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场 骑士做出的选择毫无意义(1/1)

“现在,我判处高阶骑士瑟琳娜,有罪!”法官拿起手边象征权力的木槌,如同彩排预演的那样敲了敲同样木制的底座,接着所有听众起立,包括仿佛被抽出脊椎般的切斯柏一起站起,听着法官的宣判

“高阶骑士瑟琳娜,阻碍商业联合会加盟商盖尔工业对村庄的拆除企划,涉嫌杀害数位村民与处理该事务的相关人员与负责治安的骑士,抢夺盖尔工业储备金,拒不认罪,本厅判处瑟琳娜死刑!但鉴于瑟琳娜身为高阶骑士,多战功加身,不对其财产进行剥夺,缴完税款后将交由法定继承者。休庭!”

木槌再次敲下

“切斯柏先生,我尽力了。”切斯柏身边有着苍白脸色的律师转身向他鞠躬,看上去诚意十足,“请不要绝望,这只是一审,我们还有抗诉的机会。”

“机会……”切斯柏抬起头,看到他心心念念的红发女性在看了他一眼比了个口型后就被骑士带走。像是抓到什么稻草般,他赶紧问收拾东西的律师,“是不是可以让瑟琳娜不会被处决?”

“……呃……”律师似乎是被切斯柏有些偏执的样子吓到,抱着自己的公文包嗫嚅一会后说道,“切斯柏先生,我和您说老实话,监正会雇佣了很多律师,但没有律师愿意来打这场官司……您知道的,律师除了名声外就是胜诉率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场审判只会输?”切斯柏敏锐地察觉到胆小律师的意思,他眯起眼睛,属于战士的那种压迫立刻向着律师压过来,即使他没带上自己的武器,“你是抱着会输态度来打的?”

“我明白您作为一位战士在战场上,不能抱着我们会输的态度来战斗,我知道这是大忌。”即使胆小,但律师的口才依旧出众,至少切斯柏不能反驳他的话,“但,您要知道,这不是生死的战场,这里是大骑士领,每一个在大骑士领生活的人总要学会知道什么是能做的,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切斯柏先生,我对此感到遗憾,我只能为瑟琳娜女士争取更多的权益。”

“她都被判死刑了,律师先生。她还有什么权益?”切斯柏沙哑着声音问道,“她是我见过最高尚的骑士,我的证据我的心都在告诉我,她不应该被这样,这样荒唐的冤枉。”

“您的证据很充分,切斯柏先生,我看过了。”律师摇头,“但审判堂不接受您的证据,他们指出您的证据存在伪造的迹象,并和盖尔工业一起对您线索的部分内容进行了核查……包括口供。”

“什么?”切斯柏好像没有听清刚才律师说的话,他记得自己找了许多村民录下证据来表示瑟琳娜才是正义的一方,“口供是什么?”

“就是您提交的证据中村民们承认瑟琳娜女士在帮助他们的那一段录音。后来审判堂与盖尔工业的执行人员去那里核查,并用当事人直接对您提交的证据进行了反驳。简单来说,您录音的那几位村民不承认他们之前说的话,并表示瑟琳娜女士才是加害方。”

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切斯柏忽然有种想要冲上去一枪捅死那个法官的冲动,他明白,是盖尔工业串通了村民和法官一起,为瑟琳娜带上绞刑架,但他无能为力

监正会的默许,商业联合会的针对乃至人性的冷漠让他无能为力。切斯柏忽然想起刚才瑟琳娜对他比的口型,是让自己停下来

“哈……哈哈。”切斯柏无力地干笑两声,显得无比凄凉,“律师先生,你又可以为一个人争取到什么样的权益,为一个马上就要死去的冤屈之人争取到什么样的,有价值的权益?”

“很多。她的遗产,位阶,名声,房产,财富都可以。”律师毫不意外地回答道,“所以,您要进行上诉吗?我要告诉您的是,上诉会花费您更多的精力,也要支付给我更多的费用。我可以为您争取和瑟琳娜女士的见面,您可以和她度过最后几天。”

“上诉。”切斯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必须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必须。”

“我明白了,那么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律师向着切斯柏又一次鞠躬,带着公文包急匆匆地离开了

“法官……”切斯柏站起身,战士的直觉与意识指引着他穿梭在法院当中,寻找起刚才那位法官的办公室,没有那么难找,切斯柏没一会就看到那位法官走进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他准备进去拎起他的衣领质问他的腐败与贪婪

可还没等他走进去,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径直敲门进去,那是瑟琳娜的律师,也就是刚才和切斯柏说自己尽力的律师,不用偷听切斯柏就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他好像被抽走所有的力气,摇晃着身体,一步一步地向着瑟琳娜关押的地方走去

“切斯柏,你来啦?”红发的心念之人正无聊地看着手里的小书,看到黑发的库兰塔男人来之后就丢下书走过来,“有没有给我带花或是吃的?这里的伙食比骑士团里还差……切斯柏,别难过了。”

瑟琳娜隔着铁栅栏伸手揉了揉切斯柏的脑袋,还抓了把他的耳朵:“只是死刑而已,我们哪一次任务不是差点就死了?只是这一次要真的死了而已……别哭哦,你马上就要成为骑士团团长了,可别和个孩子一样哭。”

瑟琳娜蹲下身体,拭去垂着脑袋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脸上挂着的泪珠,轻盈地将它甩散在空气中,蒸发成烟雾:“切斯柏,给我编个花环好不好?你给玛恩纳都编了一个,就不给我编……我可以让负责看守的骑士稍微通融一下……切斯柏。”

“我……瑟琳娜……”切斯柏想要忍住那种哭泣的冲动,但只要抬起头看一眼眼前和自己只隔着一层金属的红发女人,他的泪水就如同雨水般涌出

明明他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扯碎这层脆弱的金属,明明看守的骑士已经离去,为什么他就不能带着瑟琳娜跑?他们之间已经隔着一层由法律,信念,规则乃至自己所编织的屏障了

黑发的骑士伸手,想要穿过铁栅栏拥抱自己身前的未言明的爱人,却被她伸手拍掉

“切斯柏,我要死了。”她如此平静地叙述着一个真相,一个事实,“我要死了。别再为我伤心了……能收到你的花环我就心满意足了。”

能戴着你的花环,我就很幸福了

女骑士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将它压抑在自己的咽喉中,静静地聆听着坚强骑士不甘与无奈混杂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