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为什么……（1/1）
阿杰僵在原地，目光痴痴盯在前方。
身前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起又落下，却暖不透他瞬间冰凉的四肢。
灰老大可是那个守着这片聚居地几十年、连墙角玩耍的孩童见了都会喊一声“老大”的长者。
竟可能是当初把他们逼进死亡绝境的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寒风卷过破败的帐篷，把他过往所有认知掀得粉碎。
远处传来巡逻队员的脚步声，踏在碎石地上沙沙作响，可他一句也听不进，心里反复念着。
“不可能……一定有误会”。
他宁愿相信是自己记错了，看错了，是夜里的寒意让他生出这般荒唐的猜想。
也不愿承认那个慈祥和蔼，护着大家的人是幕后黑手。
突然，一段被遗忘的对话冲破记忆的屏障，在耳边清晰回响。
他眼前闪过陈一的轮廓，那张模糊的脸竟与自己的面容慢慢重叠。
“注意身边的黑暗。”
“奥特曼会变吗？”
“当然会，任何生物都在变。”
这些话得他耳膜发疼。
他的脑海里，是奥特曼奋力守护宇宙的样子，那副模样，跟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曾一样。
阿杰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胸口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盖过了篝火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怎么了？”
灰老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和的语调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阿杰身体瞬间绷紧，缓缓转过身，视线对上灰老大温和的眼睛，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比营地外的冬夜还要冷。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抬手胡乱挠了挠头，声音发紧。
“没、没事，灰老大，就是伤口有点疼。”
“伤还没好利索，要多休息一下”
灰老大的笑容依旧慈祥，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冷光，像篝火投下的阴影。
阿杰方才的失神他看在眼里，一个阴狠的念头悄然冒头。
这小子，该不会看到什么了？
但转念又压下去，不过是个没经事的少年，还是个普通人，即便起了疑，又能做什么？
况且他们能从那坑洞里活下来，本就超出了他的预期。
“知道了，灰老大。”阿杰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复杂，乖乖应了声。
“小子，能从那鬼地方出来，有种！”
马头走过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认可，身旁堆放的木柴被震得轻轻晃动。
“那地方，可是一群怪物的天下，没想到啊……”
“谢谢你了，小子。”
猴瘦则端着两杯酒过来，酒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递一杯到阿杰面前，眼神诚恳。
“多亏你，小雅才能平安回来。这杯我敬你，以后你就是咱们的自己人。”
没人再把他当孩子，而是视作能共担风险的同伴。
阿杰看着递来的酒杯，远处铁皮集装箱的门帘被风吹得忽开忽合。
他刚想开口推脱，马头已经按住了他的手腕，猴瘦直接把酒杯凑到他唇边。
“唔！”
辛辣的液体猛地涌入喉咙，瞬间化作灼热的浪潮烧遍五脏六腑。
阿杰呛得弯腰咳嗽，眼角却不受控制地发湿。
不是因为酒的刺激，而是眼前众人的热络与心底翻涌的疑云狠狠碰撞，像营地外的巨石压在胸口。
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越是这样的温馨的画面，越是让他感到害怕。
他不想看到他们死，也不想看到莉利雅死……
灰老大，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膏火燃得快，火星渐渐弱下去，月亮已经爬上天顶，清辉洒在营地的帐篷上，把影子拉得老长。
阿杰很晕，酒劲裹着眩晕往上涌，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头脑发沉的感觉。
他们部落世代信奉“战士需时刻保持清醒”，可此刻身体像灌了铅，不受控制地倒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闭上眼，陈一的身影却突然冒出来。
阿杰皱紧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那个家伙。
脑海里，陈一化作雷欧奥特曼独自站在一片空地上，身前是密密麻麻的奥特曼，身后却没有半个人影，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像要把他吞进去。
“要注意身旁的黑暗……”
阿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还是没懂。
身旁的黑暗到底是什么？
是灰老大这个藏在暗处的幕后之人？
是营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瘴气？
还是高高在上、从不露面的贵族？他们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幻兽图腾，那股爆发时几乎要撕裂身体的力量，可图腾背后又藏着什么？
阿杰越想越乱，姐姐还在未知的险境里，他根本不能在这儿耗太久。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陈一，可自从上次分开后，他们就彻底失联了。
“头疼，头疼……”
他低声呢喃，刚想坐起来，门帘却被轻轻掀开。
莉利雅走进来，手里拿着条洗得发白的毛巾，语气带着点嗔怪：“叔叔们也真是，明知你伤没好，还让你喝那么多酒。”
阿杰赶紧坐起身，把心里的阴霾压下去，扯出个憨憨的笑：“他们太热情了，推不掉。”
莉利雅在床边坐下，蘸了点温水的毛巾轻轻擦过他衣服上的酒渍和灰尘，嘴角带着软和的笑。
阿杰看着她，突然愣住了，错愕和不解闪过眼底，但阿杰很快又恢复平静，默默躺下，任由莉利雅擦拭。
莉利雅刚想开口说什么，阿杰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眼神瞬间变得警惕，朝着门外示意。
莉利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枚刻着金色狮头的戒指。
她走上前去拿了下来，脸上带着些许的疑惑。
阿杰不知道，但心中一直有一道声音，让自己带上它，但墙后，他应该在。
此时的灰老大正双手环胸靠在集装箱后，半边脸浸在月光里，半边隐在阴影中，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天上的弯月，看不出情绪。
阿杰接过戒指，双眸就这样盯着它。
直到，身体不由自主的将它带上。
“这是你的么？”
“看着挺好看的。”
莉利雅笑着，阿杰也跟着笑，他们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直到灰老大离开，阿杰这才说出那一件足以让莉利雅崩溃的事情。
“嗡……”
莉利雅双眸茫然地看着阿杰，身体不知所措的踉跄退了几步，直到阿杰准确无误地说出那道疤痕。
还有追杀他们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