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河东奇袭,断敌粮道(1/1)
影卫的声音撞破帐帘时,叶阳正盯着地图上河东郡的标记。
烛火在他眉骨投下阴影,将眼底的冷光切成两半——那是种猎人嗅到猎物动向时的锐亮。
"蒙恬?"他重复这个名字,指尖在"函谷关"三个字上轻轻一叩。
帐外的风掀起地图边角,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全是这两月来影卫传回的蒙氏军情报:"蒙恬二十岁领偏将,守上郡三年未失一城;善用鹿角寨结阵,夜不卸甲,军粮分作三批转运......"这些字突然在他眼前活过来,像无数条银线串起战局。
"传韩骁、李良。"他甩袖将地图卷成筒,青铜镇纸"当啷"砸在案上,惊得帐外守夜的亲兵打了个激灵。
转身时腰间玉圭硌得心口发疼,那是林婉塞的定情物,此刻倒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思路更清晰——蒙恬善守,若等他在河东布防,联军光是啃下襄陵渡口就得耗旬月,可嬴政召王翦回咸阳,分明是要集中兵力守都城,这空当......
"太子。"韩骁掀帘而入,玄色甲胄还沾着晨露,"李良在帐外候着。"
叶阳将地图拍在案上,烛火"腾"地窜高,映得三人脸上都染了层赤金。"蒙恬要来了。"他指腹划过河东郡的河流标记,"此人守成有余,攻坚不足,但他若卡住襄陵渡口,咱们的粮车过不了漳水。"
李良粗着嗓子插话:"那咱们就抢在他前头!"他手掌拍在"襄陵"二字上,震得烛芯抖了抖,"末将带三千骑兵,今晚就能摸到渡口!"
"急什么?"叶阳突然笑了,手指顺着漳水北岸画了道弧线,"蒙恬的兵从咸阳出发,最快也要七日到河东。
咱们走漳水北道,绕开秦军斥候,三日后就能到襄陵。"他抽出短刀扎在地图上,"主攻方向不变,但韩骁带左军改走山路,专劫秦军运粮队;李良的右军......"刀身一转,"去断蒙恬的后援驿道。"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林婉的声音裹着寒气撞进来:"给楚军的信写好了。"她掀帘时带起一阵风,案上的竹简哗啦啦散了半地。
叶阳抬头,见她鬓角沾着墨渍——定是刚才写信时太急,笔杆蹭的。
"项燕还在犹豫?"他弯腰替她捡竹简,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背。
"他的密使说,赵军在长平的血还没干。"林婉将信笺按在烛火上烤,朱砂印泥慢慢晕开,"但我附了河东地形图,标出函谷关外的崤山隘口。"她抬眼时,眼底映着跳动的火光,"若楚军能拿下那里,蒙恬就得分兵回防。"
叶阳捏了捏她的手,触到她指节上的薄茧——这双手前日还在缝补士兵的皮甲。"辛苦你了。"他声音低了些,"夜行灯和浮标......"
"工坊赶制了五百盏。"林婉抽回手,将信交给等候的影卫,"灯油掺了松脂,夜里照十里;浮标用泡桐木,绑上铜铃,渡河时挂在船尾。"她转身时,袖中掉出个小布包,叶阳捡起,闻到熟悉的艾草香——是她新配的止血药。
"蓟城的事,我会处理。"林婉替他理了理铠甲的系带,"你只管往前冲。"
三日后的晨雾里,叶阳的中军沿着漳水北岸疾行。
马蹄踏碎水面的倒影,惊起一群白鹭。
他勒住马,望着前方芦苇荡里晃动的黑影——是秦军斥候。
"放三骑。"他对身边的亲兵低语,"马腿绑草,装成溃兵。"
那三个燕军士兵立刻放缓速度,盔甲故意弄得歪歪扭扭,其中一人还"哎哟"摔下马来。
芦苇荡里的动静大了些,七八个秦军斥候策马冲出来,刀鞘敲着马臀喊:"燕狗!
拿命来!"
叶阳藏在树后,看着斥候追出半里地,突然打了个呼哨。
伏在两侧的骑兵如猛虎出笼,马蹄声震得芦苇秆簌簌往下掉。
为首的秦将刚要拔刀,叶阳的剑已架在他脖子上,寒气顺着后颈爬进衣领。
"蒙恬派了多少人守襄陵?"他用剑尖挑开秦将的面甲,对方是个年轻校尉,脸上还带着未褪的青茬。
"三......三千轻骑。"校尉喉结动了动,"今早刚到,在渡口扎了鹿角寨。"
叶阳收剑入鞘,对亲兵点头:"带回去,有用。"转身时,他摸了摸腰间的玉圭——林婉说过,玉暖则吉。
此刻那玉真的暖,从心口一直暖到指尖。
当夜,林婉在蓟城的仓库里巡看。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堆成山的粮袋上,她伸手摸了摸,米袋干燥,没有霉味。
正欲转身,角落的旧吏突然踉跄了下,怀里掉出个布包——是封带血印的信。
"大人饶命!"旧吏"扑通"跪下,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犬子被秦人扣在咸阳......他们说,若我不往粮里掺沙......"
林婉蹲下身,捡起那封信。
血印还没干透,在月光下泛着暗紫。"你调去司农署管菜圃。"她声音很轻,却像块冰砸进旧吏心里,"明日天亮前,你妻儿会被送到辽东,那里有我安排的人。"
旧吏抬头,见她眼中没有恨意,只有冷硬的决断。"谢大人!"他重重叩首,额头渗出血来。
漳水岸边的夜格外凉。
叶阳裹着披风,望着对岸襄陵渡口的火光——三千秦军的营寨像条卧着的毒蛇。
韩骁蹲在他身边,往箭簇上抹松脂:"末将扮成赵军溃卒,他们定不会疑。"
"记住。"叶阳拍了拍他的肩,"等寨门一开,你就放火箭烧鹿角。"他指了指天上的月牙,"月到中天时动手。"
话音未落,影卫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那骑影如一道黑风卷到近前,影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太子,楚军信使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情报。"
叶阳望着对岸忽明忽暗的火光,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怀里的玉圭,触手生温——这是吉兆,还是新的变数?
"带他来。"他声音平稳,眼底却翻涌着暗潮。
漳水在脚边哗哗流淌,将夜色撕成碎片。