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围堵（1/1）
大掌柜的一瞧，这几个表面之上出生入死的合作伙伴，现在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来的有情义。
其他人一听有可能是鼠疫都避而不及，反倒是这陈启贤不请自来，算是个好汉。
不过其人见他这幅打扮倒是新奇，这脸上还挂个尿布似的东西是何意？
几人虽疑惑但并没有和他有说半句话，就算他现在表现的如此殷勤，大家还是无法接受这人。
所有人上了马车便直接去往了黄掌柜的府邸，同时还叫人给住在临街的那个名医捎去口信，想必对方收到消息便会立刻赶过来。
大家到了这府邸，刚踏过门槛的瞬间，檀木门槛下嵌着的铜片发出轻响，这是香料铺子独有的防盗机关，这黄掌柜同样将这些装置搁在了自己的每个货坊。
看来他家中也有不少价值连城的香料和自己的那些深厚资产，才会如此看重防盗设施。
虽然黄掌柜现在大病未愈，但正厅四面还是有不少下人正在沉香木雕的博古架前摆弄着各色香丸。
暗红色的地毯上洒着几粒乳香，几个丫鬟正在用棍棒将这些碾碎成粉末。
大掌柜请大家在大厅落座，这还未给大家端上茶饮，陈启贤就注意到桌上的花瓶正压着那大夫开出的一张药方。
他瞄了一眼，里面正是鼠疫之症需要用到的药材，看来这大夫并不是胡诌诌的骗子。
半响后，雕花格栅突然吱呀作响，一个老仆掀帘而出，手里端着的茶盘盛着数只茶盏，走路间，一阵微香弥漫开来，来源正是此人腰间的鎏金银香球。
看来这黄掌柜真是个酷爱香之人，就连下人都要求他们时刻保持着香气缠绕。
送上茶果之后，这仆人还点上了墙角的青铜狻猊香炉，同时陈启贤还注意到内室拱着一座鎏金观音像，三支香正齐齐供在莲花铜炉之内。
招待好各位，大掌柜便进了内院去黄掌柜的卧房查看情况，不久后他走出来，范永斗率先上前问道：“黄掌柜情况如何？”
“还是依旧如此，照这样下去，恐怕......”
“那大夫呢？请出来问问，看看他是否是江湖骗子。”
大掌柜的一拍手：“留下药方就匆匆走了，说是鼠疫有传染的风险，不愿意在这多待一刻，连问诊费都没要，我已经派人前去把他抓回来了，质问质问此人到底是不是信口雌黄。”
“也好，抓回来看看，再等我请的大夫到了，两人一对峙，不怕他不露馅。”
陈启贤此刻坐在老远，将脸上的口罩捂着紧紧的，虽说有了口罩还是有感染的风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躲躲藏藏怎么能干成大事呢。
更何况避而不见也未必就能逃过一劫，还不如勇敢面对，大不了躺几天喝几服药。
这鼠疫啊，虽然传染率和死亡率都高的吓人，但这些数据都是建立在大家没有防护意识和用药不善的基础之上。
其实历史上也出现过几次大规模的鼠疫，但也并不是就无法控制了。
印象中，控制鼠疫最好的那一次，便是有人率先发明出了简易的口罩才避免了这场人间惨剧。
这陈启贤早已经在城西让人加紧制作这口罩，到时候分发下去，再加上每个人都能得到药物治疗，这鼠疫还是可控的。
等了一会儿，这请来的大夫没来，这原先那位倒被几人押了进来。
那人满脸惊恐，见到众人更是大声呼叫：“我说你们讲不讲理！我都不收你们问诊费了还要我怎么样？这可是鼠疫，你们这么多人竟还有闲心坐在这里喝茶聊天？还不快快逃命！”
“休要胡说八道，你老实交代，你受何人指使妄图在这制造恐慌，是不是还准备讹诈这里一笔银子？”
“哎呀！我说你们怎么就如此愚蠢啊！这鼠疫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嘛？此人的病症绝对不会误诊，不信，你们再去请一位大夫上门不就好了嘛，何必抓着我不放呢？”
“你且先别急，大夫马上就到，到时候若不是鼠疫，我非得让你在城东无法立足！”
“我好歹师从名门，城西费老在天津城享誉盛名，你们不知道我，总知道我的这位恩师吧？”
几人一听，这城西费老倒是有所耳闻，此人医学世家，几代人都是医术高手的，那他自然不用说，要是此人真是费老的学生，那这诊治的结果岂容旁人质疑。
可是大家还碍于面子，不敢承认这一切，尤其是这范永斗，这疑问是他提出来的，现在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就算是错，也要一错到底，你说你是费老的学生你就是费老的学生啊，没人证明怎么样都不好使。
“费老我们自然是信得过，可总不能听你一个人的片面之词吧，你放心，等下一个大夫问诊结果出来了，便能知晓一切了。”
“哎呀，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了呀！天津城要遭大灾了！我本想前去找我恩师商量此事，你们却将我半路抓来！真是耽误时局啊！”
“我看你是准备逃跑才对吧，惹了是非唱了这么一出戏，便想着连夜逃跑，现在要露馅就编出什么费老学生这档子招摇撞骗之事来，我看你待会儿还怎么嘴硬！”
费老？
陈启贤一听这个名号，记忆涌上心头，这人不就是当日在军营门口来拜自己为师的那位老先生么？
原来此人在天津城还这么有名气啊，待会儿若告诉这大夫，自己是他的师公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大掌柜的，大夫到了！”
说话间，外面下人对内禀报。
大掌柜顾不上别人，对外一招手：“快快请进来！”
这大夫到了大厅，先对着各位商户一作揖，撇了一眼被缉拿的那人，随后便急匆匆的跟着大掌柜的进了内堂。
几人都暂且停止了口舌，等待着里面的消息。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只有陈启贤静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当大家还都镇静之时，一阵错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忽然就见大厅内外满满当当围上来了一堆下人，屋外那些干活之人也都瞧瞧散去。
随后就见大掌柜的晃晃悠悠宛如死尸一般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绑着那刚刚进去的大夫，此人嘴里被塞了一块儿旧布出不了声。
大掌柜看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各位，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