你这样草木类的怎么催生人形肢体我知道一些法门。”
寻雪看着荔狼托住断手，掐了几个手诀之后寻雪身体里似乎有水流一样的东西被调动起来，黑色的树枝长出来到手掌大小之后慢慢变了颜色，像是原本的手一样，柔软，莹白。
荔狼停手，但手还是在发芽，倒是没有长出树枝来。
荔狼看了看寻雪的手，深深叹了口气：“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